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一号淑女

3、第二章

　　陈留府府衙内。
　　人物，陈留府父母官一只。翩翩美少年燕讳容……一团？路人甲姜东阳……一团。捕头一只。师爷一只。衙役、仆从若干只。
　　呃？陈留府父母官战止水端着茶杯坐在大厅主位上，就着杯口啜一口，淡定地看戏。他的左侧站着站得笔直笔直地陈留府‘第一’捕头——桂鹏。此时她正紧握着刀，面无表情，双眼放光……没错。是‘她’而不是‘他’，虽然她一直以为并且以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他’。没错。是双眼放光地盯着地上的一坨……‘团’、‘坨’——有文化没文化的区别。战止水的右侧则站着笑得一脸谄媚（桂大捕头眼中的），拿着把文人折扇扇啊扇的陈留府第一奸臣（桂大捕头认为的）——师爷孙晔。再后边则分别站了若干衙役、仆从，都两眼放光地盯着地上的一坨。众人表情惊人的相似，一脸的兴味盎然。
　　很好，为什么说燕讳容、姜东阳一团呢？因为……
　　“疯女人，放、手。”燕讳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压在路人甲，咳咳，姜东阳身上，左手死命抓紧姜东阳狠揪他头发的右手，右手紧掐住她的脖子。此时他正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完全不复初时的从容潇洒。而姜东阳的右手，咳咳，这家伙不知廉耻地使了招猴子偷桃。
　　“我再说一遍，放……嗯～”威胁的话终止在被紧压住双腿后拼命挣脱之后的姜东阳用力踹了他一脚。
　　哼。你想说被一个小姑娘踹不过挠痒痒罢了吗？太天真了。看那面容扭曲的燕讳容，他会告诉你：“特么的，这女的徒手举起饕餮石像啊我操，一身可怕蛮力是不是女人啊？？！！”
　　看那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疼得很的看戏群众：“一身蛮力打遍陈留无敌手，蝉联大源角抵魁首，至今未逢敌手。”
　　端着茶杯笑得乐呵呵的府官战止水战大爷：“壮哉我陈留。”
　　虽说此番情景有些荒唐，却也让因采花贼一案而焦头烂额的众人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狗男女——”姜东阳瞪着燕讳容恨声道。
　　“狗你妹——屁来的女——啊？”实在被缠得不行，压制住她乱蹬乱踢的腿后，燕讳容忍不住爆粗口。废话！任谁被扔了一大石像——虽然他速度快躲过了——但特么这女人阴魂不散，见砸不中后，冲过来扯住他就一阵乱打，被他压制住后就一脸阴沉地‘狗男女’，白瞎了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直到有人看不过眼报了官被带到府衙她还不放、手！
　　“狗男——”姜东阳瞪着燕讳容恨声道。
　　燕讳容被她的‘识时务’气笑了。别说啊，配着那张风清朗月般的脸，还真有大地回春之感。看得战大爷是心眼一亮呀。就在燕讳容要动用武力——是的，念在姜东阳如何泼辣也是个不会武的姑娘，且本也是他有错在先。所以他一直没动真格。当然，一身蛮力的某女人也逼得他用了三成内力。但是，姜东阳也确实够作。——时，战大爷开口了。
　　“咳咳，小阳啊，放了人家燕公子吧。”早已了解来龙去脉的战大爷自然知晓燕讳容名讳。
　　“他占我便宜。”姜东阳眼带控诉和怒火。至于委屈？笑话，那是啥玩意儿。
　　你有人要就不错了。战止水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掩饰性地放下茶杯。“小阳啊，来龙去脉我已清楚，这都是误会。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好好商量。”
　　你他妈当我傻逼啊你个傻逼。
　　看清了姜东阳满含鄙视的眼神，战止水差点摔桌，最终考虑到某件事而忍住。扯起嘴角，在接收到她‘笑得真特么丑’的眼神后僵着脸。……抽死她吧！
　　“小阳，乖！”战止水眯了眯眼“段、叔。”段叔是归来客栈老板，据说他带大了姜东阳。因而，对姜东阳较有威慑力。
　　嘁！姜东阳不甘不愿地放开燕讳容，在燕讳容也松开手触不及防时猛地一把推开他——“哈哈。狗男！”
　　燕讳容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感到自己肋骨断了一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东阳得意的神情，闭上眼睛，压抑住心底的暴戾。
