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17、第十六章

　　熊阿姨拿着作业本，专门又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才把站在办公桌前红着眼睛的张蕴辰带出来，带着他一边下楼一边问：“知不知道你的作业本放到哪里去了？”
　　张蕴辰接过作业本翻了翻，垂着脑袋摇摇头。
　　“在床底下！你怎么把作业本弄到那个下面去的？”熊阿姨表情很严肃：“怪不得没带！”
　　张蕴辰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说话。
　　熊阿姨也懒得再说他什么，把人送到教室门口，和数学老师打了个照面，看着张蕴辰进去之后就走了。
　　之后一天，张蕴辰的心情再也没能明朗过，说起来他的自尊心已经强到变态的地步，被老师只要教育一两句立马低下头就哭，这一点从小时候就是如此，只不过以前有张妈妈督促着，成绩好，人又乖，都是老师宠着。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熊阿姨再怎么尽责毕竟也比不上自己母亲。成绩一旦下滑老师就开始单独教育，结果就是低下头哭。

　　下午放学，张蕴辰破天荒没有和顾思博一道回家，因为第一是他感觉自己今天太丢人了，不好意思；第二是顾思博在打篮球,去了也不会理他。
　　他背着超重的书包一步一步的在路上磨蹭，不一会儿还吸吸鼻子，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孤零零往前走。
　　“辰辰！”
　　张蕴辰愣了一秒，顺着声音抬起头，呆滞的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以百米的母亲。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妈妈站在电线杆旁边，看着比自己记忆中长胖不少的儿子，眼泪差点儿就掉下来。刚才老远她就已经看到儿子了，只不过和记忆中会撒小脾气，会古灵精怪的孩子已经不一样，一开始看着远处那个孤零零的小身影还不敢认，生怕一不小心就认错了。
　　张蕴辰看着一年未见的母亲，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他蠕动着嘴唇，极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
　　张妈妈努力扬起笑容，走到儿子身边：“辰辰，想妈妈没有？”
　　张蕴辰低下头，想躲开头上的手，但是以失败告终。
　　张妈妈看着儿子点点头，笑着蹲下身，道：“怎么这么晚才放学？”
　　张蕴辰摇摇头，道：“平时都是这样。”
　　张妈妈想到这是城里的重点一小，放学晚也是正常的，便没说什么，起身牵起儿子冰凉的小手往熊阿姨家走。
　　“辰辰，你的生日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张蕴辰想了想，认真的道：“我想吃蛋糕！”
　　张妈妈道：“在阿姨家没有吃么？”
　　张蕴辰道：“吃了，妈妈我告诉你，我和熊阿姨是一天生的，所以熊阿姨和我一块儿过的生日，但那天我们做了很多菜，所以就没有买蛋糕。”
　　张妈妈浅笑道：“真的？好吃么？”
　　张蕴辰点头。
　　张妈妈继续道：“爷爷在家已经给你买好了蛋糕，我们回家就吃蛋糕好不好？”
　　张蕴辰终于笑起来：“恩！”
　　到了熊阿姨家，张妈妈和熊阿姨打了个招呼，环顾了四周一圈道：“王梦呢？刚才不是还见她在这里的么？”
　　熊阿姨道：“让她出去买点儿卤菜！晚上带着辰辰就在这里吃啦！”
　　张妈妈笑着婉拒，张蕴辰在一旁小声的道：“阿姨，我爷爷在家给我买了蛋糕，我要回去吃蛋糕了！”
　　熊阿姨故意皱眉道：“有了蛋糕就忘了阿姨啊？”
　　张蕴辰习惯性躲在母亲身后笑。
　　熊阿姨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张妈妈：“小张，这是辰辰的衣服。”
　　张妈妈垂着眼睛瞄了一眼，语气不变：“谢谢熊老师了。”
　　熊阿姨连说了两三声没什么，然后拍了拍张蕴辰的脑袋：“好好听妈妈话！乖乖写作业！”
　　张蕴辰一一点头，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出门。临走前，他念念不忘篮球场上的顾思博，在熊阿姨尴尬的表情中多次交代一定要告诉博博自己走了。
　　学校篮球场上，被张蕴辰心心念念的顾思博正在和同学玩儿的开心，王梦气喘吁吁的跑到球场门口，扬着嗓子喊道：“王文！顾思博！”
　　王文听到姐姐的声音，拉了一把顾思博，两人一块儿跑到王梦身边道：“怎么了？”
　　王梦道：“妈让你们晚一点儿回去，张蕴辰的妈妈来接他了。”
　　王梦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回去了，留下两个小伙子还站在原地。
　　王文懵了一阵：“张蕴辰的妈妈？”说完，有些后怕的冲顾思博小声道：“你说张蕴辰会不会告状？”
　　顾思博神色有些复杂，毕竟他的身份尴尬，要是真遇上张蕴辰的妈妈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他道：“他又不知道什么，告什么状？”
　　王文想了想也是，大不了死不承认呗！
　　想清楚了心情也好了，拉着顾思博重新回去打球。

