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儿奇遇记》谢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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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萧逸之转头盯着那尊摩柯迦叶的法相，更加疑惑。

　　“萧先生，摩柯迦叶的法相的眼睛，是活人眼睛所制作而成的。”妄念解释道，“刚才小絮儿施主
　　应该已经发现了，所以吓得不轻。”

　　苏絮儿平身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佛堂，竟然将活人眼拿来做法相，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接着道：“毒叔叔，去瞧瞧其他法相，是否也是活人眼睛的，如果都是，还不知道要多少双人眼呢？”

　　萧逸之点点头，仔细地检查了剩下的几尊法相，“除了摩柯迦叶这尊里面是人，其他的都是泥塑雕像，外面渡了黄铜金身。”

　　苏絮儿仔细观察四周，小和尚刚才说灵山法会只有摩柯迦叶一人笑了，而这看见的是人眼，也不知里面有没有尸体，若是有，尸体应该就在摩柯迦叶的法相中，如果是很早之前就放进去的，那为何闻不出尸臭，若是近期放入的，这金身在此处应该已经很多年了，遂问道：“小和尚，这白马寺大
　　佛殿的法相一直如此吗？有多少年了？”

　　“阿弥陀佛，这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年间，距今近八百年了，而大佛殿的法相，在前朝武帝时期被毁，后来重修的，自小僧记事起，这法相就在了，幼年时期，小僧有幸随师父一同前来拜谒，那时便是如此模样。”妄念仔细且认真地解答苏絮儿的疑惑，他记得自己幼年时期，这尊法相似乎就是这般模样，只是如今这法相看上去太过艳丽，而眼神明显就是人眼，为何那么多年从未被人发现呢？除非这法相就是最近才被换下来的，自己幼年时期流行的彩绘并没有如此明艳，近几年才开始流行色彩明丽的彩绘，他走进摩柯迦叶的法相，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佛像底座伸进食指轻轻摸了摸，食指上沾染了一些细碎的金色粉末，他拿起来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外表再美丽，也遮盖不住这底座的肮脏，卷起自己擦法杖的那一块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走吧，那后面的大雄宝殿只怕更让你们感兴趣。”萧逸之说完，带着他们二人朝后面的大雄宝殿走去。

　　苏絮儿在路过大佛殿那座大钟的时候，只觉得震惊，这钟高约丈许，上装饰着盘龙花纹，刻了一些“国泰民安”之类的字眼，并附有一首诗“钟声响彻梵王宫，下通地府震幽冥。西送金马天边去，急催东方玉兔升。”法相的背后乃是一尊南海观音的神像，脚踩鳌鱼。

　　“小絮儿施主对这大钟感兴趣吗？”妄念拿着法杖跟在她后面走着。

　　苏絮儿转头盯着妄念，若有所思地瞧着，这小和尚眼神纯洁的可怕，仿佛就该是那灵山之人，只是这浅棕色的内里深邃不见底的黑色，让她总是觉得隐隐不安。“这大钟瞧着应该有千斤重，只是不知为何放在大佛殿内？为何不直接放在甬道上，一来能响彻云霄，二来大佛殿已是法宝众多，而它放在这里反倒是失去了光彩。”

　　“小絮儿施主真是聪慧过人，一眼就瞧出了这个不一般，这口大钟在小僧幼年之时确实是放在甬道上的，每日清晨，寺僧焚香诵经做早课，撞此钟报时，而与这口大钟遥相呼应的乃是洛阳城内钟楼上的大钟，它撞一下，城内的钟声也会想起。”妄念似乎想起自己小时候，随师父一同前来参加早课，那时的自己甚是年幼，只道那钟有趣极了，遂跑到下面躲着玩，寺僧撞钟时才发现，那一声震得年幼的自己晕了整整一天。

　　“噢，竟还有此等奇观。”苏絮儿觉得甚是奇特，这钟声竟然能传入洛阳城。

　　“小絮儿来的不巧，刚好这段时间没有钟声，要是早几年就能听到了。”萧逸之也听过这两种想和的钟声。

　　“难道这钟声最近才没有的吗？”苏絮儿疑惑地问道。

　　“正是，据说因为信仁法师这一个多月来忙着去做法，而寺内僧侣本就极少，几乎都跟着他一道出去了，所以最近一个多月都不曾想起两相和的钟声了。”萧逸之解释道。
　　三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悬山式建筑的大雄宝殿，殿前有一月台，走进殿内，苏絮儿极甚震愕，因为她拿妄念法杖砸出的大洞，竟然没有了。
　　妄念忍住自己的惊讶，如若不是这殿中传来依旧隐秘的追魂香，只怕他都会怀疑这几天是不是仅仅是他做过的一个梦，那大殿的屋顶完好无缺，殿内贴金雕花的大佛，中间是婆娑世界的释迦摩尼佛，左边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妄念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

　　三尊佛像前站着韦驮、韦力两位护法天降。

　　“报告少卿，此处尸体一共二十三具。”

