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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萤火淡现渡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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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中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场,转眼又到了樱漓的生辰。南宫勋想到去年此时,唇边不觉一笑,樱漓最近一直负气不与自己见面,现在的自己再也不是一年前凡事都要多方顾忌的南宫勋了,现在他可以尽自己所能给樱漓百般宠爱和呵护,从前,他想拥她在身侧而不能,可现在,她即将是他的妻,他终于可以用这一生实现自己的誓言。
这一日终于来了。樱漓早晨起床,心中便有些失望,去年生辰,南宫勋甘愿冒着被罚的危险也要给自己送来生辰贺礼,今年人在身侧,却又是如此这般,想到这里,她恨恨地将一直悬挂在身上的荼靡花吊坠一把拽了下来,刚想扔,却有些舍不得,看着这晶莹剔透的荼靡花,想到去年南宫勋的那些话,心中便更加怅然若失。
突然房门一动,樱漓惊奇地看到一只同体雪白的小狐狸居然翘着可爱的小脑袋钻了进来。
这种银狐极为少见,生性狡猾,樱漓看着心中欢喜,这小狐狸也不怕人,一步步走到樱漓面前,歪着头看着樱漓。
樱漓笑着说道:“小狐狸,你怎么跑到人家里来了?”
小狐狸大大的眼睛咕噜噜一转,便用银白色的爪子轻触樱漓的衣裙,之后又一边回头一边往门外走。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樱漓才看出些端倪:“你是要我跟着你走吗?”
樱漓觉得又趣,便随手披了一件棉斗篷,和这银狐一起出了房门。
这小狐狸似乎甚通人性,一边急着向前面跑,一边还回头等待着樱漓在雪地上有些滑的脚步。
樱漓低低笑着说:“你这小狐狸真是奇怪,你难道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要带我去一个神仙之地吗?”
一人一狐如此这般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樱漓看眼前已经到了幻定山上,这里长年仙雾缭绕,冬季更是白雪皑皑,青松傲立,巨石横磐,让人见了便不忍挪动脚步,如入幻境一般,是以得名幻定山。
小狐狸到了一个山洞前,回头望了樱漓一眼,便一扭身不见了踪影。
樱漓看着眼前的山洞,里面透出柔柔的光亮,便举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洞来,樱漓只觉豁然开朗,原来这里面并不逼仄,而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山洞中间燃着篝火,无数个萤火虫在山洞中就如璀璨的星光一般,将整个山洞照得温暖明亮。
樱漓吃惊地看着这么多萤火虫,因为萤火虫在夏天虽然常见,但在冬季要寻到一只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轻轻伸出手去,几个淘气的萤火虫便落在了她的手上像一盏盏可爱的小灯笼一般。
这时萤火虫纷纷向她飞来,并且排成一条小路的模样,樱漓信步向前走去,在这萤火虫小路的尽头,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随着萤火虫的纷飞,那身影愈加明显。
竟是南宫勋!这一刻樱漓只觉心中满满的幸福像要溢出来一般,眼中涩涩,再看南宫勋手捧一把宝剑,微笑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竟如天人一般。
千万句话涌上樱漓的口边,但此时却只化成情意绵绵的一声轻呼:“勋哥哥……”
南宫勋走至樱漓身边,那些萤火虫似完成使命一般四散飞去,只将两人留在这暧昧的淡影之中。
南宫勋将宝剑放入樱漓小巧的手中,轻声道:“贺樱漓郡主十九岁生辰。愿郡主如这宝剑一般,利刃锋开八江雪,岁岁容颜俏丽春。”
樱漓低首一笑,南宫勋不禁将樱漓拥入怀中:“还生我的气吗?”
