《芈月传之翟骊重生记》千年笑儿

21、第二十一章

　　车上，米月心疼地将魏冉上半身躺在自己腿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秦驷见她哭得伤心，也心生怜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气，不知道是对翟骊，还是对伤害了魏冉的人。不自觉间将车开得再快了些，忽然回过神，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年少时，曾也有苏秦一般的少年意气，但早已学会制怒，学会控制情绪，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激动了……医者仁心，可能是职业的关系吧？秦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强定住心神，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没事的米月，有我在，你弟弟不会有事。”
　　米月只是觉得车子好像开快了些，自然不知道秦驷内心一番波澜，但他镇定的声音，好像落水中抓住的稻草，让她不再慌乱无助。
　　秦驷将车开回米月家，扶魏冉上楼，对米月道：“把后面的药箱给我拿上。”似乎看出米月的神情一顿，动作没停，边上楼边解释道：“去医院就要走正常的入院程序，他情况不重，我一个人就行了。”
　　米月心中一动，在那件事之前，秦驷对于她只是医院中众星捧月的金牌医生，和米姝的暗恋对象而已。今日救助魏冉，翟骊不送去医院，是因为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秦驷却也这般不光明正大地救人，却是不让魏冉再多受苦楚。秦驷已经有恩于她，今日又欠了这么大的人情，米月心乱如麻，不知这份恩情要怎么报答。
　　秦驷将魏冉扶上楼，在米月的指引下直接扶进魏冉房间躺下，道：“去打盆水，再找点酒精，拿个灯过来。”迅速解开魏冉身上的衣服。
　　米月去打了盆温水，心有戚戚地端进屋里，秦驷已检查了魏冉身上的伤，正要接过毛巾，看了米月一眼，笑了笑道：“怎么了？”
　　米月道：“秦医生……”
　　秦驷笑笑，道：“难道你以为不在手术室，没有无影灯我就不会治病了么？”不再多言，利落地将魏冉身上的血污擦掉，再用酒精消毒，很快便用最简单的物品将外伤处理好。
　　米月帮着秦驷，似乎回到平日在手术室的样子，只要他这个医生在，她们这些护士便有了主心骨，救死扶伤听他吩咐，好像再严重的伤病都能救得过来。
　　秦驷道：“米月，你出去一下。”他早已看出来，外伤其实没那么要紧，他已闻出来衣服上的气味，魏冉腹中应该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米月见了定会心疼。
　　米月微微一怔，但此时魏冉安危全系于秦驷一身，压下担心，乖乖依言出去。

　　半小时后秦驷提着药箱从屋子里出来。
　　一直等在客厅的米月精神一振，迎上道：“秦医生，小冉怎么样了？”
　　秦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走出几步与米月说话。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我给他打了点吗啡止痛，安定也起效了，现在睡着了。”
　　听见吗啡米月心中一凛，道：“吗啡……秦医生，你告诉我实情，小冉到底怎么了？”秦驷的口吻她很熟悉，平素他就是这样安慰患者和家属的，那来自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但是这对她是不适用的。
　　秦驷看了看米月，目光一垂，用尽量冷静的声音缓缓道：“他应该是被人灌了不少辣椒油，食道伤了，胃壁也有灼伤。”不等米月倒吸一口冷气，望着她道：“不过你别害怕，量应该不多，估计是被救得及时。”
　　米月心中一痛，乱纷纷的，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的一个身影，想起摔碎的玻璃杯，想起那人一声不响被她砸在身上的拳头。
　　“那……那我要怎么照顾他……要不要洗胃？”
　　秦驷摇摇头道：“他现在已经很痛苦，洗胃对他也算一种二次伤害，我不建议。辣油基本也吐干净了，静养一段时间，我去给他开点温和些的药。他要是再痛可以再打点镇痛剂，但是量一定要控制好，你要是不行就叫我。”
　　米月一一记下，点了点头，秦驷见她双目无神，双手搭住她肩膀道：“米月……你千万别有什么事，也要保重你自己。”顿了顿，沉声道：“有我在，别怕。”自从上一次她差点在值班室遭人非礼之后，秦驷总觉得她的精神一直没好起来，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也许还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再加上今天的事，他真的担心米月多过魏冉。
　　米月感到双肩微微一沉，望着秦驷的手，有些愕然。秦驷一时失神，自知失礼，也收回了双手。米月目光闪了闪，对上秦驷关切的目光，心中一酸，点了点头。
　　秦驷道：“我先走了，你也注意休息，这几天别去上班了。”
　　感动与感激到了极处，语言上反而苍白，米月默默地送秦驷出门，一路无话。

