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儿奇遇记》谢长宁

9、009

　　众人惊呼，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了修罗世界。

　　“这……简直是修罗地狱。”扶着裴文德的小记脱口而出，脸色苍白，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裴文德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春风乍起，恶臭气味扑面而来，他心神不宁，
　　忍不住干呕起来。
　　“文德要是受不住就先出去吧，有什么情况，我稍后跟你说。”李寒玉瞧着好友如此，很是担心。
　　“没事，我能受得住。”裴文德接过小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少卿，此时是不是那林太守家的管家？”有人指着靠近持国天王的位置问道。
　　“这人不是那史员外家失踪的庶女史宜人吗？”
　　“这是，这人是那宫隅路上有名的花魁金陵呀！”
　　……
　　李寒玉听着属下的报告，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这里，不放过一个细节，刚才把那四位僧侣放下来的牌匾“风调雨顺”那个‘雨’字，居然被人用红色的血迹涂上了，他飞身到横梁上，借着横梁，瞧着那字并未有任何奇异之处。
　　苏絮儿看着一切，只觉得这些官差怎么都如此愚钝，她不屑地朝大理寺众人做了个鬼脸，看着李寒玉并未发现什么，便抽出自己的剑，直接一剑将那个牌匾劈开，一分为二，四散的灰尘惹得众人怨声载道。
　　待那灰尘散尽，只瞧一个黑乎乎的油布包着的东西掉落了下来。
　　萧逸之眼疾手快地接住，看也不看直接扔给了在旁边的李寒玉。
　　“多谢萧先生。”李寒玉接住油布包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絮儿，这姑娘的观察力非同一般，之前自己属下的心思他并非不清楚，却不说破，只道见机行事，没想到被这姑娘一张利嘴给戳破，搞得属下现在做起事情来反倒是畏畏缩缩起来，而现在，她竟然一眼就看穿这牌匾后面有东西，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原本就来过这里并且知晓这后面搁了东西，二就是她观察力太强。
　　李寒玉思索着打开手上的东西，众人都屏息凝视地看着，这透着古怪的东西，为何会用油布包包着呢，而且还扔在牌匾后面。
　　妄念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走到那四具僧侣尸体的身边，将尸体摆正，因为整个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仅仅靠着少林僧侣的服饰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师兄们，他一个一个掀开尸体的长袖，第三个的时候，整个人一愣，抓起尸体右手看了半天，似乎还不死心，又抓起左手看。
　　“小和尚，你怎么了？这人你认识吗？”苏絮儿瞧着妄念的异样，问道，这僧侣的服饰她其实并不能分辨，不过妄念既然对这第三具尸体感兴趣，只怕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是他师兄的了。
　　“这是与我一起同来的达摩堂师兄的尸体，他修炼一阳指，所以食指会格外长，既然师兄已经遇难，只怕剩下来的两位师兄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吧。”妄念将这具尸体的衣冠整理好，又检查了第四具尸体之后，在第三具尸体身边坐了下来，念起了《往生咒》。

