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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异变 ...

  •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后,芙蕖就再次提出了要上山一探。

      黄莺这次没有再拒绝,且主动提出要亲自率领潮生阁的弟子与芙蕖他们一同上山。

      芙蕖思索片刻,便点头道:“如此,就有劳阁主了。”山上情况不明,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总归是好的。
      黄莺微笑道:“妙法长老客气了,此事本就是我潮生阁之事,天墉城肯伸出援手,我等已是铭感于心,又岂能袖手旁观。”说到这里,转而吩咐下去,让昨日点选好的弟子于殿外等候。

      不多时,那些人就已悉数到齐。大约有四十人左右。加上芙蕖带来的天墉弟子,共八十七人。

      确定人都到齐后,黄莺又交代了阁中长老几句,便和芙蕖一起率领各自门下弟子出发了。

      出事的那座山离潮生阁不过区区十里路程,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眨眼即至。

      路上,芙蕖也向黄莺打探了一些关于那座山的事。

      而黄莺所说的,基本与她发往天墉城的求助文书上的内容并无太大的出入。

      据黄莺所言,那座山本是一座荒山,只有一些飞禽走兽,但是没有虎狼之类的猛兽。山上并无住户,山脚下倒是有个小村子,住着十多户人家。

      这些人平日里种田为生,偶尔也会上山打猎。

      日子过得很是太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数日前的一天夜里,那山忽地有血光冲天而起,虽只出现片刻,但那种深深的不祥气息却烙印在了所有看见的人的心里。

      果然,第二天就有发狂的野兽从山上跑下来,冲进村子里肆意伤人,幸亏当时潮生阁派来查看的人刚巧赶到,这才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事后,得讯的黄莺前后遣了两批弟子上山查探,可结果……

      芙蕖眉头微皱,问道:“他们都没有回来吗?”

      黄莺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却叫芙蕖吃了一惊:“有。第二批的弟子当中,有二人幸存。”

      “……”芙蕖停下脚步,望着黄莺道,“阁主之前发到天墉城的文书上面,可不是这般讲的。”

      黄莺摇了摇头,悲叹道:“妙法长老有所不知,此事非我有意隐瞒,而是……”

      “那两人,都疯了。”

      “什么?”这个答案委实出乎芙蕖的意料。

      而随后黄莺也给了她一个解释,从她口中得知,潮生阁那两名弟子是自己从山上跑下来的,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在山下巡视防止野兽再跑出来伤人的同门给误伤。

      二人出现的时候,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神色癫狂,满口的胡言乱语,回到潮生阁得到医治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一听到“山”这个字就又会狂性大发地攻击他人,不得已只得将二人暂且软禁起来。

      而前后两批弟子要么不知所踪,要么活下来却神志不清,也让潮生阁上下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黄莺担心日久生变,又不敢再遣人上山,无奈之下,这才想到求援这个主意。

      说到这里,像是觉得歉疚,黄莺像芙蕖深深行了一礼:“潮生阁并非有意欺瞒,还望妙法长老勿要介意,助我等度过此次难关。”

      “……”芙蕖素眉微蹙,扫了一眼身旁已有愤愤之色的众天墉弟子,用眼神示意他们勿要多言后,方转头看向黄莺,口中不咸不淡道,“阁主言重了。”

      她心中虽然也对黄莺的隐瞒有所不满,但也知现在不是与她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希望阁主接下来能够坦诚相待。”

      黄莺有些讪讪:“一定的,一定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

      附近留守的潮生阁弟子见到黄莺到来,都过来与她见礼,芙蕖则率天墉弟子站在另一边,打量着面前这座山。

      近看之下,只觉得这座山上的邪煞之气更重,且整座山都好似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雾中,山上的草木都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变得扭曲、干枯,张牙舞爪地如同从地底深处探出的怪物的爪牙,一片片地相连着,远远瞧着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更毋论山上的枯木间,不时有黑影倏忽闪过,点点猩红于干草丛中闪烁,那种带着贪婪地狰狞窥视,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芙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荒山,感受着山上散发的气息,只觉得深心里的不祥之感更加浓重了,几乎教她喘不过气。

      这座山上,到底有什么?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令草木生机绝灭,令野兽失神癫狂?