　　黄歇已在楼梯间徘徊许久，数次走到那扇门前，那门铃却迟迟按不下去。不知不觉，如此楼上楼下走了也有数回。
　　逃避终归无用，有些事情必须当面与她说清的。
　　子歇终于鼓足勇气，走上楼去。
　　方来到门口，忽然听见门中有人说话。
　　黄歇吓了一跳，凝神一听，听不太清在说什么，但是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本来想好的事情忽然被打断了，黄歇脑中一乱，还没来得及反应，屋内脚步已经来到门前。打开了，内外三人照面，均有些愣住了。
　　黄歇道：“皎皎。”
　　米月秀眉微微一簇，竟没有唤那声“子歇”。
　　这男子站在门外，有些失神，好像是正要敲门的样子，秦驷怔了怔，看了米月一眼，便明白了二人关系。对米月点点头道：“我先走了。”对黄歇微一颔首，提箱下楼。
　　黄歇呆呆看着秦驷下去，一时竟忘了他此行本来的目的，迈步进门，道：“皎皎，他是谁？”
　　黄歇有此一问，本来实属寻常，若是放在从前也没什么大事，但若米月心中已经对他生了嫌隙，此时那声“皎皎”，在米月听来已然心中不舒，再看见黄歇神情，心中也生出怨气，关上门淡淡道：“跟你提过的，秦医生。”
　　黄歇心中更奇，道：“秦医生，他来作甚？” 恋人间本就多生患得患失之心，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两分急切质问，米月目光更冷，道：“小冉受伤了，我求他来救人的。”
　　黄歇道：“小冉受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何求助于一个外人。
　　米月再也忍不住，终于爆发道：“我跟你说得着么？你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黄子歇。”
　　黄歇浑身一震，如坠冰渊。
　　书言至此，需回倒几笔。昨日米月在家，忽然有一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乃是她家中的另一位姐姐，米茵。
　　与米姝不同，米月与米茵之间从小便无半分好感可言。米茵个性跋扈，从小在家中也没什么人缘。去年家宴中米茵偶然看到了与米月在一起的黄歇，从那以后便开始纠缠黄歇。其时黄歇与米月两心如一，也并没太将米茵的种种手段放在心上。倒是米姝看不过眼，替米月出头，骂了米茵一回。虽然论年纪米茵是米姝和米月两人的姐姐，但是因为米姝家中的地位，米茵对米姝还是忌惮两分。从那之后米茵有所收敛，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在黄歇和米月以为米茵是放弃了之后，前几天黄歇回家，忽然得到一个惊天消息：家中已同意，并为他与米茵订婚了。
　　米茵离开了这个纠葛，在黄歇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时抢先一步回到咸阳找上米月将事情说了。
　　这两天黄歇回家去了，米月在咸阳，没什么事也不出门——自从那次之后除了上下班，她就从来不单独出门了，她怕被翟骊盯上。米月一人在家，忽然听见门铃，一见所惊不小，居然是米茵来了。
　　门口的米茵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见她开了门，道：“月妹妹，近来可好？”
　　米月心中存疑，道：“茵姐，你怎么来了？”心知肚明此人来了准没好事，少不得又是那一套。当时只恨小冉不在家，没法子将她赶出去。
　　米茵笑道：“我来看看你呀，妹妹。”信步进门，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目露嫌弃神色，道：“妹妹你这住得也太寒酸了。”
　　米月似乎没有听见，道：“茵姐，我今天还有事，我弟弟也快回来了，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米茵抬眼，挑眉笑道：“那巧了，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找你说呢。”端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米月耐着性子，只得倒杯水给她，道：“你有什么事？”
　　米茵掩口而笑，抬起的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这件事么……月妹妹听了别生气，黄歇家中，上个月已同意我与他的婚事了。”
　　米月心中抖了一下，但旋即镇定，素知米茵什么嘴脸，微笑道：“玩笑开得真好。”
　　米茵也笑道：“玩笑开得好了就不是玩笑了，这次他回去，就是去准备结婚的事情的。”
　　米月不再笑，道：“你以为我信你这些鬼话？”
　　米茵轻轻将手上的戒指褪下来，拿腔道：“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东西，你是不会相信的，妹妹你看看，这是什么？”
　　米月方才没有注意，此时才仔细地看了看，不由得后背生出一阵冷汗——那的确是黄歇家中的家传戒指，黄歇对她说过。米茵就算再有手段，这个东西她是不会见过的，更加仿造不来。
　　米茵见米月神色，已知奏效，也不再说话，等米月崩溃。
　　不过米月终究比她想象中冷静得多，回复平常神色，起身道：“我不信，我要去问子歇。”走到门口。
　　米茵站起来，抢白道：“他就是怕见到你，才让我来跟你说的。你要是不信，尽管去问他。”
　　米月忍无可忍地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再不滚，我想办法让你滚。”
　　米茵心中一凛，虽然被吓住了，面上犹自强装道：“事情已成事实，你不相信也得相信，米月。”
　　米月踏上一步，伸手向米茵头发抓去，钥匙推进门锁的声音响了，魏冉在这个时候很及时地开门进来。
　　被他这一打断屋里的架倒是打不起来了，米月松了手，米茵心中后怕，知道若是打起架来自己打不过米月。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微笑道：“不打搅了月妹妹，我先走了。”经过魏冉身边时还笑了一笑，笑得人一阵的反胃。

