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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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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佳佳有些泄气,强笑道:“谁又记得我的生日呢?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
“难道你做东请客,还有人不赴宴不成?你又管他记不记得,只要回去热闹一番,也不妄来回这么远的路,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这边,冷冷清清的,那才无趣呢。”
韩佳佳仍是不依,“我懒得见她们,不想跟她们打交道。”
“你总这样,那怎么行?出门靠朋友,在家靠亲友。”
“不是还有你吗?你跟谁都相处得来,我就靠你了,你就罩着我嘛,恩?好不好?”韩佳佳撒娇道,嘻皮笑脸,对她妈妈,她都不会撒娇,只有对张沥澍,韩佳佳才会流露出这种本性,杨红宜向来忽视她的存在和感受,对她还刻薄。
张沥澍在心里叹一口气,面上仍是戏谑:“我不可能给你打一辈子掩护,现在懒怠应酬这些,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自然以后去考虑,我不信我会饿死,而且,我妈都不在意的事,你和我又何必去在意。”韩佳佳笑容明媚,似是真的全然不在意,但是,她心里的失落,恐怕只有张沥澍知道零星半点吧,多年来,她更像寄居在韩家的一个陌生人,大人、妯娌间的勾心斗角难免会波及孩童,稚子无辜,况她是个嘴笨的,母亲又不怎么管事,父亲从小就没了,同刻薄的叔伯阿姨、姑舅姥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连一个独立空间都没有,逃无可逃,遁无可遁,这样的环境让人窒息,她想逃离那个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就这样苟活着,二十岁的年纪都像五六十岁年纪的人那样觉得人生无望,人生不外乎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这样跟你妈杠下去,你会吃亏的。”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从不想明天的事,再说了,天塌了,还有你顶着呢,你说是不是?张沥澍,你会不会替我顶着天?”韩佳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完全没心没肺,凑近张沥澍,带着几分迫人的气势,“你现在就告诉我,允诺我,你会不会丢开我,不管我?”
张沥澍拨开她的手,笑道:“自然不会,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未来。”说到这句话时,张沥澍已经是怔怔的了,韩佳佳看着他,不由笑出了声,张沥澍微愠,一把搂过了韩佳佳挠她痒痒,“你还敢笑?到底是谁作弄谁?”
韩佳佳在沙发上翻滚着躲避,咯咯直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啊,沥澍哥哥。”
看韩佳佳快笑岔了气,张沥澍也丢开她,不再与她闹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玩这个,好没意思。”韩佳佳坐起来,脸色嫣红,撩撩头发,啐张沥澍道。
“那咱们换个玩法?”张沥澍跃跃欲试,吓唬韩佳佳道。
韩佳佳连忙躲避,趴在沙发上笑道:“不了不了,我可不敢惹你了。”
张沥澍此时也是难得的愉快,那样的环境,别说韩佳佳觉得窒息了,他自己也从未觉得如鱼得水,心一直是冷的,什么都温暖不了,在韩家生活十多年,只有韩佳佳把他当作了自家人,别的人看他,依然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小时候大人还有心逗弄他,现在渐渐的大了,也觉得他常住在家里不太合时宜,便渐渐的给他使些眼色,因此,近一两年,他已经几乎从不回韩佳佳的、也是他长大的那个家了,待在园子里,照管园子的时间倒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好在韩佳佳这两年刚好在外地读大学,否则,他见到她的机会也越发的少了,几乎是相见不易,但韩佳佳似乎也乐意跟他待在一起,毕竟,这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学校一放假,韩佳佳也喜欢往园子里跑,美其名曰:学习经营之道;这也是杨红宜所乐见的,并不阻拦。
时光流转得真快,阳光自窗子上拉的影子越来越长了,“谢谢你来陪我。”
“说这些做什么,这只是我的本分。”张沥澍亲吻韩佳佳的额头,因为从小便是这样儿的,韩佳佳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韩佳佳呵呵的笑,伸了个懒腰,外面阳光明媚,“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啊。”张沥澍立即同意,韩佳佳便又笑起来,张沥澍愣了愣,暗暗的想,她果真容易满足。
直到傍晚,夕阳西沉,张沥澍依旧恋恋不舍,不忍离开,两人并肩走着,沐着晚风习习的吹,“自在的时光真好。”韩佳佳不由感叹。
长江穿城而过,每到傍晚时分,江岸边总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码头的广场上人潮涌动,为护栏下喷涌的五色喷泉而喝彩,华丽而壮美,浪漫的音乐总催得人昏昏入眠,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中,人都似踩在棉花上,徜徉的美梦中,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闪一闪,韩佳佳挽着张沥澍,远观似一对璧人。
“怎么,你忙完了?不急着赶着要回家了?”韩佳佳揶瑜道。
“我当然忙,但是,你也是我要忙的事情的一部分,在你这儿忙完了,我再去忙其他的。”
是呢,浮生偷得半日闲,谁不欢喜呢?
韩佳佳觉得这简直就奇了,嬉笑着道:“我有什么让你忙的?”
张沥澍凑近了韩佳佳,不知是嬉笑着还是认真的道:“你妈妈让我来看着你,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这怎么会是大事呢?“那这么说来,你是我妈妈派来的钦差大臣咯?专门来寻我的错出。”
张沥澍摸摸鼻子,笑道:“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会变味儿呢?”
