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择言》墨予萱

15、Experiment 15 怄气

　　时光端着茶杯经过时年的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几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像毛绒玩具被扔到地板上的闷闷声。他轻敲了一下房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阿年，我进来了。”时光拧了把手，还好没有锁上，刚一进门，他轻舒了口气，还好，床头的娃娃只被扔了两个，说明火力不大。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个娃娃抱在手里，轻轻地走到时年的床边，摆好了，又伸手拉了拉时年捂在头上的被子，说：“家里的空调打的很足，不用这么裹着。”

　　“我冷，我困，我要睡觉！”时年躲在被子里，声音也显得低沉了许多。

　　时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赶上晚饭，刚到家也只是看见时年匆匆上楼的背影，问了时妈也只说工作上有急事，饭都没吃几口。

　　工作上有急事？！以时光的了解，时年不应该是一个会把工作带到家里的人，况且他知道她的工作量，没那么多！

　　时光悄悄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去拉被子，就这么坐着陪时年。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时年没有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知道时光还在房间里，她说：“哥哥，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去休息吧。”

　　“真的不和我说，”时光起身坐到床边，软垫子一下子凹下去一截，“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我让妈妈上来了，女孩子有心事和妈妈说总没有错吧。”

　　时年听见时光要叫时妈上来，“霍”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紧紧地带着些恼怒地盯着时光，大声说：“哥，我笨吗？”

　　时光的嘴角一僵，心悄悄地沉了，他似乎看到了这个问题背后的画面，“你那些同事又嫌弃你了？”他伸手替时年把碎发拨到一边，时年的眼睛有些红，“哭了？”

　　“没有，闷在被子里久了，涨的。”时年摇摇头，说。

　　“我下去给你倒杯牛奶，既然累了，喝了牛奶就早点睡吧。”时光轻叹了口气，就离开了时年的房间。

　　时年呆愣，他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望向已经黑了电脑屏幕，手机安稳地躺在一边，就是和主人唱着反调不出声。时年起身去浴室，镜子里的她头发乱糟糟的，她伸手拨弄头发。时年的发质很软，稍稍理一下就顺溜了。

　　浴室的门关着，但是时年仍然听到了玻璃杯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的轻微响声，接着是门阖上的声音。她略微放松，哥哥应该不会那么在意她刚刚的问题吧。出了浴室，时年捧着杯子小口地啜着，原味的牛奶淡淡的，温度也正好，一杯下肚，烦躁的心情也被压下去了不少，于是时年就顺手关了手机、电脑，身子一歪准备进入了黑甜乡。

　　**

　　佟牧言坐在办公桌前，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极少见的效率低下。他起身，在实验室里溜达，已近十二点，除了他还在这儿坚守之外，最多也就是还忙着细胞的同胞了。因为地处偏僻，窗外除了亮着的路灯，连车子马达的轰鸣声都已经听不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佟牧言转头一看，原来是赵天齐这个冒失鬼。冒失鬼？他的脑海里好像浮现出另一张脸，小巧可爱，对着他时而面带微笑，时而满是委屈，却总能因为他的一句鼓励的话闪烁晶亮的眼神。

　　佟牧言来不及深想，就被赵天齐拉住了，道：“大师兄，救命！我有一皿细胞刚刚一看死了一大半，无缘无故的，我明天要加化合物了啊。”

　　“死都死了，你叫我干什么？！”佟牧言抽/出被拽着的手，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扔了重新养吧。”

　　赵天齐嗅到了一丝气息——大师兄今天的心情十分欠佳，可是早上大家闲聊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骤然间同一个闷闷不乐的表情窜到他的脑海里——时年！赵天齐想：时年下班的时候也是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连他叫她都没有听见。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同步，太诡异，太不和谐了！俗话说的好，办公室恋情一向见光死！看吧看吧！他好像就看到了那束光幽幽地照过来。赵天齐打了个冷战，还是去了细胞室把他那皿半死不活的细胞给倒了。

　　佟牧言坐回位置，几乎是将自己摔进椅子，因为冲力太大，轮子向后滑出一段。他摘掉眼镜，手指轻轻地捏着眉心，想着今天对时年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呢？仅凭别人的话，他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快就下了论断来评判一个人了。