　　魏冉走到直立原地的米月身边，忧心道：“姐，你没事吧。”
　　半晌，米月忽然疯了一样地将方才堆在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丢出门去，红着眼道：“滚，都给我滚！”扔完了东西，砰一声关上了门，坐倒在门边喘息。
　　魏冉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只能等她扔完了再说，谁知米月身子一软，魏冉吓了一跳，急忙把米月扶起来道：“姐，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米月抱着魏冉的胳膊，颤声道：“子歇跟她订婚了。”
　　没头没脑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魏冉连蒙带猜，终于明白过来，倒淡定了，笑道：“姐你怎么傻了，这种事你都信？”女人啊女人，到底是不冷静的动物。
　　谁知米月非但没有半分宽慰，反而道：“是真的，她那东西是真的。”断断续续，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魏冉听完，也不那么淡定了，但心下细想，还是不相信的多些。上次他作成那样，要是没有黄歇可能现在他都不在这里了，魏冉心中对黄歇本就敬重万分，又都是男人，他看得出来黄歇对米月的心，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姐，我相信子歇哥不会的，你自己坐在这只能越想越拧……他是不是今天回来？咱们直接去问他。”
　　米月点点头，道：“对，对，不能慌。小冉，把我手机拿来。”
　　米月冷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黄歇发了条短信。
　　“子歇，几点到站？我去接你。”
　　过了半晌，手机响了。
　　“今天回不去了月儿，对不起，家里还有些事，改了明天。”
　　见到回复米月心中稍安，魏冉却不淡定了，他感觉到黄歇在说谎——这不是黄歇一贯的作风，就算是晚一天回来，一定提早告诉米月不会让她白等。所以……黄歇一定是已经回来了，再联想到今天的事，连魏冉都不能不有几分信了。
　　不敢见人，一定是心中有鬼。
　　想到此处，魏冉霍地起身，道：“姐，我去给你把他找回来。”
　　米月道：“小冉？”
　　魏冉坚定道：“你踏实在家待着，我非把他抓回来，找不着他我今晚就不回来。”
　　魏冉走了，晚上也真说话算话地没回来。次日米月白班，下班后六神无主地回到家，告诉魏冉不要找了，结果既没有等来魏冉，也没有等来黄歇，只等来了翟骊的电话——魏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