　　对于没能亲口和顾思博道别这个遗憾一直保持到张蕴辰和母亲回到奶奶家。
　　张蕴辰大老远的就看见奶奶抱着手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张蕴辰发现奶奶好像比以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张妈妈轻声在儿子耳边道：“辰辰，记得回去主动喊奶奶。”
　　张蕴辰大眼睛眨巴两下，点点头。
　　虽然说是这么说好了，但是张蕴辰在看到奶奶的时候还是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哼哼唧唧的开口喊了一声：“奶奶……”说完就跑到母亲身后躲着。
　　张奶奶的表情有些难辨，她似乎像是叹了一口气才笑着道：“辰辰回来啦？多久没有见到奶奶了？”
　　张蕴辰摇摇头不出声。
　　张奶奶伸手把孙子拉过来：“躲什么呀，过来奶奶好好看看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辰辰长胖了！”
　　张蕴辰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
　　张奶奶听着这声傻到极点的笑，心情一下子就复杂了。她摆摆手：“去吧，吃饭去。你爷爷给你拿蛋糕去了。”
　　说完率先走进厨房里面拿碗盛饭。
　　张妈妈没说话，她蹲下身子擦了擦儿子的脸道：“去洗手，吃饭了。”

　　说起来，陈羽的厨艺是极好的，张蕴辰和张爸爸早就被收复了！现在张蕴辰再回来吃奶奶做的饭，总觉得到了嘴里以后味道淡寡，怎么吃也吃不饱，还好有张蕴辰他爷爷带回来的蛋糕，两碗饭一块儿蛋糕下肚，也吃的饱饱的。
　　张蕴辰他爷爷依旧对这个孙子特别宠爱，吃过蛋糕了还有又专门削了一个苹果给他，道：“饭后要吃一个水果！”
　　张蕴辰接过苹果啃得嘎嘣脆。
　　张爷爷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伸头看了看在厨房里洗碗的娘俩，才悄悄对张蕴辰道：“辰辰，你跟爷爷过来一下！”
　　张蕴辰拿着苹果跟着去了爷爷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他从桌上的一包餐巾纸下面拿出一张两元的纸币递给自己道：“辰辰，拿着，爷爷以后就都把零花钱给你放在这里，你需要就自己拿！”
　　张蕴辰一下子有些慌了，从小他的家教就很严，对于父母之外的人给钱是绝对不敢要的。
　　“爷爷我不要！”张蕴辰慌慌张张的摇摇头：“爸爸走的时候给了我十块钱呢！我还放在书包里的！”
　　张爷爷也不干：“你爸爸给的和爷爷给的不一样，你爸爸给你的你就好好攒着！辰辰你一个人在外面爷爷不放心，拿着！”
　　张蕴辰都想跑了：“我妈妈不让我随便拿别人的钱！”
　　张爷爷虎着脸道：“爷爷的钱怎么是别人的？”
　　张蕴辰彻底没有借口了，但是依旧很原则的摇脑袋，张爷爷最后实在没办法，指得妥协道：“好好好，爷爷不逼你了，我把钱放在纸巾下面，你走的时候要拿就自己拿！”
　　张蕴辰这才点头。
　　其实在看到零花钱的时候他还是很激动的，但就是不敢接！现在以后自己想拿就拿也不尴尬，真好。
　　张爷爷瞧见孙子终于点头了，这才笑道：“好了好了，出去吧！你还想不想吃苹果？爷爷再给你削一个？”
　　“不用了爷爷！”
　　张蕴辰摆摆手，跑到厨房里把手里的苹果核扔到垃圾桶。
　　张妈妈正在收拾碗筷，瞧见儿子刚吃完苹果，忙把孩子拽到水龙头前面：“刚吃完东西，洗洗手！”
　　说起来，当是张蕴辰还只有七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回张爸爸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周末的时候张妈妈就喊了张奶奶和两个小姨，以及张蕴辰的大小表弟，全家照一张相。
　　当时张蕴辰也是在吃苹果，吃完苹果之后呢手里就黏糊的不行，照相馆里也没地儿洗手，张蕴辰难受的不行跑去跟自家妈妈说了，结果换来一句：“忍着！”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就悄悄的舔手指，有本事硬生生给舔的不黏糊了！可是没想到就差双手在衣服上一搓来个结尾的紧要关头，居然被张妈妈发现了！
　　而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就不多加以赘述，总而言之现在张蕴辰吃完任何甜的东西一定要洗手！
　　张妈妈拿毛巾把儿子的手给擦干，又看了看渐渐变黑的天色，起身到母亲房间里告别。
　　“妈，我们先走了！天都快黑了！”
　　张蕴辰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见状也出来道：“奶奶再见！”
　　张奶奶放下手中的毛线针，戴着老花眼镜看了看窗外，道：“也是，快到冬天了，天冷，黑的也早，你们就先回去吧。”
　　说着起身送娘俩出门。
　　张蕴辰拉着母亲的手，大声对坐在客厅里的爷爷说了一声：“爷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