　　佟牧言伸手关了电脑，这个心情下铁定没有状态继续工作了……

　　冬日的夜晚凉凉的，佟牧言快步走到停车场，昏暗的路灯下只剩了一辆车。开车出大门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往右撇了一下，他记得每一次时年都是在这里等人来接的，他，看到过很多次了。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两边的路灯和着树影一晃一晃地掠过车前，交织着，纠结着，就像车内佟牧言的心情，他烦躁地踩了油门，难得的用速度宣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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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整天，时年都是沉默的，赌气的，郁闷的，甚至到下班前世火大的。那只大西瓜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匆匆来去的身影在时年看来就像阿飘一样。时年愤慨地猛力敲键盘，原本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沉闷。

　　徐可脑袋一歪，说：“时年，你干嘛呢？嫌弃电脑太旧，想换新的？”她已经看了将近一个上午的“键盘鼠标狂躁曲”，临近饭点，不想自己的胃也跟着着噪音罢工。

　　“没啊，打字呢，台式机键盘嘛，不都这声音。”时年随口说着，看了看时间，“走吧，吃饭去了，我请客，咱们去开小灶。”俗话说的好，郁结的心情都可以通过美食来化解，她今天就要用猛吃来消化内心愤怒的火苗。

　　时年拉着徐可的手就往外冲，甚至在半路还差点撞上了人，徐可赶忙在后面拽着她嘱咐她小心一点，要是撞上了张兰，难道还想像上次一样被骂，今天大师兄超级忙，可不像上次那样会神一般地降临来救她。

　　“不需要！”时年回头说，恶狠狠的语气。

　　徐可被这话激得一愣，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顿时想起时年一个早上的反常行为，有点了然，刚想安抚一下时年的时候，绯闻男主角飘飘然地降临了，白大褂的后摆因为佟牧言过快的步子有些荡漾飘逸。

　　“不需要什么？”佟牧言冷声开口，刚下楼梯的时候就把她们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更被时年那句话气到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时年还是背对着他不肯转身，徐可甩甩时年的手，眼睛眨啊眨的示意。无奈时年还反朝着她瞪眼。

　　往前走几步就是两个过道的交叉口，时年拉着徐可就往另一条过道走，丝毫不理会还站在后面的佟牧言，边走还边嘟囔，“吃饭去，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徐可笑问，“你和谁战斗啊？大师兄吗，你都没看见他刚才那个脸，都快赶上……”

　　“赶上什么？”

　　“从负80度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雕。”徐可偶尔一两句的毒蛇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

　　“那我就要化身一把锤子，捶碎那张冰雕脸。”

　　隐在角落里的佟牧言满额黑线，冰雕脸？她还真是会想象！堵在喉咙口的气仿佛又因为这个冷笑话散了，他无奈地牵了牵嘴角，还是转身往实验室走。

　　时年和徐可在外面吃到近上班时间才回来，她边走还边摸着肚子，说：“真饱！感觉心情也好多了，下次我们再去。”徐可连忙摆手，说：“不了，你这吃法影响我食欲，我可不想成为焦点中心。”

　　时年“切”了一声，大步地往中心走去。刚进实验室的门，她就看到了自己桌上堆着的大堆文件，一章荧光色的便签贴在最上面——把这些文件每个复印十份，下班前放到我桌上。落款是佟。

　　哼！这种不要智商的事情，时年咬牙，抱起了一整摞文件往复印机那儿冲。佟牧言从时年进来就看到了，他不懂声色地坐着，想象着她恼怒地咬牙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赵天齐看到时年影印的文件的时候，惊讶了一句，“大师兄居然把这个给你印？”

　　“怎么啦？不就是文件嘛，我又不是吃纸的。”时年愤慨，几张纸她还复印不得了？！

　　“这算是机密文件吧。都是大师兄北京带回来的。”

　　“哦，这样啊。”时年的心里拐了个弯，这是在变相示好吗？她有点飘飘然了。

　　时年喜滋滋地印好了所有的文件往实验室走，脸上的表情也从上午的郁闷转为了现在的欣喜。她看见佟牧言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背挺得直直的，她快走了几步又停在了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她想：是开口叫一声呢还是直接把东西扔给他？

　　还没想完，佟牧言就转过了身，眼睛看着时年，说：“印好了？”语气和缓了很多，不似中午的冷淡。

　　时年走过去，把一摞文件都放在他的桌边才轻嗯了一声，又匆匆地跑开了，堵住了某人想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