　　李寒玉点点头，此书的尸体过于诡异了，天王殿中几乎都是民众的尸体，而此处的二十三人却全是江湖中人的尸体。

　　妄念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些似乎都是他杀的，他握紧念珠，低声念起往生咒。

　　“萧先生，您之前所说要致您于死地的，可是这地上这些人？”李寒玉问道，之前萧逸之说的是他
　　与少林法师一起出逃，可是这少林法师去哪里了呢？他盯着正在念经的妄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萧逸之瞧着李寒玉的眼神，似乎已经开始断定这里死的人与他有关了，“我也不知道，李少卿不是请了林太守吗，不如等他带着仵作验尸再说。”他语气不善，这大中皇帝如此韬光养晦，不想这手
　　下的人员办起事情不是怕死，就是胡乱猜疑。

　　李寒玉听出萧逸之语气中的不善，不再多言，也并不问突然出现的法师是谁。

　　裴文德看着这大雄宝殿内两侧的十八尊神态各异、眉目俊朗的罗汉出神，这里的罗汉工艺与大佛殿工艺不一样，是用漆、麻、丝、绸在泥胎上层层裱裹，然后揭出泥胎，制成塑像。十八尊神，护法两人，三世佛，共计二十三，裴文德心中悸动，信仁法师这何苦呢？

　　“寒玉，你数数这里的佛像吧。”裴文德提醒道，既然信仁法师想让人发现这佛像和这尸体的联系，那就让大家发现吧。

　　李寒玉数了数，惊诧万分，“这佛像的数量，与这地上的尸体数量一样。”

　　“正是。”裴文德颔首，“我只觉得这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一时间完全没法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全部链接上。”

　　“少卿，我们在后面的毗卢阁的清凉台发现了一具尸体，如果我们没有认错，只怕就是信仁法师的。”大理寺人汇报道。

　　“什么，快带我去。”李寒玉大骇，如果信仁法师已死，那这里的一切只怕更难解释清楚了。

　　毗卢阁是整个白马寺最高的地方，原本为译经的场所，少林保持完整的《四十二章经》就是出自这里，而清凉台高五米，长宽约二三十丈，甚是宏伟，只见那信仁法师静坐在清凉台上，身上披着红色袈裟，苍老的面容低着，紧闭着双眼，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依旧能活过来。
　　萧逸之不敢相信，这就是前天晚上还要击杀自己的信仁妖僧，此时他安详的模样，不似那夜的狰狞，他有些不相信信仁妖僧居然就这样死了，他不死心，跳上清凉台，伸出手指在探了探信仁的鼻息，道：“已死了。”他拿起信仁合十握着的佛龛，“这佛龛里似乎有些东西。”说完递给李寒玉。

　　原本这白马寺让苏絮儿觉得诡异万分，可是一路到达清凉台，却让她的心仿佛受到了洗礼，非常沉静，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有何而来，想寻找答案，才发现，那清凉台四周居然开满了牡丹，这种季节牡丹本还未开放呀，她疑惑的上前，“这个季节牡丹就开放了吗？”

　　“不，这个季节洛阳的牡丹还未开放，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开放。”裴文德闻着香郁的花香，那一株株牡丹乃是牡丹中的珍品豆绿，只见那豆绿晶莹似玉。千娇百媚，如青豆般的绿色，皱皱褶褶地交错在一起，煞是可爱。

　　“豆绿值千金。”李寒玉感慨道，想不到这白马寺中竟有如此多的珍品豆绿，只怕要是圣上知晓，也不免动容吧。

　　“这花初开的时候为青绿色，现在颜色已经逐渐变淡了，应该是开放了一段时间了。”裴文德继续道。

　　“花期还没到，竟然已经开放一段时间了。”大理寺的人中不免有好奇者，而且他们也极少见到如此传说中的珍品，其中一位年轻人道，他离那花最近，蹲下身子想仔细瞧瞧。

　　“好难闻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一股腐肉的臭味。

　　李寒玉走进，一闻，果然是一股腐肉的味道，道：“张泽，那锄子过来。”

　　张泽闻言，找了半天也没瞧见锄，反倒是看见不远处的竹竿，拿过来，道：“少卿，没有锄头，不知这竹竿行不行。”

　　李寒玉不看竹竿，只是仔细瞧着那清爽宜人的豆绿，拿起竹竿对着花土翻了起来，一竿子下去，抽出来，带出些许丝帛，他右手握着竹竿，带着手套的左手拿起丝帛，“这似乎是做衣服的丝帛，而且价值不菲，乃是四川的蜀锦。”

　　“蜀锦一年才不过十来匹，直接送入内务府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用来包裹花，也太过浪费了。”裴文德问道，豆绿名贵异常，但是蜀锦更加珍贵。

　　就在此时，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

　　“李少卿，下官来迟了。”原来是林太守带着仵作和衙门里的捕快来了。

　　“不，来得正好，还请林大人派人挖了这些豆绿吧，只怕下面暗藏玄机了。”李寒玉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