　　特么好想弄（neng）死她！
　　“小阳！”战止水佯怒，心底大爽。他正愁没招儿留下燕讳容呐！小阳不愧为我陈留府吉祥物。他使了个眼色给师爷，后者会意，过去看了看情况。
　　战止水一脸的殷切——别怀疑他那脸的可欺性。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瞬间从一个邪魅或奸佞之辈变成一个亲和温文无害的邻家大哥形象，偏偏所有人都相信。——对着燕讳容道：“燕公子莫忧，孙师爷乃我陈留府神医，且让他给你看看。”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燕讳容看着这般的战止水，又想起轰动大源的“平阳变”一案，眼前的这位府官刚正不阿，为民请命，不惜得罪代天巡命的钦差。心底难得的赞配起人来，要知道他自幼经历非凡，少年成名，加之骨骼清奇，天纵奇才，一向高傲，如今却也敬佩他人了。如此一想，便也缓和了脸色，默许了孙师爷的诊断。
　　但也就是这么一瞬，他错过了周围所有人包括姜东阳同情的目光，以至于在不久后他后悔不迭，却也无可奈何。
　　孙师爷查看完燕讳容的状况后，起身战止水拱手道：“凛大人，”又低下头对燕讳容抱拳。“燕公子左侧肋骨断了一根，至少需静养一个月。”
　　听此，战止水蹙眉，犹疑道：“燕公子可否在府上静养，待伤好后再行离去？”
　　燕讳容一脸难色，似有犹疑。战止水忙道：“实不相瞒，小阳乃兄嫂之娣，被众人宠坏。故而才这般不知轻重，伤了燕公子——”
　　姜东阳跳脚，怒骂。“我槽，你个黑心莲，爷干事关你屁事？要你来当好人……”
　　战止水扭脸对总捕头桂鹏说：“记下小阳今天说了多少脏话，回头告诉段叔。”说完，不顾姜东阳狠扑过来又被众人齐拦住的混乱场景，转回头殷切道：“倘若燕公子不留下来养伤，我心实在难安。”
　　燕讳容看了看他一脸的殷切诚恳，实在不忍拒绝。仔细思索了归期，发现留下倒也无妨。只是……
　　战止水一向聪明，明白他在犹豫什么。直接说了，“燕公子可是担忧唐姑娘的报复伤及无辜？”
　　燕讳容一脸难抑惊讶。虽说有唐家家训在，难保唐媞不会恼羞成怒，失去理智。战止水笑了笑，说：“本官到底是陈留府父母官……本官但是与唐门中一人交好，兴许可帮上些忙。”
　　“唐门何人？”燕讳容挑了挑眉。
　　“唐七。”
　　“毒公子唐七？”燕讳容惊讶了。
　　众所周知，蜀中唐门以毒术、机关术、轻功称霸武林数百年。纵岁月长河中有过没落，终究屹立至今。千年名声加之唐门中人行事向来肆无忌惮且最为护短，故而一直是少人敢惹的庞然大物。千百年来，唐门也出过许多惊才绝艳的人物，而如今的唐门翘楚便是这唐七公子。
　　唐玦，因排行第七故称唐七。自幼机关术数天赋惊人，十岁便能排演出唐门四大名阵之一“惊羽阵”，加之师承毒医，一身毒术诡变莫测。十岁独赴漠北，以此阵困杀横行漠北数年，罪大恶极的马贼团而闻名天下。如此人物，当不愧惊才绝艳四字。但，玦，不过残缺的美玉罢了。
　　唐门唐七公子，生而不良于行。
　　“嗯。”
　　“若是他，自可阻止唐媞的报复。只是唐家人向来护短，怕是……”只不知眼前的年轻府官与那唐七交情如何，若好，便可商量，阻挡些时日。若一般……
　　似乎看出他所愁忧的，孙晔道：“大人与唐七公子乃知交好友好。”
　　燕讳容放心了，对着战止水道：“有劳大人了，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晔忙招呼了两个捕快帮忙抬起燕讳容，顺手也招呼了那看着众人大战姜东阳正乐呵的桂鹏帮忙。见状，桂鹏不满，奈何战大人也示意她帮忙，她也就不甘不愿地走过去了。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孙晔，像她这样正直的人怎么能忍受孙晔这样的坏人呢？
　　待到燕讳容等人走后，战止水会坐到原位上，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对着那头混乱至今的场景呵了一声。“行了——”
　　正相互推搡得正欢的众人顿时一僵，之后众人皆散，均回岗位，动作迅速有条，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教导。独独留在原地的姜东阳扯了扯嘴角，眼睛瞟了瞟那群不讲义气的。
　　战止水瞅着她一脸的扭捏，挑眉。
　　“不就想报仇吗？”
　　闻言，有戏。姜东阳乐了。“你有法子？”
　　“……”战止水笑得温和。
　　姜东阳汗毛直竖，更乐了。一般战变态笑得越温和在，整治人的手段越变态。于是，姜东阳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