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择言》墨予萱

16、Experiment 16 争锋

　　佟牧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温暖但总是带着距离的大神，你可以看到他脸上总是带着的浅笑，却也总会觉得那样的笑容可以忽略，可以忘记，可以看似为礼貌而已。

　　时光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谦恭但骨子里却极其孤傲的人，你可以看到他面对问题时候的坚毅，却也总是只能在工作的时候看到，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眼底的温柔，除了时年。

　　如果这两个人可以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时……师兄。”佟牧言看着对面前的人，并未伸出手。其实也没什么师兄不师兄的，两人学历、年纪相仿，只不过时光比佟牧言早了那么几个月出名而已。

　　时光冷觑着佟牧言，嗯了一声就径自绕过他走了。忽然间他有转过身往回走，叫住了佟牧言，说：“你觉得时年的工作做得不好？”

　　佟牧言没想过居然会被这么问，有问题吗？好像没有。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时光愈见冷冽的眼神。

　　“她刚毕业，还只是本科，实验室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完全掌握，做得不好，教就行了。虽然我们心知肚明，碰上有的实验失败，心情烦躁，训斥几句，正常！但也请想到时年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时光的话说的官方而且客气，但其实听来还是略显严肃了。

　　“训斥？”佟牧言觉得好笑，这不就明摆着说他骂时年吗？他恍然想起上次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还真是没说出口才好，简直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女孩。背后告状，真是厌烦！“如果时师兄觉得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不放心，大可以把时年调到你们实验室，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佟牧言说完潇洒地转身，心里面却像堵了块石头似的，还是那种带着尖锐棱角的，砸的他有点疼。

　　时光捏紧拳头，想起那晚和时年提起借调的事情她都那么犹犹豫豫，何况是直接来自己的实验室上班。渐远的身影变的模糊，模糊地细成一根银针戳进肉里，扎进心里。

　　本以为早上的相遇是凑巧，可到了下午实验室的再遇让时光原本就积聚在心里的怒气怎么藏都藏不住，连导师都看出了时年的脸上越来越冷。

　　老师把时光叫到一边，耐心地说：“时光，小佟过来只是因为北京的会议过来做做交流，那次不是你没被选上去嘛，照理……名额有限，也难说啊。”

　　老师欲言又止的样子时光心里也了然，他们可不仅仅是做科研的，还要会“审时度势”，“我知道了，北京这次项目交流大会挺重要的，很多大牛都去了，我和佟……”一时间时光并不愿意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也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一二。”

　　老师拍了拍时光的肩就离开了。他走到佟牧言那边，看他在和实验室小师妹交流经验，插话进去，“佟……师弟，”既然他刚才喊他一声师兄，那他就当仁不让了，“我正好也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呢，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佟牧言侧过身来，表情略显怒意，他非常不喜欢别人打断他，尤其是工作的时候，“当然，不过要请时师兄等一下。”佟牧言说完继续转过去给别人解答问题。

　　时光耸耸肩，示意无所谓，也就直接去自己的位置上做别的事情。

　　小师妹已经完全拜倒在佟牧言的白大褂下，比起自己实验室的大师兄，这位佟师兄实在是太太太太美好了。于是小师妹提出了中午要请师兄吃饭以表示感谢。

　　佟牧言笑着婉拒，“小问题而已，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小师妹虽然很遗憾，但是碍于面子也只好答应下来。

　　佟牧言想起刚才时光的话，想他或许也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重大问题需要讨论，不过既然人家说了，还是要去一趟的。时光坐在办公桌前在看资料，端正的坐姿让佟牧言怎么都不能和那个时常坐着坐着就会歪七扭八的人联想到他们是亲兄妹。

　　“时师兄，你刚才说有什么问题？”佟牧言说。

　　时光还在想事情，蓦地出现的声音惊扰了他，他回头，佟牧言就站在那里，漠然地看着他等着回话，“嗯，你也是代谢疾病方面的高手了，你看看这篇文章，你觉得这个实验可重复性怎么样？”

　　佟牧言依言坐下，看了一眼，这篇文献他看过——《科学》杂志的封面文章，像他们这样的肯定都是第一时间拜读，而且还是和自己的方向息息相关的，刚想说点儿自己的看法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大师兄！”时年是被逼无奈才肯来给佟牧言送他落下的资料的。门框挡住了时光的身影，时年一时之间没有看见，不然她绝对把东西扔给门卫跑路的。

