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有时如烟火璀璨》衣宸央

6、chapter6

　　“噢，我在易阳还有点事，刚刚差点就忘了，恐怕我今晚就得赶回去，不能陪你了。”风突然变得刺骨了起来，张沥澍心里浸着丝丝苦涩，韩佳佳也不再雀跃，突然就黯然起来，“你怎么又要走呢？”
　　“原就有些事，也跟你说过了的，本来今天下午就要走的，耽搁到现在，已是不应该了，佳佳，我先送你回去吧，这里风也大。”
　　“好吧。”韩佳佳沮丧道，她刚刚被勾起来的好兴致瞬时偃旗息鼓。
　　送回韩佳佳，踏上离别的夜车，回程的路显得寂寞而漫长，若是韩佳佳真的有男朋友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她的男朋友足够优秀，那么她妈妈会很高兴吧？他可以成为她的男朋友吗？答案是，不可能！
　　只要他一天还在韩家做事，就一天没有可能，就算有一天自己能自立门户，可以让韩佳佳过上很好的生活，让韩家人接受自己这个逆袭的家奴恐怕也是困难的吧？自己自小与韩佳佳要好，众人都有目共睹，都说韩佳佳心善，若现在自己说娶韩佳佳，会让韩家人怎么看？是心怀不轨，还是早就暗渡陈仓、暗通款曲？他不想让父亲难堪，不想让韩佳佳妈妈难堪，也不想让韩佳佳难堪，他不想让任何人难堪。
　　从他十多年在韩家生活的经历看，韩佳佳妈妈绝没有要接受他做女婿的任何可能，这个选项在她眼中根本不存在，哪怕他是如此能力出众。
　　他与韩佳佳最多做个兄妹，就着还会被人看成高攀，而绝不是天经地义，若一直就这样相处着，一直相安无事，别人会说韩家体恤仁慈，然而，想要更多的，也绝不可能。
　　正是因为太在乎，他才更要郑重选择，大学毕业，他完全可以不回那个生养了他十多年的地方，稍有骨气点，完全可以在外自创一番事业，但他仍选择回去，无视别人鄙夷的目光：看，你在我韩家长大，供你读了大学，你以为你多有能力，可以清高起来，最后还不是要在我韩家找事做？外面在天大地大，不一样没你的位置？
　　这是他选择的囚笼，他心甘情愿被此束缚，从此困顿成孤城，杨红宜的产业迟早都是韩佳佳的，他不能让韩佳佳的产业败落，在韩家无立足之地，他就这样守着韩佳佳的产业，韩佳佳不多的产业早就落日黄昏，他也甘愿就此沉沦……