      来时只以为要应对一些发狂的野兽,却不想刚刚才从黄莺口中得知,那不知名的事物,竟是可以影响人的神智的。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防止被影响,若是对敌时,身边的人却受了影响狂性大发……

      芙蕖因这个猜测而眉头深锁,然而之前既然答应了潮生阁,如今就容不得她临阵退缩了。思索片刻后,随即安排一半的弟子留在山下协同潮生阁封山。

      玉泱也被芙蕖留下了。

      若是之前,玉泱肯定不会同意留在山下,但眼见荒山上凶煞冲天,以他的修为,若当真随芙蕖上山,怕也只能成为拖累,玉泱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晓轻重,因此当芙蕖要他留在山下时,他十分听话地同意了。

      唯恐迟则生变,芙蕖和黄莺各自对留守弟子嘱咐了几句后就带着余下弟子们上山了。

      然而上山后不久,芙蕖就深觉得自己莽撞了。

      也不知是否山中的“异物”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在山下瞧着不过是一层淡淡的血雾此时愈发浓郁,呼吸间满是浓重的血腥味道,简直像是被人把血硬灌入口腔里,令他们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感到了不适。

      而随着他们的深入,原本还能瞧见的枯草怪木也渐渐隐没在了一片血色中,周遭的一切都被浓厚的血雾覆盖,,入眼的尽是刺目的红,空气变得稀薄,他们简直不像走在山上,而像是在血海中艰难跋涉,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在血雾开始浓郁的时候,就用了护身法咒,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失散在这茫茫“血海”里了。

      不过如今形式也不容乐观,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是在动用灵力与这山上的怪异血雾相抗衡,而血雾的源头在哪儿,他们中无人知晓,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待找到血雾源头,他们的灵力就已经耗尽了,即便到时找到了,他们也无力与之抗衡了。

      眼看一众弟子的护体光芒渐弱,芙蕖知道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索性停下脚步对黄莺道:“阁主,这么走下去不行,前方路况不明,吉凶难料,不若就此回返,从长计议。”

      黄莺苦笑道:“妙法长老,此时回返,已经晚了。”

      来时的道路亦被“血海”淹没,这“血海”竟似能阻隔灵力探视,以她和芙蕖的修为,此时穷尽目力,也看不清身前三丈,回路在哪儿已无处可寻。

      他们已经迷路了。

      换言之,他们现在除了咬牙往前走,再无他选。

      这或许就是山中导致“血海”异象的存在想要的。

      “即便不能回返,亦不能这般前进了。纵然你我还能坚持,可他们的灵力却耗不了多久了。”芙蕖回望众天墉弟子,片刻后有了主意,转而对黄莺道,“不若由我天墉门下,合力施展法术,驱散这山上血雾。”

      “这……”黄莺迟疑。

      通常而言,合力施法都是极为耗费灵力了,再加上他们之前就已经被护身法术耗去大半灵力,这一个“驱散术”下来,短期内有极大可能无法再战斗。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状况,可就全仰仗他们潮音阁保护了。

      想到此,黄莺又是感动又是惶恐,苦笑道:“妙法长老如此信任我等,实在令人愧煞,非我等推脱,只是以我潮生阁之能,恐怕驱散血雾之后的状况无法应对啊。”

      “……”芙蕖无言,也是想到若之后真的杀出来一个妖物,以潮生阁只擅乐器退敌不懂近战的情况,他们再耗光了灵力,那到时所有人就都只能引颈待戮了。

      可就这么放任血雾不管也不是办法,眼看着一些弟子的护身法术被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随时可能破灭,而一旦法术被破,血雾随之侵袭人体……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她怀疑,那些疯了的潮生阁弟子、发狂了的野兽,有极大可能性就是被血雾侵袭所致。

      进不得,退不得,现如今,该如何?

      就在二人苦思对策之际,异变突起。

      血雾骤浓又散,一声饱含痛苦与愤怒的兽吼响起,其中的怒火令人胆寒,而伴着兽吼响起的,还有突然照亮了整片天穹的红光,似血似霞,铺满天际,仿若天神震怒欲要毁天灭地前的不详征兆,又好似苍穹负伤后流出的血,染红了天,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

      “这是……空明幻虚剑!”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可只有芙蕖,望着天空,紧张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不会看错。

      她怎么会看错呢?

      这是前代执剑长老的绝学,整个天墉城,会使这招的人也不过三人。便是她,也无缘一学,不过是在师兄练剑的时候,偶然窥得一二。纵使如此,此招剑法施展出来的煌煌之威,却是她无法忘怀的,至今铭记于心。

      紫胤真人早已归隐昆仑深处,陵越师兄亦远在天墉城,这么算来,当今世上会使这招的,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看这漫天红光,倒也确实像昔日……

      可,这怎么可能呢?

