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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春乍雷鲜血染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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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宅大院,议事厅中,气氛异常沉寂……
蓝墨轩紧抿着双唇,眉头紧锁,脸色阴暗,双手手指紧攥抵着座椅,指节泛白,骨节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父亲,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沉默良久,虽知道别无选择,仍是不死心的发问到,声音低沉近似哀求。
“为父惭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事到如今,真的是别无他法了!有道是皇命难为呀!”蓝衡在厅中来回的踱步,无奈的叹了一声,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声音中略有些颤抖。
“父亲,要不我再去求求范大人吧,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或者他有良策也不一定呀?”蓝墨轩不甘心
“轩儿啊!无用!范大人已经是因为这件事情抗了圣旨,今天早朝还差点和皇上吵了起来。那些和范大人不和的小人们,可都是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我们不能再拖累范大人了!”蓝衡微闭双眼,无力的摆了摆手叹道。
蓝墨轩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的跌坐在椅子里。是的,是无力,是无奈,更是无以言表的苦楚。抬眼看向对面,母亲一直默不作声,暗自垂泪,手中辗转的佛珠仿佛要被她捏碎了一般。
回想二月二日龙抬头那天,皇帝举办诗词大会。皇宫集英殿中,真如其名,群英云集,文豪纷至。自己只是应了圣旨而来,并不想出什么风头,更无借此一步登天之意。于是整个诗会的从头至尾,自己都故意藏拙,这招果然奏效,平平淡淡的来,想着可清清爽爽的回去便了。不想,最后皇帝钦拟一题目,让大家带回家去答,第二日由交由专门人员送至宫中。蓝墨轩回去了研读了题目,其实非常简单,春天已至,皇帝只是命大家以“春天”为背景作一首诗而已。自己也并未多想,如那日般,随便做了一首便罢。参加诗词大会的人中,比自己强的才子多了去了,这胡乱的一首诗铁定拿不了名次,也不可能引得圣上注意,这样便好。
熟料不久竟接到圣旨,皇帝要赐婚于他,所赐竟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疑惑不解的问传旨公公原因,那公公只是阴阳怪气的敷衍了一番,说蓝墨轩诗词正合圣意,皇帝非常喜欢。这怎么可能,甚至可以说是无稽之谈。皇帝赐婚,公主下嫁,原本多么美好的字眼,如果放在别家,定是千恩万谢的拜祭祖宗去了,这可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自己偏偏不想要这天大的恩宠!
蓝衡官职低微,平日圣上无宣,不得进朝堂议事。于是便急匆匆的去求范镇,范大人是知谏院言官,他的话,仁宗皇帝肯定多少还是会听的。熟料求也白求,范大人还正在为这事犯难呢!原来皇帝听说范大人素日和蓝衡交好,便要他出头做媒去说亲呢。虽说皇帝赐婚,只需一道圣旨,但为了礼法还是会找一个形式上媒人的。范大人原本就不大愿意承接这样的差事,又听得蓝家并不满意这门亲事。
于是心头一横,早朝时分,议完国事,范镇便上前参奏了此事。言说公主乃万金之躯,下嫁于七品官员之子,有失皇家威严。熟料平日一向温和的仁宗皇帝并不买他面子,说发出去的圣旨,哪里还有再收回去之理。那些言官又趁机进献谗言,说小小七品官,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嫌弃公主,违抗圣旨拒婚。如此一来,皇上失的不止是威严,还丢了皇家颜面。范镇大人脾性刚直,哪忍得这话,当堂便和那帮煽风点火的大臣争吵了起来,险些动手。
皇帝终究是仁君,虽然在朝堂上对范大人疾言厉色,那也是作为一个皇帝的不得已。下朝之后,皇帝便私自把范大人单独留了下来,在御书房书中与之谈论了一番。皇帝虽没直说,但范镇临走之际,详情已完全明了。原来这事情是由云吉公主所起,公主求了曹皇后,由曹皇后挑头亲自求陛下。
话说这曹皇后膝下无子,这云吉公主原是濮王赵允让之女,但与刚封为皇嗣的赵曙一样从小长在宫中,曹皇后对她是极其宠爱,封了公主,早已视如己出。公主如今长大,便向曹皇后提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仁宗皇帝原本就因去年,追封死去的张贵妃为“温成皇后”之事,对曹皇后心存愧疚,如今曹皇后亲自张口来求,皇帝哪有不允之理,再说只是公主想让赐婚,又不是什么坏事,便一口答应了。范镇也是无奈,回去之后便将这其中缘由合盘托给了蓝衡。
议事厅中,此刻只剩下蓝墨轩一人,他只是双眸没有焦距的看着屋外。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面对这一切时又是何等的无力,竟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更别谈回旋的余地,这又如何让自己接受的了?韵诗啊韵诗,我该怎么面对你?我的心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如今如若顺从旨意,便是负你,这是我蓝墨轩死也不愿做的事情!当初若能料到会有今天,自己一定会早早的鼓足勇气向你求婚,可是谁又能提前预知明天的命运呢?
