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火》南平晚歌

34、秦先琼（一）

　　秦先琼，符术门三世传人。自小精通符术，三十岁离开门派，入地府，为引魂使者，以入世为磨炼意志台阶。七十年前，接收地府委托，追查恶魂作恶一事，自始，从人间销声匿迹。意外的是，由他负责的引魂队，依旧定期向地府送回魂魄，直至恶魂事件被揭穿，地府方发现其失踪。
　　“符术门那边有什么动静？”汽车在国道上飞速行驶，两边田野，绿油油的植物在尽情享受阳光。
　　“符术门现任掌门是秦先琼的师弟。他们的师傅已经在三十年前去世。据说，师傅去世时，曾经通过符纸通知秦先琼，但他只回了一道信息，说身有要务，无法回去。”莫威挥挥拳头，“我上符术门，向他们掌门说明来意，还被那帮子人说我胡言乱语，差点就要收了我。好在我出示了地府的凭证，才罢休。不过他们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秦先琼会和恶魂有勾结，一口咬定是遭遇不测。”
　　“那是一定的，要是传出去他们掌门的师兄居然和恶魂勾结，符术门的面子就丢大了。”前面开车的傅瑶大声回答。原本莫威的差事被傅瑶抢了去，这位鲤鱼小姐大概在市里面憋得慌，一坐上驾驶座，就把速度飙升至一百二十，还大呼，车子性能不好，否则，还能再高速一点。
　　“符术门派了三个人下山，据说要分头去找他们这位师叔。不过我觉得他们不靠谱，偷偷跟踪了其中一个，发现他们不过下了山，在外面转悠了两圈，又回去了，根本没去找人。不过，等他们都回去了，符术门上任掌门的师弟，景达偷偷下了山。那老头子装成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艺人。拿了一把二胡，一边卖艺，一边往北走，最后进入了HN省范围。我原来还想继续跟下去的，谁知刚进入HN省，那老头忽然不见了，老头最后落脚的地方留下几个粉笔字。”莫威说得有些丧气，“他分明早就发现我在跟踪，还故意把我引到HN省。”
　　“什么字？”
　　“到此为止。”大概莫威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完，偷眼瞧一下毕成龙，自己红了脸，不吭声。
　　符术门没派小辈去找秦先琼，而是派出上代掌门的师弟出面，要知道那老头也是过百岁的人了，上代人当中，硕果仅存的一个，功力深厚，绝对不是小字辈能比的。这说明符术门其实很重视这件事。
　　“还有多远？”
　　“老大，下午就可以进入HN省范围了。”开车的傅瑶大声回应。
　　“进去再说。”
　　车内恢复安静。莫威像被针扎了屁股一般，左边动动，右边转转，好几次张嘴说话，但车内气氛太过压抑，莫威提起的话题，根本没人接腔。如是几次后，莫威干脆闭嘴不说话。心里有些想念莎莎。那个女鬼还在，该多好啊。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停，叫她闭嘴，她还说。
　　那时候嫌她多嘴，现在想念她的好处，可惜伊人却不知在何方了。
　　莫威看看毕成龙，阴沉了一张脸，环抱双手在胸前，看看夏庭，捧着手机，对着里面一张相片发呆。
　　莫威看过那相片，一个刚满月小孩子，正好抓拍小家伙睁眼，弯嘴笑的瞬间。
　　小家伙样子长得不错，但也不是最漂亮的，至少莫威就觉得自家族里面的小乌龟比这小子好看多了。但这么一个小子，为什么就令老大和夏庭两个人不对付呢？
　　莫威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有心想问问傅瑶，偏偏总是找不着机会。
　　无奈之下，莫威唯有翻出HN省地图，爬到前座，装模作样和傅瑶研究方向。
　　后车座，就只剩下毕成龙和夏庭两人。夏庭依然看着手机发呆。毕成龙斜眼看见夏庭这副模样，心口一阵发痛。
　　胸口处一处坚硬的卡片，那是夏庭丢给他的，据说已经把密码改成卡号后六位数字，里面有十万块钱。
　　夏庭不愿意欠自己的，甚至连那点子医药费都要和自己分清楚。毕成龙气得眼前发黑，却偏偏奈何不了夏庭。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夏庭终究是知道了。如他所害怕的那样，夏庭根本不听他解释，不愿意搭理他，任凭毕成龙有千般本事，也是无计可施。
　　唯一令毕成龙还有一点点安慰的就是，夏庭尽管逃避，但依然默认了对他毕成龙的感觉。而夏庭用情之深，远远超出毕成龙想象。
　　毕成龙一边自怜叹息，一边压抑不住明了夏庭对自己感情的喜悦。可怜的人，一路上就这么悲喜交织着，折磨了一路。
　　摸摸胸口的卡片，毕成龙心知，这样拖着不是办法，等把秦先琼的事情处理好，夏庭说不准来一个不告而别。到时候，毕成龙哭都没地方哭。得抢先一步，和夏庭好好说说，让他别担心，自己有办法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一车子人各怀心思，来到HN省。
　　HN省在中原地带，放眼四望，皆是大块大块的平原，就连突起一点点的小土丘也罕见。车子在国道上飞驰，带起阵阵灰霾，道路两旁，无边的田地上，间或有一两间木屋站立其中。
　　一行人没进入省会城市，而是转头跑向HN省内一个二线城市。那里据说是国人第一个皇帝的出生地。
　　进入城市，两边行走的路人迈着轻快的步子，不同于沿海城市市民的快节奏生活，这里的人轻松自在，和好友聊天，吃东西，慢悠悠过去一天。路边小摊总是坐满人，大伙儿吃吃喝喝，说着各家趣事。
　　车子绕过最繁华的街道，转入一条老卷，一位老人靠着墙角，闭上眼睛，如老树皮一样的手稳稳捉住二胡拉杆，悲悲戚戚的乐声悠扬飘进每一个路人耳朵。老人身前，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零零散散放了几张元票。有小孩子跑过来，悄悄捡起其中一张，看看老人，发现他依然闭了眼睛，小孩子呼啦跑开，跑远了，才大声招呼同伴，跑到小卖部，买了好几包薯片。
　　毕成龙推开车门，走到老人面前，轻声问好，“景老。”

作者有话说

　　新年拉，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