      那人早已远行。

      纵然她和师兄依然守着那个约定,企盼着有一天他能从远方回来,可是,她和师兄深心处都十分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那个人,他不会回来了。

      如今……又该怎么解释呢?

      芙蕖心乱如麻,怔怔地望着天上,右手紧握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此时竟已深陷肉里,留下四道深深地血痕,鲜红的血顺着痕迹不断流下,她却浑然不觉,始终抬着头,望着天边红光最盛的地方,内心燃着微弱的希冀火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盼望什么,只是有一个固执的念头,想再多看一会儿,或许,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

      说来迟,实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染红天穹的血色在转瞬化为熊熊燃烧着的烈焰,耀眼的红芒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劲瘦的黑衣身影,无数把血色长剑旋转着,层层叠叠地悬浮在他上方,不断地有剑影自地面升腾而起加入其中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剑阵,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已经不堪承受那凌厉磅礴的剑气,变得扭曲起来,远远看着,那剑阵周围的红光就像是沸腾了的血水,翻滚不休。

      便是不通剑法仙术的人在此,也定能感受到这一式剑招的精妙,惊叹于剑主的绝顶修为。

      毋论现在在场的几乎都是潮音阁和天墉城的杰出后辈,一个个的更是看呆了眼,心下暗忖这是哪里来的前辈高人,这剑阵仅是蓄势便令风云变幻天地变色,若是当真释放出来,其威力必然是惊天动地,今日他们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能得见此等高人。

      仿佛是在印证他们的想法,兽吼又再度响起,只是声音明显小于之前,除了愤怒,其中更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和……畏惧?使得那兽吼更显得色厉内荏。

      剑阵越转越急,只见那人影轻挥手臂,手中长剑指向下方某处,蓦然间,漫天剑影霎时合为一处,带着肉眼可见的血色光浪,齐齐袭下。

      “轰”的一声巨响,气浪骤然爆开,所过之处,草木齐齐摧折,山岩崩裂,四下迸飞。

      潮音阁和天墉城一众人所在的地方也被殃及,被气浪扫中,弟子们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只芙蕖和黄莺因为护身法术抵挡了部分气浪,此时还有余力站着。

      此时山上的血雾已经淡薄了很多,只是还混着刚才的爆炸产生的烟尘,然在弟子们互相搀扶着慢慢站起来的这工夫,烟尘已经渐渐散去。

      也终于能够看清一点儿自己的处境。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距离山顶,仅仅不到十丈,只是因为血雾和迷阵的缘故,所以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而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开始算起,四周已没有一棵完好的树木,距离他们近处的树木尚只是遭外力摧折,而越靠近山顶,树木被摧毁的越是彻底,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处山顶,竟已是一大片空地,只除了一块硕大无朋的巨石外,再无其他任何草木竹石的痕迹,风吹过,只卷起地面上的一些粉尘。

      “……那些……不会是……”

      “看起来像啊……这位前辈果然是修为高深,那些想必就是山顶上原本的山石树木在那惊天一剑下化作的齑粉了……”

      “简直……不像是人间的威能了……”

      “听你们夸大,若当真这般厉害,怎么那儿还剩了那么大一块石头?”

      “又不见妖兽尸体,说不准,已经被它给逃掉了!便是真的那么厉害又如何?没把那头妖兽斩于剑下,已是失败,这么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一众弟子们窃窃私语起来,芙蕖和黄莺却没有投以过多的注意力,两人全神盯着那块“巨石”瞧了半天,转头互看了一眼,慎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这时,芙蕖的余光瞥到那“巨石”身侧有异,竟似一人以剑拄地,半跪在那儿,皆因其一身黑衣,所在又是暗处,身影几乎与旁边的“巨石”融为一体,她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刚才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芙蕖连话也来不及留下一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那人跑了过去。

      她这一动,黄莺自然是瞧见了,紧跟着便发现了暗处的那人,顿时脸色一变,扭头对几个越说越不像话的弟子斥道:“修为不精、眼界不宽就不要在那儿胡言乱语,你们且仔细瞧瞧,你们口中的‘巨石’究竟是什么!”

      语罢带着其他人追随芙蕖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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