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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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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阿布拉克萨斯来说,杀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很少动摇,对目标人物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兴趣。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会在执行任务之前对目标做一系列的背景调查,但是这种调查他近期却很少再做。
一方面越发丰满的经验让他知道怎么才能不被卷进麻烦里,另一方面,被人买凶的人多少都有一些品行不端的地方。
与其因为调查目标资料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感,还不如直接干掉目标比较直接。
但是,他现在的这位目标有些不太一样。
阿布拉克萨斯知道怎么才能精确的把子弹送进目标人物的脑袋里,让子弹穿过他们的脑袋,但这次他却选择了让这颗子弹留在目标任务的肚子里,卡在肝区的动脉血管之中。
而更加少见的是,在他睡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柔软的床里把自己薅出来之后,他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见见他的目标。
和目标人物接触不是他的长项,他有很大的可能被发现,甚至被卷进他最讨厌的麻烦里。然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很多次避免他被卷进麻烦里,也很多次救了他的命。
所以他就去了医院,顺利的从值班医生的办公室里拿到了一件白大褂,而后更加顺利的以主治医生的身份进入了目标的病房。
不是没有特工试图拦阻他,但可惜的是特工的能力明显不足,他只用了点小手段,那些精英们特工就悲惨的躺在病房外面,昏迷不醒。
挥发性麻醉药,他喜欢这个,他又不是杀人狂。
他站在病房里翻看着医疗报告,然后没用多久,他的目标就醒了。
“子弹命中腹部,位置靠近肝区。子弹的冲击力在进入你的身体之后就几乎消失了,所以并没有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子弹本身卡在肝区的两条动脉之间,恰到好处。看起来伤口严重,但是其实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背对着他的目标,避免他的目标看到他的正脸。而且这样能够让他更加神秘一些,他偶尔会喜欢给自己增添一点神秘感。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站在病房里的动机是什么。或许是想从他的目标嘴里套出点什么话,从而来坚定他干掉目标的决心,但是他知道其实不是。在当初没有选择直接干掉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想杀他。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能够从他的目标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反而被这个人直接指出他不是他的主治医师这个事实。
聪明,非常聪明。
他本来应该感到一点惊讶的,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个足够惊讶的表情来回馈麦考夫的敏锐,但是事实上他的心里就连一点惊讶的成分都没有,仿佛麦考夫能够认出他这件事情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平常人可不会是这种反应,你甚至没有惊慌。有趣,非常有趣。我有幸知道您到底是如何看出我并非您的主治医师么?”他还是没有转过身,却把那份报告扔到了一边。反正那些报告他已经看完了。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那里装着他的武器,他的伙伴。
“不合身的衣服,证明这件衣服并不属于你。你从医生的值班室里拿来这件衣服,这很明显。衣服上的墨水,证明衣服的主人使用钢笔书写病志,一个老派的习惯不了圆珠笔的医生。但是你的手上却没有墨水的痕迹。太多证据,太多漏洞。”带着氧气面罩,让麦考夫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阿布拉克萨斯还是听到了病床上的病人模糊的声音。
“神奇。”他挑了挑眉。
他的职业生涯让他遇到很多人,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聪明人,但是通过细节在只是看到他背影的瞬间就能判断他的目的的人,非常少见。
他的目标是一个聪明人,而他对聪明人有着超乎想象的好感。
他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后悔,他应该在动手之前黑进官方网络好好调查一下麦考夫·福尔摩斯。如果这样他们或许还能建立一些交情。
不过虽然现在有点迟了,但是他相信还没有太迟。所以他转过身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本来是用作伪装的眼镜。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脸上几乎是震惊的表情。
福尔摩斯家有三个兄弟,但是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麦考夫有一个兄长,比他大了那么几岁,名叫雪林福德。雪林福德有一头铂金色的长发,带着那么一点的卷曲。
在麦考夫还没被他雪林福德总是笑,他似乎没有什么苦恼,所以无论何时都在笑。
虽然有时候也会感觉这种笑容很傻,但是麦考夫很喜欢那个人的笑容。
他很少看到雪林福德严肃的表情,直到那个雪夜。
雪林福德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当他冷冰冰的看向某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能够让一个人感觉浑身发凉。
一直以来,他总是把雪林福德视作是一个死人。