　　三
　　星期二，八月二十八，是韩佳佳的二十一岁生日，就在开学前夕，马上进入大三，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打算合伙给她过生日，以前关系平平的郝茹最近倒是常跟她套近乎，约她出去玩儿，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郝茹表现得特别积极，主动帮她预定了餐厅包厢，是一家火锅料理，虽是夏天，但人多，吃火锅才热闹，围着一大桌子，才有氛围，然而，略让韩佳佳惊悚的是：杨靳诚跟她同一天生日，但整整比她大了六岁。
　　饭桌上，郝茹特意提醒她：杨靳诚可是特意赶过来的，他家里本意是要给他办个生日宴会的，但是想到你一个人离家在外，才婉拒了爸爸妈妈的好意，陪你一起过生日的，得罪了不少亲朋好友，看你怎么还他；
　　韩佳佳看了杨靳诚一眼，发现杨靳诚也正看着她，目光灼灼，他的好意她该拒绝还是同意呢？得罪亲朋好友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韩佳佳也不会傻到相信郝茹的话，但也足见杨靳诚陪她一起过生日是多么郑重的决定，杨靳诚二十七岁，她是郝茹的同学，料他不敢将她当猴耍，说不好，杨靳诚是为结婚而来的……这比与毛头小伙子的爱恋来得成熟稳重些，她妈妈常说，她就适合早点结婚的，适合在家劳碌，如果要和其他女孩子到社会上去拼，她肯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要不要考虑……
　　韩佳佳活了二十多岁，谈过两次恋爱，一次初中，记忆深刻的初恋，无疾而终，韩佳佳三年都未走出这份感情的阴影；另外一次是在高中，高中的这个同学一直谈到了大学，但因为异地而居，男朋友见异思迁，大一还没结束就分了，这件事对她打击特别大。
　　曾经的曾经，她以为那就是永恒，曾经，在高中时，大多数人被极严格的要求好好读书，谈朋友属于早恋，属于不合规矩、耽误学习的行为，杨红宜多次揪着她的耳朵说：你不给我好好读书，成天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最终坚持下来，顶着老母的压力，每次早早吃完饭，就巴望着赶快去学校与那人相见，每次她特意跟老母强调说在家里学不进去，想去学校学习，但奈何老母不是省油的灯，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便偏偏不许她早去学校，让她在家里看书学习，也因此，她从来都是差不多踏着铃声进教室的，总是怀念那短暂的难得的相处时光。
　　曾经以为那就是忠贞，那就是天长地久，那就是荣辱与共，但时光流转，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场美梦；她曾经以为自己会相伴一生的人须臾就将她抛诸脑后，另结新欢；而每每自己在家里坐立不安之际，与她相伴的，总是张沥澍，他耐心的向她解说各种疑问，帮她温书，帮她解题，他还是她失恋后的教父，助她排解愤懑、寂寞与眼泪。
　　她刚进大学时被称作十八岁的老处4女，她也曾经跟张沥澍提过这个梗，还问张沥澍有没有跟别人做过爱，张沥澍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此不予置评，还勾着手指说：你过来，你嘴上是不是抹了口红？你给我尝一尝，我就告诉你。她当时单纯得要命，差点真的被张沥澍恶作剧成功，幸而张叔及时出现，打了张沥澍一脑瓜子，张沥澍直朝她吐舌头，韩佳佳则咯咯直笑。
　　同学给她敬酒贺寿，她皆开心的一一饮过，一杯又一杯的干了，杨靳诚也来祝她，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她没有准备礼物，颇显尴尬，幸而杨靳诚不介意，仍是大方坦诚，到最后，变成他俩人互祝生日快乐，被同学开玩笑要喝交杯酒，闹的不可开交。
　　这般年纪，这般处境，人人都是寂寞，便等着有好戏看，便无关的两人也可以被起哄喝交杯酒，就如郭德纲和林志颖还被起哄在一起，何况，众人都还看出杨靳诚对韩佳佳的不寻常，大家也都知道她没有男朋友，他没有女朋友，便也乐见其成，这年头，撮合一对情侣便是功德无量。
　　那条钻石项链也被撺掇着被杨靳诚亲手带到了韩佳佳脖子上。
　　“来，干杯，祝韩佳佳与师哥生日快乐。”气氛热烈，韩佳佳脸色晕红，她根本不胜酒力，但两次在杨靳诚面前都是开怀豪饮，不知杨靳诚做何感想。
　　“祝韩佳佳与杨靳诚终成眷属……”活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就得有颗经得住八卦的心，“祝郝茹和王力宏终成眷属……”
　　“二哥已经结婚了，韩佳佳，你就不要惹人伤心了，你是故意的吧？啊，你别以为傍上了我表哥，我就怕你了。”郝茹涂了满掌的奶油就往韩佳佳脸上抹，韩佳佳慌忙逃窜，与杨靳诚撞了个满怀，众人的起哄声就一浪高过一浪，“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与此同时，韩佳佳的电话在包里响个不停，同一个来电显示显示：张沥澍。
　　但这孜孜不倦的电话铃声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仍是显得落寞，张沥澍打来的电话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张沥澍在韩佳佳住处的楼下，静静的坐在车里，点着一支烟，不时的吸一口，烟头闪烁着红红的火星，张沥澍看不出表情，但气氛是冰冷的、压抑的、沉闷的，又如凝结的冰珠的一般，脆弱的可怕。
　　宴会上的众人醉倒一大片，踉踉跄跄的相互扶持着出了餐厅的大堂，彼此告别。
　　“你们先回去吧，我表哥会送佳佳回去的，你们看，她都醉成这样儿了，就没见过对酒这样放不下的，还是个女生。”说话的是郝茹，支开众人的同时，不忘打趣。
　　“不得了了，这原来是一个酒罐子，说起来，咱们同寝同学两年了，竟还没有发现，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饶了她。”众人又嘻嘻哈哈了一阵，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今晚必定成就了一桩好事，才都不客气的一一告辞，拦了的士回学校去。
　　韩佳佳并不常住学校宿舍，她大部分时间住在租住的公寓，这幢公寓倒也在学校，是学校某位老师有多出来的房子，便用来出租，但宿舍里，她的床位倒也是留着的，她偶尔也回去，和同学们亲近亲近。
　　“我还要喝，我还要喝，我要喝酒……”韩佳佳醉得不成样子，这幅疯疯傻傻的模样是二十年来都没有过的景象，杨靳诚将她揽在怀里，眼睛里看着，皆是满满的宠溺。
　　郝茹在一边淡淡的笑，有些意味不明，“怎么样？你该怎么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