　　“戒三师兄：
　　今日弟觉时日不多，洛阳城也越来越不安全，请兄支援。
　　信仁 ”
　　原来，这油布包里面竟然只有一封信。
　　萧逸之一看信的内容，立马知晓了，这就是妄念所说的求救信，他转头看了看还在给亡魂超度的妄念，刚才李寒玉读这封信的时候，妄念的眉头皱了皱，应该已经听见了，但见他并没有任何反应，所以萧逸之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可是萧先生所说的信仁法师给少林发的求救信？”李寒玉问道。
　　“虽然我知晓有这一回事，但是并未见过信。”萧逸之道。
　　“那咱们继续往里面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李寒玉很不甘心，并对其中一位手下道，“你速速回城，通知林太守，这边出了大事，一定要多派仵作过来。”
　　“属下领命。”那人说完，快步出了内殿。
　　众人在李寒玉的带领下，继续朝里面走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生怕又遇到天王殿中一模一样的情景。
　　“小和尚，别念经了，跟上。”苏絮儿瞧着已经落后了，一扯还在念经的妄念，妄念一不小心倒是撞在了门上，只听那门后面一声闷响。
　　裴文德回头正好看见那妄念撞在门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绿衣少女，转头跟上李寒玉。
　　“那后面有东西。”妄念整理好了僧袍，瞧着没人看这边，凑到苏絮儿耳边低声道。
　　“什么东西？”苏絮儿一惊，这门本就是侧边开的一个偏门，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外面就是走廊，是供僧侣和香客门走路和休息的地方。
　　“你看了就知道了。”妄念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绕道了天王殿的外面。
　　苏絮儿瞪大双眼瞧瞧那地上的东西，再瞧瞧妄念，又继续瞧瞧地上那东西，不免心生感慨：“少林寺的东西还真结实！”
　　那地上歪歪倒着的，可不正是那日被苏絮儿用来砸了大雄宝殿的法杖。妄念干笑两声，上前拿起法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又擦，“想不到还能找回来。”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做的啊，这么结实，下次给我打把剑呗。”苏絮儿笑眯眯地对着他说道。
　　这么可爱迷人的笑容，却让妄念浑身冒疙瘩，他有些结巴道：“这个，这个是师父的，你下次有时间去少林，可以问小僧的师父。”
　　“瞧把你吓的，哼。”苏絮儿一看妄念一脸为难的表情，不免没了调侃的心情，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才不稀罕呢，下次我定要将我师父那把秋水剑给偷出来！”
　　“偷出来？”妄念抓住重点，非常配合地问道。
　　“你听错了。”苏絮儿赶紧住嘴，一边喊着你听错了，一边拉着他朝大佛殿走去。
　　两人沿着大佛殿前的甬道快速行走着，三步并作两步，法杖上面的铜环叮叮作响。
　　待两人到这大佛殿之时，却更是吃惊，原来这大佛殿既然如此干净，毫无血腥气息。
　　“只怕他们也觉得这么太过干净，直接去后面的大雄宝殿了吧。”苏絮儿瞧着大佛殿中的释迦摩尼佛像道。
　　这佛像十几丈，宽近十丈，殿脊上有“佛光普照”四个大字，那烫金大字特别显眼，佛像左边是摩柯迦叶，右边阿难，三佛像的旁边还有手持经卷的文殊和手持如意的普贤两位菩萨。
　　妄念突然双手合十：“我有正眼法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苏絮儿好奇地盯着他看，她从小跟着师父生活在玉虚宫，学的都是黄老之术，对佛家还真是不太了解。
　　妄念看她一脸好奇，心情很好，这佛家经文与故事，可是他最擅长的，遂道，“这三尊佛像乃是‘释迦灵山会说法像’，说的是佛祖在灵山发会上面对众弟子，闭口不说，只是手拈鲜花，面带微笑。众人十分愕然，只有摩柯迦叶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佛祖见此，便说了小僧刚才念的那段话。”
　　苏絮儿认真地听着，道：“那这里这么干净，原来是佛家传道的所在，信仁那妖僧没有玷污这里，只怕心存畏惧吧。”
　　“是呀，信仁法师乃是小僧的师父少林戒三师父的莫逆之交，小僧与他也有颇多来往，说他能为佛献身，小僧也是相信的。”妄念边说边理着自己的思绪，师兄已经遇难一位，还有两位不知所踪，天王殿尸横遍野，大佛殿却纤尘不染，哎，真伤脑筋。
　　“小和尚，你刚才说，佛祖讲到，只有摩柯迦叶笑了吗？”苏絮儿围着几尊佛像走来走去。
　　“正是，所以如今我们是将摩柯迦叶奉为第一祖师。”妄念说完，虔诚而恭敬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那哪一个是摩柯迦叶？”苏絮儿继续追问。
　　“左边那位是摩柯迦叶。”
　　苏絮儿还未待他话音落下，整个人已经飞身蹲在了佛台上，围着那摩柯迦叶的塑像东看看西看看，下面并未发现什么。她站起身来，佛像用泥塑而成，外面渡了黄铜，成了金身。
　　摩柯迦叶的面部用了当下时兴的彩绘，非常细致，唇角饱满，栩栩如生，待看见它眼睛的时候，苏絮儿大骇，竟是没有忍住，大叫起来，整个人从佛台上摔了下来，若不是妄念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只怕苏絮儿就要屁股着地直接摔在大殿中了。
　　萧逸之在大雄宝殿内听着苏絮儿的大叫，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直接奔了过来，正好瞧着苏絮儿被妄念抱着，妄念一脸平静的模样，而苏絮儿却整个人处于惊恐状态。
　　他急忙上前，扶着苏絮儿站稳，问道：“小絮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毒叔叔，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可怕了，我们回长安吧。”苏絮儿脸色惨白。
　　妄念瞧了瞧那尊摩柯迦叶的佛像，她好像是看见这尊佛像的脸摔下来的，他走进佛像，难怪她觉得害怕！竟然是这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萧逸之紧张地追问。
　　“萧先生，只怕是这佛像中的人吓到了小絮儿施主吧。”妄念叹息一声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