许多年过去了,自从他跟着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男人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他们的身边。而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寄过一封信。
而这双眼睛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出现了。
依旧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那双眼睛之中曾经时常溢满愉悦和欢乐,但是如今,这双眼睛之中剩下的就只是陌生和冰冷。
麦考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他还记得雪林福德,但是雪林福德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做出一点悲伤的神情,还是应该松一口气了。
就在麦考夫看着阿布拉克萨斯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也在看着麦考夫。
他有记忆的时间不长,但是见过的人却不少。但是在他见过的人里面,麦考夫非常特别的。
他说不出这种特别究竟源自哪里,但是这种感觉却显然影响到了他一贯的判断。
在他应该把子弹送进目标的脑袋里的时候,他把这颗子弹送给了目标的肚子。当他应该在医院弥补他的错误的时候,他竟然还冒着险站在目标的病床面前。
事实上,哪怕是解除吗啡泵的限定,他都可以轻易把目标任务送到天堂和上帝作伴。
但是见鬼的,他没有。
特别,非常的特别。阿布拉克萨斯几乎要为自己的愚蠢鼓掌欢呼了。
他他妈的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阿布拉克萨斯不接匿名客户的单子。
这是一种怪癖,他不接匿名的客户,但是却也不反对客户们冠上另一个名字进行委托。但是前些天,在这个单子刚刚到手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份单子来源于一名匿名的客户。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一方面客户的价钱的确合理,另一方面,随着单子发给他的还有那么一小句话。
那一小句话看起来就像是天主教或者是基督教的传单上的话,但是在他读了两遍之后,却发现那不是什么圣经。
接下这笔生意,我能给你提供你想要的线索。
正是这样一句话,让阿布拉克萨斯放弃了他的原则。
他就知道放弃原则一定会出一点事。
他的这个目标,一定是和他的过去有那么一点联系。
或许是敌人,或许是朋友,也可能亦敌亦友。
“被摆了一道啊。”阿布拉克萨斯几乎是咒骂着低语着。
而在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就听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看来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来你的手下大概也不都是一群……恩,金鱼?”在说出金鱼这个词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弯了一下眼角。
他的眼梢弯起,唇角略抬。他的笑容美好,仿佛花朵绽放。
“拜拜~”就在脚步声越发靠近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身手敏捷的打开了窗子,然后从楼上跳了下去。
五层楼的高度,不高也不矮,跳下去足够一个普通人摔断腿。
但是杀手就这样从楼上跳了下去。
没有坠落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噪音。杀手仿佛化作了飞鸟,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在阿布拉克萨斯跳下去的那个时候,麦考夫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人抓不住他。
他想他知道那是谁了。
杀手,阿布拉克萨斯。这几年越发出名的人物,惯用手枪,在□□极限射击范围之内,在人们想象不到的死角之中,静悄悄的一枪,就能够把人送去给上帝作伴。
他从不会失手,每一枪都命中眉心。因为效率极高,如今雇佣他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而他的命,也越发的值钱。
这是一个隐藏的很好的人。麦考夫相信按照他手下的能力,他们不可能找到他。
而他给他留下了线索。
阿布拉克萨斯把那件他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白大褂留在了医院的地上。
一件衣服能够透露的信息是在是太多了,哪怕这件衣服并不属于把它留在这里的那个人。
麦考夫把氧气面罩扯下来。
“人已经走了,你们追不到他”
麦考夫试图坐起身来,但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抽搐了一下然后倒回了床上。
“BOSS,你还好么?”麦考夫的助理慌慌张张的扑到病床前面。
……这位助理已经是麦考夫职业生涯之中作为他助理时间最长的一位了,但是麦考夫觉得他最近似乎有必要再换一位助理。
比如在一边看到他醒过来的一直盯着黑莓的那位就不错,至少没有慌张。
三个月后——
阿布拉克萨斯在他的寓所附近的墙根下抽烟。
出于职业习惯,他很少再某个城市的某个寓所之中常住。
他不缺钱,所以以往他尽量避免这种或许会让他陷入麻烦之中的行为。
但是现在,他在等待。
他给麦考夫·福尔摩斯留了一点线索。线索不多,但是他相信,如果那个人真的像是他表现出来的一样的聪明的话,那他肯定能够找到这里。
阿布拉克萨斯把烟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喜欢Canadian Classics的口感,比万宝路更加刺激那么一点,和他充满刺激的生活正好般配。
当年他在哈利法克斯享受假期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款烟,离开的时候带了不少。
谁让加拿大出境的时候不需要过海关呢?
过滤嘴随着烟草的燃尽沾染了一点火焰的温度,变得柔软了起来。这个时候抽进嘴里的感觉就略微有些苦涩了。
阿布拉克萨斯把烟摁灭,然后微微的转头。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