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帝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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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大师暗部。
在很多人心里这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不是金碧辉煌得像宫殿，就是漆黑而慢是蛛网，仿佛魔头的居所。再要么就很平常，最平常的东西往往最神秘、最可怕。
但其实这里确实很“平常”，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杀手与雇佣兵的结·合·体，这里你会看到一摞摞文件，文件里是各种除了高层管理人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甚至有一些潜行者在调查出这些秘密后就被灭口了。但另一些文件却是从街头小贩嘴里得知的，不辨真假，作用却同样可怕。
信息整合一切。把每个人分类，列表，集中规划，统一处理，再一个一个纠正细节，就是常人根本看不懂的谋划。
“谢谢。”DK3从DK5手里拿过幻影冥狐的怪物卡，红发披散，垂在地上，颜色在靠近发梢的同时变暗，变成一片凝固的血色，“问吧。”
这是他们的约定，DK3不方便出面——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方便出面，DK5帮他拿到这张怪物卡，而他给DK5一条情报。
一条关于DK3自身的情报。
DK5也不好说这条情报的价值，但他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你是谁？”
“你是想问我叫什么？”他琥珀金色的眸子抬起来，眼角微挑，邪魅自生，“在这里不要问任何人他以前的经历，不是么？”
“我知道，我也理解。”DK5举起双手，“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就是，你目前的身份？除了DK3以外，和那些上面的人有关的……”
这个问题其实也有些过分，但DK5自负就算打不过，跑也是能跑掉的。但出乎意料的，DK3没有生气，“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我不方便出面。”
DK5一怔。
“嘛……这个问题其实是要追溯到一百年前的，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DK3金色的眸子清晰得不像是在回忆，“这个要提到在狮子曜的爷爷狮子傲还是个十几岁孩子的时候……他暗恋一个叫艾蒙德·夏尔那的人。”
夏尔那。DK5的视线落在那张怪物卡上。
“后来那个家伙死了。”DK3略过了死的过程，也可能是他也不清楚，“狮子傲很伤心，后来他去他死的地方故地重游，却看到了我，我和那个人……”他勾起唇角，玩弄着自己的红发，“除了发色和瞳色，一模一样。”
你别告诉我你是鬼魂……DK5嘴上说的却完全不一样，“这其实就是说，你是他的……”
“我是狮子傲的情人。”DK3平静地回答，“还有问题么？”
“这和你不方便出面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需要另一件事作为报酬了。”DK3站起身，他瘦削得像个真正的幽灵，“威尔榭基地快要乱了……到时候，帮个忙吧。”
“我也不是那么好奇的……”
“帮我救他。”DK3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甚至他没说那个“他”指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活着，只要活着就可以……听懂了吗？”
DK5觉得脊骨发寒。他听出了这语气中潜在的意思：做到了，你可以得到一条消息；做不到，等着失去你的命吧。
“都是同事，我怎么会杀你呢。”DK3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转过身背对他，手从肩上轻轻一弹，一张类似于卡片的东西没入他们之间那张圆桌上，“等你的消息。”
DK5脸色惨白地看着面前的“卡片”。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不过十一二岁，浅米黄色头发，墨绿色瞳孔，对比强烈，以至于你会不自觉地注视他的眼睛，或是避开他的目光。男孩翘着唇角，显得很可爱。
可爱……
当初他在孤儿院遇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脑子一抽就把他收养了。当时他自己也才二十出头，根本没准备好负什么责任——更别提，他这样的人，真的能负什么责任么？
暗黑潜行者与乌洛波洛斯，很大程度上都是深渊中的人。
就那么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到了现在，以至于他成了他的弱点，被标上一个“在乎”的印记。
这很危险。
如果杀了他……如果他死了……
就没有弱点了……
DK5颤抖着拿起那张照片，DK3，不用你动手，我该杀了他……
他绿色的瞳孔里半是冰封半是绝望。银发垂在肩头，他忽然想起那个男孩拽着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拽一下看他一眼，再拽一下，直到他实在受不了，“你干嘛？”