韩佳佳咯咯的笑,“你就多担待我些吧。”
中午时分,郝茹曾给韩佳佳打过电话,说是杨靳诚很担心她,向郝茹问她昨晚回去后的情况,还说自己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了杨靳诚,问她介不介意,韩佳佳倒是从未介意过什么的,连说不介意,郝茹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再出来玩,她说看情况,然后郝茹那头便高兴的挂了。
郝茹的话很露骨,很直接,傻子也会明白她在暗示什么。
这时候,韩佳佳突然又想起这件事来,便对张沥澍说:“我昨天认识了个人,看样子还不错,是我同校的师哥,如果他要追我,你说我答应还是不答应?”韩佳佳的姿态是轻松的,她是真的想要知道张沥澍的意见,她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把张沥澍当亲哥哥,或者说,如父如兄。
但张沥澍未必同样这样认为,听到这话,怔了怔,“噢,是吗?就昨天认识的那个、那个什么杨靳诚?这不才认识一天嘛,还是谨慎些好。”
韩佳佳一把搂了张沥澍的脖子雀跃道:“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要带个男朋友回去,不知道我妈什么反应呢,她成日里在我耳边抱怨韩江莜找了个男朋友怎么怎么样,下次回去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认识他?”
“昨天去接你的时候遇见他了,交换了名片。”
恩,这是生意人的习惯,人到哪,生意就做到哪儿,因此,韩佳佳对张沥澍的说辞深信不疑,“哦,这样啊。”
但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张沥澍有意在轻描淡写,张沥澍是在南城大学校门口才拦截到杨靳诚的,当时,韩佳佳宿醉夜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浑然不觉:她瘫倒在杨靳诚的怀里;张沥澍对此怒火中烧,两个男人间的暗战硝烟一触即发。
“你是谁?”杨靳诚问道。
张沥澍在斟酌说辞,杨靳诚又道:“据我所知,韩佳佳没有男朋友,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独自待着,去云南,周围也都是女同学。”
这是事实,张沥澍无从辩驳,只冷了心肠道:“我受她妈妈所托,来接她回家。”很无力的一句话,杨靳诚却也驳不得,连我是她哥哥这样的话都说不得,说了这话,那是高攀,也是不给自己留退路,说得不好听点,自己就是一家奴,是韩家的家奴,韩佳佳的家奴。
“韩江莜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张沥澍从晃神中醒过来,又换上了滟滟笑意。
“怎么就不可以,让人压迫惯了,难道还不许反抗么?”
“哪里就压迫了,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玩闹而已,她是比你霸道些,又处处比你要强,但对你若说有多少坏心,倒也未必,你何必去纠缠这些。”张沥澍笑容淡淡的。
“好嘛,好嘛,但是我就是讨厌她,喜欢不起来。”她大伯母嘴碎,以前特爱作践她妈妈杨红宜,就因为杨红宜嫁过来时娘家穷,而她大伯母娘家则是小有势力,家境好许多,她妈妈又没有她大伯母能说会道,不得婆婆喜欢,婆婆从前也喜欢作践杨红宜,但是,比较讽刺的是,后来在家里激化婆媳矛盾、将自己婆婆气病气哭的正是她大伯母,她妈妈倒一直是个闷嘴葫芦,自己早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家要生存,便免不得少些计较,韩佳佳的奶奶也是个厉害人物,她的故事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是的,韩佳佳也是拙嘴笨舌,这还真是遗传了她妈妈。
合家没人敢惹她大伯母,大家都是避之不及,韩江莜很好的遗传了这一点,处处与人争锋,她的玩具,韩江莜看上了,没有留得住的,就算不是大人做主让韩佳佳主动把玩具让给姐姐,那韩江莜也会自己想法子骗了去,韩江莜尖牙利嘴,又会打滚撒泼,还会甜言蜜语哄老辈开心,人看起来也精灵,比呆呆的韩佳佳确实讨人喜欢不少,韩佳佳自小就信奉惹不起就躲着的教条。
再进一步说,自己家里的些微家产,光靠自己孤女寡母的,实在是难以维持经营,少不得有求助于大伯的地方,让大伯帮衬着多打点打点外面的关系,因此,就连杨红宜对此,也是颇多忍让,韩佳佳处处被挤兑,还有苦说不得,从小到大就这么憋屈着,现在长大了,两人虽不再像小孩子那般绕嘴舌,但自己和她是亲近不起来的。
偏又韩江莜的成绩比韩佳佳好,人也精明,能力突出,从小比到大,一路以来,韩江莜风头都压过了韩佳佳,这就是形势迫人,没办法;且不论,韩佳佳还摊上了这么个妈,她大伯大伯母无论如何精明过头、饶舌嘴碎、斤斤计较,好歹也是自小就宠着爱着自己闺女。
韩佳佳与张沥澍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俊男靓女,好不惹眼,在这种广场地方聚集的,很多是大妈级中年妇女,乍一看见了这么对年轻人,不免三五人的调侃起来。
“你看那姑娘和小伙子长得多俊那。”
“是男女朋友吧?”
“真是天生一对儿啊。”
张沥澍听了,在心里淡淡的笑,却是怅然的,带着莫名的孤独和感伤,韩佳佳只是觉得有趣。
“你看他们都以为咱们是男女朋友呢,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