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元柚子

6、第六章

　　milky是体内生虫导致肠胃失调，季然的发小路朋给它驱了虫打了针消炎，说是要留院观察几天，情况好转再让袁可接回去。袁可在一边心疼的安抚套着伊丽莎白圈儿的猫闺女，眼神温柔地简直要滴出水来。季然站在一边看着，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猫，任由美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顺着毛，人间极乐啊。他看着自己被冷落一边，感叹道，真是人生不如猫生。到了晚上，袁可看了好几次手表，最后依依不舍的亲了milky好几下，捏着它的耳朵说：“宝贝不要怕，乖乖待在这里，爸爸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你赶快好起来，爸爸就能带你回家了。”

　　上了车，袁可对季然说：“今天真是谢谢你。过会你到广电大厦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还得去上班。”
　　“那什么，原来你在那儿上班啊！是做什么的呢，看你每天下班那么晚。”
　　“修电脑。”袁可半晌才随口答了一句。
　　“什么破电脑要你半夜去修啊！你们单位还有没有人性！”
　　“那半夜还有导播做节目呢，一个修电脑的算什么。”
　　“哎，那你认识主持睡前故事的那个黑色可粒不？他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帅哥？”
　　袁可奇怪地看了季然一眼，轻飘飘的说：“台里那么多人，我一个修电脑的怎么分的清谁是谁？不过电台主持人，形象都一般，人家主要靠声音和才华。”
　　“啊哈哈你说的对，那人声音是真好听，说起来，跟你声音也挺像的。我就是好奇，哈哈，没别的意思。”
　　袁可抿了抿嘴，并没有说话。今天是他最后一次主持睡前故事，新来的实习生会接替他做这个节目。而下周开始，他将接手早间新闻，和台里的前辈一起，播报国内外要闻以及这个城市每天的鸡毛蒜皮。