“那个……”男孩紧张地问，“你说你不是我父亲？”
“对。”
“那我父亲是谁？”
“我怎么知道？”
男孩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忽然觉得好笑，“别咬了，这是什么大事么？”
“可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五。”
“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拿着照片，男孩已经长大，他却用最冰冷的方式，对自己，说出了当初他给男孩的答案。
“不能……”
“我是我，任何人，都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包括你。”
这边DK5默默地给自己心上插刀……那边帝奇也在给自己心上插刀。
只不过理由是完全不一样的。
帝奇完全没有丝毫自信地站在自己大哥——好吧到底是不是大哥他也不知道了就当是了——门前，走廊里一片寂静，黑得简直是鬼片必备场景。
尤古卡没有让他在家里留太长时间，准确而言他觉得尤古卡可能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总觉得哪里很尴尬，以至于帝奇觉得他这位大哥根本有一种“你赶紧消失”的意思。
进去吗？有点尴尬……不进去吗？好像也有点说不通，人家做了那么多，你一句话都不说……
帝奇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帝奇等了足有五分钟才下定决心继续敲门。这一次他没有停，就好像只要停了就没有勇气再敲了。
时间点是尤古卡打开大阵的同一天。没错，同一天，而尤古卡很明显想让他明天早晨就走。
……这种赶人的态度有点直白啊，不太像大哥性格……但你真的了解他的性格么，帝奇？
帝奇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门没有锁，反正就算锁了他也会撬开，既然决定进去了他就一定会进去，即使他刚才还在犹豫。
屋子里静悄悄的。
帝奇只来过这间屋子一次。从小他就有一点怕他的大哥，那一次还是他偷偷溜进来满足好奇心的，只扫了一眼就像贼一样跑了。
但似乎这间屋子和印象中的没什么不同。不，简直一成不变。
从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大哥的生活似乎就是那样，听上去是赏金猎人很酷很炫，但其实……
一成不变。
他忽然有点觉得自己根本没脸来这里。屋子里的东西很少，夸张一点说简直就是维生标准，甚至没有桌子和椅子。帝奇有点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尤古卡从来不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写点什么或者吃东西？不需要任何地方去放任何东西么？
没有柜子。没有架子。什么都没有，屋子不大，但就是空荡得仿佛可以出来回声。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与一种“这里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的感受。
没有人气，太安静，安静得帝奇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屋子里确切而言只有一张床，但尤古卡不在。
……如果尤古卡不在屋子里，他会在哪？失血那么多还敢乱跑？帝奇的目光落在床上，总觉得这种场景是在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找暗室吧，找到了就算你赢。
那么，依照一般有点智商的人的逻辑，屋子里就一张床，机关肯定没有那么明显。
但是更聪明一点的人就觉得，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机关肯定就在床上。
……然而能闯进这的人，只有智商顶尖的吧？
智商顶尖的会再绕个弯，机关应该很明显，但不在床上。
如果尤古卡要对付的是这一类人，得出结论，机关在床上，并且很可能就是床柱之类最简单的开关，但开关的开启方式也许会非常复杂。
但帝奇没有考虑另一种情况……
他走进屋，关上门，开始找机关，未果。
挫败的帝奇再次拉开门，门外却不是走廊。
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唯一的一扇，不存在暗门和暗道，或者这间屋子本身就是机关的一部分。这间建在城堡一角的屋子可以上下垂直移动，从而改变到达的地方。
帝奇别无选择，他走出去，门外是一片花的世界，像是建在某处温室，天花板是透明的穹顶，明明是黑夜，阳光却直投下来，一切都照得恍恍惚惚，明亮的白色地板分不出材质，感觉不是瓷砖，没有任何拼接的缝隙，更像是一大块类似宝石的东西，却又像镜子般明亮，也可能是某种金属。
光在穹顶和地板间跳跃，四周都是光，光。
光之中是一片花架，一排排花盆和各种他几乎看不清的花。光把一切晃得吓人，帝奇闭了眼，却仍感觉眼皮突突跳，眼前一片夸张的红色。他抬起手捂在眼睛上，犹豫了一会，“大哥？你在吗？”
没有回应，他也没指望有回应。这些花到底是怎么在这么强的光之下生存的？他之前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灼伤了……
如果没有光就好了……