樱漓羞涩地一笑:“看在那小狐狸和萤火虫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下回要再敢骗我……”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南宫勋一个炙热的吻封入口中。这一次南宫勋的吻不似先前轻柔,但这激进的热烈却让樱漓为之心动。
两人纠缠在一刻,似乎要将对方融化在自己的吻中一般,分开时两人已经有一丝喘息,南宫勋在樱漓耳侧低声呢喃道:“漓儿,你是我的。”
樱漓眼波荡漾,双手环上南宫勋的脖颈,她心中隐隐有所期待,只觉得自己腰间和南宫勋相触的地方有一个硬物,她的心一跳,面色更加娇美。
南宫勋看着怀中娇软的人儿,强自压抑了一番,才将樱漓放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对樱漓甚为珍视,所以定不会做那伤害她之事,就让这美好的时候再等待一年吧。
南宫勋拥着樱漓坐在篝火旁边,看着火光在眼前明媚跳跃,一幕幕往事跳上心头,他将樱漓拥在怀中感觉非常温暖,这种温暖便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即使再辛苦他也从没想过放弃,年少时,樱漓的一个微笑曾经就是他全世界的阳光。
两人在这里静静相拥,这一刻,没有阴谋,没有算计,仿佛全世界都随他们二人进入这无尽的安静美好之中了。
边关苦战两个月,因为入了冬,商暄楚的战地供给便没有跟上,而北疆和南丽却恰恰相反,内地供给充足,于是商暄楚便渐渐现出一些败势来。
南宫勋想起那日枫林偷袭,那时的商暄楚定然想不到自己是这种下场。
在入冬最冷的那一天,南宫勋先朝廷一步接到密报:商暄楚战败身死。
南宫勋履行了自己最后的承诺,派出得力近卫在累累失骨上找到了他。
将他与雨沁合葬的那一天,细雪飘飞,南宫勋在他们的墓前默默伫立,天地间白雪茫茫,仿佛只剩他一人一般,甚为寂寥。
南宫勋信手折了一只梅花,再次来到了那个平凡的院落。
轻轻扣门,依然是碧丝可爱的脸,冻得通红的鼻头,脸上却难掩见到南宫勋的欣喜之色。
“小姐真真是神了,今天让我将桂花酿挖出来,说是公子要来,公子竟真的来了。”
南宫勋一笑,他渐渐习惯了被她看透,虽然他依然在自己身边寻不到一丝伊晨的痕迹。
进入院中,伊晨身穿一间白色及地大裘,依然是白色面纱遮面,站在一株红色梅花之下,竟像是要翩翩而飞的仙子一般。
伊晨微微一笑,开口道:“这几日雪下得甚好,正是把酒赏梅的好时候。”
南宫勋看着这株梅树,三个月前这里似乎并没有它,但此刻它开得正好,与这素净的白雪倒是相映成趣。
伊晨看着南宫勋望着红梅出神,便轻声道:“外面寒冷,将军还请移步到暖阁之中吧。”
南宫勋一笑,便与伊晨一起进了内室。
两人纷纷落坐之后,碧丝动作伶俐,已经将几样精致的小菜摆在了桌子上,之后便轻声一笑,闪身出了暖阁。
伊晨为南宫勋斟了一杯桂花酿,说道:“将军尝尝,碧丝为了这酒可颇费了一番功夫。”
南宫勋浅浅尝了一口,便开口赞道:“这桂花酿入口绵软悠长,其中似乎还有……”
他微微品味了一下,“西山梅子”,南宫勋与伊晨同时开口,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伊晨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笑,并未多言,便将酒探入面纱之中,仰头饮净了。
南宫勋一笑,也同样回了一杯酒。
之后伊晨便像上次一样,为南宫勋部菜,南宫勋每样尝了,开口赞道:“碧丝的厨艺愈发精进了。”
伊晨低低一笑。
南宫勋开口问道:“恕勋唐突,姑娘行事爽快干脆,却为何与面容上却又这般……”
伊晨一笑道:“小女子自是容貌不美,或许早年被人以刀毁了容貌呢。”
南宫勋摇了摇头,伊晨问道:“将军为何不信?”
南宫勋望着这双隐含着淡然秋水的眼睛说道:“凭感觉。”
伊晨轻笑出声,她的声音本来就清凌凌地甚是悦耳,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伊晨笑着开口道:“为了将军这种感觉,伊晨自饮一杯。”
两人如此这般一会儿的功夫便饮尽了一壶酒,南宫勋看着伊晨依然淡然的微笑,说道:“姑娘好酒量。”
伊晨望着南宫勋,眼神清灵,没有丝毫醉意:“如果没有这酒量,怎么敢邀请将军来品酒赏梅呢?”
南宫勋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言辞犀利,勋自叹不如。”
伊晨若有所思地说道:“伊晨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将军在此地可以心情舒爽,暂时将那些外事淡忘。”
桂花酿绵软的香气在暖阁中悠悠散发着香气,南宫勋望着伊晨已经微微有了醉意:“有美酒红梅在侧,勋还有什么不可淡忘的。”
伊晨轻轻一笑:“那便最好了。”
两人用着淡香的桂花酿,天南海北的聊着。伊晨虽是一个女子,但阅历却极为丰富,大江南北,她几乎都有过游历的经历,南宫勋听了心神往之,“勋一直在沙场上征战,如果可以,也真想去姑娘所说的这些地方去走走,看看。”
伊晨望着南宫勋若有所指地说:“将军真要想去何处,可有人能阻得住将军的步子吗?”
南宫勋望着伊晨,她究竟说谁,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
这次饮酒又以南宫勋酒醉告终,伊晨同样给他用了解酒眠,看着南宫勋熟睡的面容,伊晨心中一笑,低声呢喃道:为了陪你,我可是连对身体损伤极大的“千杯不醉”都用了,只但愿你真如你所说,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心中安然的。
说罢,小心地为南宫勋盖上锦被,悄悄掩上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