　　季然回到家，洗了个新买的油桃啃了起来，他妈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养狗，季然想到豆豆，无限头疼，但转念一想，美人都养猫，他养条狗，不正好能制造机会搭讪吗！
　　“什么狗啊妈？你要抛弃我那二缺弟弟了？”
　　“不许你胡说豆豆，是豆豆当爸爸了，对象是咱小区那条哈士奇，灰色杂毛那个，生了四只小狗崽，它爹刚来问我们要不要，要的话就挑一只，不要的话他到时候就送人了。
　　“不是，傻狗什么时候勾搭上媳妇儿的啊。”
　　“人家自由恋爱，三个月连孩子都有了，你再看看你，这哥当的，快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你弟弟都赶在你前头了。我说，你跟小卫最近有没有进展啊，我听你黄阿姨说，小卫约了你好多次，对你感觉挺好的啊，你上点心，我当初一听小卫跟你一样，就赶紧让你黄阿姨带小卫来跟你见见，要不然，这么优秀的人，还轮不上你呢。”
　　“不是，我说妈你怎么向着外人啊！人再优秀，你儿子我看不上这款，也是白搭。”
　　“你就尽喜欢些毛还没长齐的小男孩了，看看你这副德行，那样的人能照顾你吗？你哪天渴了累了受委屈了，他们还能替你出头？”
　　“妈，你这都胡扯些什么啊，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什么事儿不能自己扛，还非得找人照顾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得得得，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懂。狗儿子还要不要，给句痛快话，那边等着回复呢。”
　　“要要要！哎，有照片么，我要最帅的那只，最美的也行。”
　　“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看脸的臭德行！过会我微信传给你。有只纯白的，妈妈替你看好了，就尾巴上带点儿灰，眼睛随狗妈，蓝色的，哎哟，可萌了。”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季然就被门铃声吵醒，他烦躁地往被子里一钻，在床上滚了两圈，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快递。门铃执着地响个不停，于是他只好从床上蹦起来，踢踏着拖鞋走到客厅去开可视屏。看到袁可脸的那瞬间，他努力眨了眨眼睛，不是做梦吧，小美人大清早的来投怀送抱了？季然扒拉了两下头发，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拉开门倚着门框朝朝袁美人吹了声口哨。袁可压根就没注意季然一系列充满荷尔蒙的动作，而是焦急地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昨天那家宠物医院叫什么来着？我把名片丢了，名字和地址记不全，只能来问你，我得赶去医院看看milky。”
　　“来来，先进来坐会，我送你去就是了，等我先刷牙洗脸。哎，你吃早饭了没？喝不喝牛奶，要不要吃三明治啊？”
　　“不，我吃过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行。”袁可站在门外没动。
　　“你有车？”
　　“我坐地铁或公交。”
　　“安和路那边看着不远，公交不多，这边过去都得转车，还是我送你去最快。”
　　“那，就麻烦你了。”袁可感激的看着季然。
　　“别傻站在门外，赶紧进来，这天儿都有蚊子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袁美人就被季然拉着胳膊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22楼也有蚊子啊？！”袁可纳闷。
　　“有，怎么没有，坐电梯上来的。”季然这一大早被吵醒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哼着歌迅速把自己打理了一番，回卧室挑了件风骚的纯黑衬衫，挽了袖子，下身穿了条休闲裤，露了截脚踝出来。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杀回厨房灌了杯冷牛奶，拿着三明治就招呼袁可出发。
　　“你，吃了三明治再走吧。”袁可似乎于心不忍。
　　“边走边吃，你不是急着看你闺女嘛。”
　　季然换了鞋抄起车钥匙，带着袁可去了停车场。三明治还剩两口，他坐进车里，单手没法系安全带，袁可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早饭帮他拿着，季然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黑色小跑滑了出去，他两手搭着方向盘开的异常认真，袁可尴尬的举着三明治，问他：“还吃吗？”
　　季然转头看看袁可，指指自己的嘴角，袁可非常上道地送上了可口的早饭，以及捏着早饭的可口的手指。季然咬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自然是装作无意的用嘴碰了碰袁美人的手指，温软细腻的触感简直让他欲罢不能。袁可缩回手，季然指着车内的储物盒说：“里边有纸巾，你擦擦。”
　　袁可自己擦完手，犹豫了一下，又抽了一张出来，趁着红灯的间隙递给季然说：“擦擦，嘴这儿有沙拉酱。”季然失望的接过纸巾，恨透了这个该死的红灯，让他找不到借口让袁美人再服务一回，帮他擦嘴这种事情，想想都美妙啊。

　　到了医院，milky一见到袁可就喵了两声，听着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路朋今天不上班，一个女医生告诉袁可，milky再打一针就可以接回家了，只需每天口服继续驱虫药。袁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站在milky身旁一边撸猫，一边还问季然：“你家豆豆呢？早上也没看见它。”
　　“啊！那其实是我妈养的狗，那段时间她正好出门，我就接过来照顾几天，后来就送回我父母家了。”
　　“哦，这样啊。怪不得后来一直没见你下楼遛狗。”袁可语气里透出一丝失望。
　　“哎，过段时间我把豆豆的儿子接过来给你玩怎么样，是条串串，结合了父母的美貌，萌的不要不要的。”
　　“豆豆都当爹了，你不是该当爷爷了？”
　　“唉，不是，我有那么老么？！豆豆是我妈养的，其实算起来跟我平辈，豆豆的孩子才正经算我的狗儿子。”
　　袁可捂着嘴笑的肩儿一颤一颤的。布偶猫带着耻辱圈，努力想回头看他爹怎么了，转了好几次头都没看清。
　　“这么好笑啊。”季然想，谎言被揭穿也没什么，博美人一笑嘛，值！