　　“阿年？”时光也觉得奇怪，时年怎么会在上班的时候跑到这里来。

　　“哥，我来送资料。”时年朝着时光笑笑，又转身立马换上了冷漠的脸对着佟牧言，“大师兄，你忘记的资料。”

　　佟牧言的眼睛凝着时年，半晌才伸手接过资料，“谢谢！”

　　“我……我回去了。”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时年慢慢往后挪着步子准备闪人。

　　时光拽住时年，说：“留下吃饭吧，快中午了，你回去也只能赶上那边食堂的残羹冷炙了。这两天食堂好像都有糖醋排骨……”

　　时年伸手想堵住时光的嘴，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又惊觉旁边有个观摩的人，小手尴尬地在空中不着痕迹地挥了一下就放下了，“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那我送你，只好我回来吃冷饭，总不能让你吃。”时光说着就要脱了实验服拿车钥匙。“算了，那我在这儿吃吧，我发短信和徐可说一声。”时年投降，她总是讲不过时光的。

　　中午时年熟门熟路地在食堂打菜打饭，这里怎么说她也混了小半年。两兄妹单独地坐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和时年混的极其熟悉的师妹们凑了过来。

　　“时年，过来和哥哥一起共进午餐啊？”

　　“好久都没看见你了，你怎么不进自家人实验室啊，咦？你最近在减肥呢，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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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时年插/不进话也就慢吞吞地吃着饭等她们全部问完了就可以回答了，哪知时光的一句“都好好吃饭，吃完再聊”让所有人都闭了嘴。看来哥哥在这里影响力越来越大了嘛，时年嘿嘿地笑。

　　佟牧言被老师拉着一起去了教职工餐厅，进门的时候就瞥见了那边的欢声笑语，浅浅的笑容顿时有些僵在嘴角。

　　“小佟？”老师看佟牧言停在了门口，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了然，“时年啊，是时光的宝贝妹妹，上下班都是时光接送的，她毕业时光本想让她来我们这里的，她非要自己独立。听说是去了你们中心呐，小佟见过她吗？”

　　“嗯，”佟牧言应了一声往里走，“她就在李老师组。”

　　“哦，原来和小佟你是师兄妹啊，”老师会意地点点头，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那小佟你不是应该见过时光的，前阵子他刚去过你们中心啊。”

　　“前阵子？”佟牧言突然想到应该是因为时年他才会去吧，“哦，那时候我可能还在北京。”

　　“对啊，那个会议时光也应该参加，但是人数限制，小佟私下多和时光交流啊。你们方向很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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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老师们吃饭最难的就是桌上的氛围，冷了不好，热了也不好。还好佟牧言不算左右逢源，也能尽得老师赞扬。

　　时年那边自从时光的那句话，气氛显得有点安静，师妹们赶紧扒拉好了饭就溜，偶尔来个胆大的还会跟时年说吃完饭来玩会儿啊，胆小的瞄见时光的冷脸就跑。

　　“今天很空？怎么来送资料了，路上怎么来的？”时光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地说。

　　时年咽下了一口饭，说：“做公交啊，徐可和我说了，很方便的。”

　　时光看着时年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肚子的话也咽回去，时年刚进门他就注意到了那红通通的手，“下次出来记得带上手套，急的话不如打的，等公交车多冷。”

　　时年乖巧地点点头，说：“哥，那我吃完就自己回去了，你忙去吧。”时光从钱包里拿钱递给时年，“打的回去，路上冷。”

　　时光把时年送上车，尾气在冬日的阳光里渐渐变得稀薄，从银灰色到只可以通过鼻子感受到几乎就是几秒的时间。他轻叹一口气往回走，视线里一群人也正往实验室赶去，时光停住脚步，看着佟牧言在人群里颇得喜爱，心里那股刚刚被浇灭的怒气又蒸腾了起来。

　　凭什么？他在哪里都要如鱼得水？

　　时光大步走过去，和老师们一一打了招呼。

　　“看到你们这一代真是幸福啊，你看国家那么支持，技术水平又那么先进，我们都老啰。”

　　他和佟牧言都只是笑着，没有答话，两人的眼神都在对方的身上若有似无地飘着，此时佟大神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老师的话。

　　一群人走着，他们都好像默契似的落到了最后，在楼梯的拐弯处时光突然开口说：“佟牧言，筛选中心是我自己去的，但是我看效果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