一切都是源自云吉公主,这云吉公主到底是谁?自己发誓肯定没见过,可是她又为什么让陛下赐婚呢,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可赐婚的对象又偏偏是自己呢?自己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会得一个未曾谋面的公主的青眼相加?
“蓝兄……”一个声音打破蓝墨轩烦乱的思绪,接着那人身影闪入视线。
“子丰,你怎么来了?如果是来给我道喜的,那就免了吧!”蓝墨轩哀伤的低叹着说道。
“不,墨轩!我是……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范子丰诺诺的说道。
“道歉?此话从何说起?”蓝墨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眼前一向行为豪爽,雷厉风行的范子丰,此刻竟然结结巴巴的一脸窘迫,不免疑惑。
“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范子丰低下头去
“什么因你而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蓝墨轩疑惑更重
“那日若不是我带公主一起出来游玩,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还是没什么关系啊,我又从来没见过什么公主!”
“不!你见过……”
“我见过?什么时候?”
“上元灯节,那日的肖吉便是云吉公主,她是女扮男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肖实又是谁?”蓝墨轩心头一震,脸色泛白,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肖实便是新立的皇嗣,宗实殿下。”
宗实,趙曙趙宗实!趙字去了“走”,不正是“肖”吗?蓝墨轩再一次无力的跌回椅子里,右手撑着额头,心情跌入谷底。当时在茶楼中,子丰把首座让给肖实坐时,自己就应该看出端倪来,还有那肖吉明明就是女人相,可自己偏偏大意,忽略了这些细节,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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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绣兰月坊,韵诗手走着绣线,心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蓝墨轩自那日,宫中参加过诗词大会以后,一直没有出现在绣坊。人影不见,竟连确切的消息也打听不到,每次问温儿和叶天都是托词说忙。内心便开始忐忑不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又因段落尘每天都来此“监工”,自己竟脱不开身亲自前往蓝宅一探究竟。
“温儿,你告诉我实话!”韵诗猛地咬牙,语言生冷的问道
“什……什么呀?姐姐”温儿哆嗦了一下,猛地抬头,显然是被她这语气吓着了,唇齿有些不清。
“温儿,告诉我!墨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韵诗依然用那语气问道
“哟!怎么?几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啦?”段落尘斜斜歪在矮榻上,放下手中的书本,略带醋意的挖苦道。是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雇佣或主仆。但心中仍是不甘,每天过来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内心又暗狠自己变得这么没出息。这些天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暗自恼火。
“温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韵诗狠狠的瞪了一眼段落尘,继续朝温儿逼问道。
“姐姐……是公子不让说的……”
“温儿,你若还拿我当姐姐的话,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实情!”
“姐姐,姐姐,你别急,我说……我说……”温儿抽泣起来,委屈的小脸上,立刻滑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
“好妹妹,对不起!姐姐不该这么大声跟你说话,可是你知道姐姐心里……”韵诗看到温儿这样,心中一软,有些慌乱,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她这样说就肯定是有事。
“姐姐……前几天陛下赐婚,要把公主嫁于公子!”温儿停止抽噎,这事瞒也瞒不住,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这些日子自己天天给姐姐撒谎,早就快受不了了。姐姐心焦,而我们这些瞒着的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啪嗒,啪嗒,啪嗒……
“你这个丫头!傻了吗?!手指都刺破了,还傻愣着干什么!!”段落尘怒吼道。听到这个消息他并没有觉得庆幸,反而是内心震动。回过神来一看,韵诗那丫头竟脸色苍白,直呆呆的楞在那。手指早被绣花针刺破几个洞,竟浑然不觉,鲜血正顺着白皙的手指啪啪的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