　　milky出院的时候赶上中午，袁可提议去附近商圈请季然吃顿饭，季然自是心花怒放，这代表两人的关系有了巨大进展，都可以同桌吃饭了啊！季然一开始说去吃烤鱼，袁可说自己不吃辛辣和烧烤类的东西，季然以为是他怕吃了伤胃，便提议去新开的一家老北京餐馆。
　　到了店里，布偶带着伊丽莎白圈儿心如死灰般趴在椅子上，猫界的高颜值，此刻跟个二傻子似得形象全无。袁可吃的并不多，倒是一大壶小吊梨汤喝的干干净净，季然琢磨着对方爱吃甜食，又点了个点心拼盘，没想到袁可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你怎么就光喝汤了？”
　　“润喉，挺好喝的。”
　　“菜不合胃口啊？”
　　“恩？你不要误会，我本来就吃的不多。我请你吃饭，你爱吃就行。”
　　这话说的季然心里一暖，美人不仅美，还这么贴心。他内心开始蠢蠢欲动，要不试试掰弯他算了，反正我就指着他一人过这辈子啊。

　　milky在椅子上趴久了有点烦躁，一个劲地想把耻辱圈给扒拉下来。袁可只好放下筷子，把猫抱到腿上，一下下地抚摸着：“宝贝乖一点啊，哎，这个不能拿下来。”袁可轻轻拿开milky的爪子，“到店里吃饭都得戴上这个，你再等一会儿好不好，爸爸马上吃完了。”季然给袁可包了个烤鸭卷儿，见他实在是腾不出手，便给他送到嘴边：“赶紧咬一口尝尝，酱汁要滴下来了。”袁可看了季然一眼，默默的咬了一小口，这家的烤鸭做得还比较正宗，鸭肉肥，鸭皮儿脆，陪着黄瓜丝儿入口一点不腻，袁可一边撸着猫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烤鸭卷。季然在看袁可，袁可心里惦记着猫闺女，他俩谁都没注意到，这个虐狗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周围一圈妹子的骚动。
　　“天哪，颜值超高的一对啊。”
　　“唉抱着猫的是小受吧，你看小攻一脸宠溺的样子！”
　　“我刚听到小受喊那只猫宝贝啊啊啊，小心脏都要酥炸了！”
　　“连猫都这么美，天理难容啊，FFF军团要出动了。”

　　季然投喂完一根鸭肉卷，正擦着手，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哟，带小男友来吃饭啊。”说完目光在两人之间暧昧的来回扫视。
　　袁可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哄猫，似乎并没有听见卫司恺说了什么。季然根本没跟袁可透露过半点性向问题，生怕袁可听见卫司恺胡说八道，此刻见小美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一颗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去，开始全力跟精英男开起了嘴炮。
　　“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不跟你说了咱两没戏，你爱找谁找谁去吗？”季然见到卫司恺就一肚子气，这么好的氛围，全被他破坏掉了。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这店是我开的，你来吃饭，怎么着也是你送上门来吧。”
　　“这这这，你开的？”季然心想怎么随便选家店吃饭，都能碰上这人啊。
　　“对，今天开业整一周，关注微信还能打8折呢。”卫司恺敲了敲桌边的二维码。
　　“今儿算我倒霉，8折就算了，赶紧给我结账，我就不打扰大爷您做生意了。”
　　“不问问你男朋友吃饱了没？”卫司恺轻笑了一声。
　　找茬儿的，这货纯粹是闲的慌，都怪自己今儿撞枪口上了，偏偏还带着袁可。这回真是骑虎难下，季然脑门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袁可默默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喊来服务员结账。卫司恺看这场面，不禁怀疑，这人难道真是季然的小男友？淡定过头了吧。
　　“先生，一共三百六十八元，新店开业，给您去个零头，您给我三百六就行。”卫司恺看袁可从钱包抽出钱来，摸了摸鼻子，推了回去说：“算了，我请客，这桌免了。季然是我朋友，这点面子总要给的。”
　　袁可把钱放到服务员手里，说了句：“今天是我请客，跟季然没关系。”说完抱起猫就走了出去，季然瞪了卫司恺一眼，愤愤然追随美人脚步而去。
　　卫司恺觉得今天这一幕有意思，有意思极了。他对愣在一边的服务员说，既然给了钱就入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