黑暗突如其来地笼罩下来，帝奇试探着睁开眼，刚才的一切竟然都幻觉般消失了。帝奇绝不会以为自己有什么心想事成的能力，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但这片温室里所有的花架都不复存在，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影蜷缩着躺在温室中间，看不清他是不是醒着。帝奇放慢脚步走过去，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哥？是你吗？”
没有回应，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速度很慢。
“哥？”帝奇已经能借着星光看清他的脸了，尤古卡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哥？”
帝奇离他越来越近。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他的指尖触到尤古卡脸上，意外的柔软。
“哥？”帝奇忽然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平和的情况下贴近尤古卡，他的指尖不自觉向下，记忆中永远紧绷着、充满爆发力量的躯体此时放松地贴在他指尖，尤古卡微微别着眉，在帝奇试图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哥？”帝奇有点纠结，这个时间点真是到位，他完全不想解释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你……”
尤古卡的瞳孔是涣散的。帝奇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尤古卡轻轻抬起脸，就像根本看不清他一样，两个人越贴越近。帝奇直愣愣地看着他，他血色淡薄的唇轻轻抿着，看起来茫然无措。神使鬼差地，帝奇低下头，轻轻贴上他的唇瓣。
等等他在干什么！
帝奇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爆炸了。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一点凉，尤古卡似乎不满意，他轻轻咬着帝奇，舌尖在帝奇齿缝间打转，“唔……”
帝奇一直没有动，尤古卡显得很委屈，像是讨要玩具却被训斥了的孩子，眼里波光荡漾。他退开了一点，帝奇却不自觉地抱紧他，把他的舌尖勾回来，近乎喜悦地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红眸里散开一种餍足。
尤古卡忽然咬在他唇上，帝奇痛呼一声，尤古卡已经很认真地舔走他的血，那一个瞬间，帝奇简直是从他眼里看到了杀意。
“哥？”
尤古卡推开他站起来，帝奇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尤古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后是透明的穹顶，穹顶外是浩瀚的星河。他举起左手，星空白色的冷光仿佛聚集在他苍白的指尖上，除了拇指的四指指尖都有光在隐隐作亮。帝奇往后一个侧翻，就看到一道分不清颜色的光打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
尤古卡的红眸闪烁着金光，那种光从他瞳孔里透出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眼睛。帝奇吸了一口气，随时准备着应对下一次攻击，尤古卡却慢慢平静下来，他眼中的金光消失了，但手指上的光仍在汇聚，最后在中指变成一个光环，像一枚小巧的戒指。
光熄灭了，只有满天星辰苍凉而沉默。
那就是一枚戒指，尤古卡的手垂下来，帝奇清楚地看到戒指上嵌了四颗宝石一样的东西，仿佛闪烁着星光，又仿佛是在吸收星光。
尤古卡看着他，因为他是逆光站的，帝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慢慢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褪下那枚戒指。最终尤古卡把那枚戒指放在他手里，触感冰冷。
尤古卡目光模糊地看了他一会，忽然闭上眼，摔到帝奇怀里。
“哥！”帝奇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弄得不知自己该想什么，只能伸手接住他，尤古卡的身·体柔软修长，帝奇又想起他抬起头亲吻自己——
够了帝奇，你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个！
帝奇抱起尤古卡，努力说服自己忽视那让他心跳加速的奇异感受。他几乎是跑回了屋子，关上门，把尤古卡放在床上，然后回忆着他之前找机关时的动作，把所有的动作逆向做了一遍。
他成功了，再次打开门时，门外是他熟悉的走廊。他简直是落荒而逃，在自己的屋子冷静了很久，再想起自己还紧紧握着那枚戒指。
那是一枚黑色的戒指，黑色背景上是暗蓝的点缀，简直是浓缩的天幕。四枚宝石嵌在戒指一侧，挨得很近，最上方土黄色的宝石最小，下方是红色，再下方是绿色，然后是蓝色。蓝色的宝石最大，海洋一般，四枚宝石像一个塔形。
帝奇深吸一口气，现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必须回去问问尤古卡。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帝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