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猫驯养守则》晟扬

11、第 11 章

　　陆妄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理性占据了大脑的主控权，一言一行都没什么大错。
　　只是按耐不住的心绪不稳传递到了江敛舟心里。
　　看着三人陆续离开病房，陆妄野才呼出一口气，将被子一扯，遮住了整张脸。
　　凌硕的试探着实让他心惊，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表现出破绽。
　　一定有事瞒着他。
　　门外，三人走到了隔壁的会客室，凌硕抱着手，心里头也不好受。
　　储将军打的那通电话给的信息量过于爆炸，直到现在他还没能够完全消化干净。
　　“陈迹，你继续跟进叶飞星中尉的弟弟在N市的相关事宜，下午会有飞机直接送你过去，保护好他。”江敛舟看了眼凌硕，知道他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就先把陈迹的任务安排下去。
　　陈迹点头，转身出去准备开始自己的任务。
　　此时室内只剩下凌硕和江敛舟两人。
　　“江敛舟，我们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情谊，现在储将军发话了，要我为你做事，但我希望得到一些与此无关的信息。”
　　江敛舟沉默了下：“当然，阿硕，不过希望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向阿野保密。”
　　凌硕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这个请求，问道：“首都的那位‘江敛舟’是谁？”
　　“我弟弟，双胞胎弟弟。”江敛舟很诚实。
　　？
　　凌硕有些惊异，江敛舟有个弟弟？
　　从来没听说过，就连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都传出一丝风声。
　　“双胞胎，小时候我父母分开后，我跟我父亲，我弟弟跟我Omega母亲，母亲五年前重病身亡，弟弟不得已才去了首都。”江敛舟解释道。
　　江敛舟的母亲到底是谁。
　　这是首都上流圈一直津津乐道讨论的未解之谜。
　　小的时候，一些玩伴也会有意无意提起这个问题，不过都被江敛舟以沉默应对过去。
　　“我母亲是伦特沃兹帝国的人，所以不能公开身份，父亲当年和母亲分开，也是因为这点，”江敛舟说道，“阿硕，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凌硕点点头，他也并非好事之人，想要探究别人家的私事，只是这个问题如果不当面问清楚，他会有更多顾虑。
　　“下个问题，你这次过来，是军部的随机任务调配，还是你有意接下，为了阿野。”凌硕做事干净利落，问起问题也是直切要害。
　　似乎是想到了陆妄野，江敛舟的眼神中带上了温柔，他也不扭捏，很直接的回答道：“如果这件事不涉及阿野，就不会是我来，应该是另外一个职别与阿野一般的赋闲中校，随机调配过来。”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相认，在这玩什么你猜我是谁的幼稚游戏？”凌硕不解，江敛舟可不是陆妄野那样脑子不清晰的人，江敛舟也不会被所谓害怕、害羞这样情绪裹挟的人。
　　望着凌硕疑惑的眼神，江敛舟吐出口气，眼中多了些无奈：“江敛舟和陆妄野的感情是公开的秘密，我顶着这张和我弟弟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这，已经很引人侧目了，要是真的相认了，我弟弟在首都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有道理，但不多。
　　凌硕能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牵强的理由。
　　“不愿意说拉到，我回实验室了，叶上校继续在这扮演你的娇弱陪护，可别掉马穿帮了。”
　　等江敛舟拎着午餐回到病房时，看到的是在病床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的陆妄野。
　　堆积的公务让人头疼的同时，也让人能从各种复杂情绪里解脱出来。
　　等陆妄野解决完所有事情的时候，阳光也已经有些橘黄。
　　傍晚了啊。
　　【陆中校辛苦了一天，吃些东西。】
　　一份热气腾腾的盒饭递到面前，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陆妄野接过，吸吸鼻子，又看了看江敛舟手里的另外一份。
　　“我要那个。”陆妄野指了指江敛舟手里的那一份，将自己手里的递出去。
　　都是小事，江敛舟没什么异议，很爽快的将盒饭换了过来。
　　但是打开后，江敛舟就有些后悔了。
　　天杀的，为什么这一份里面有洋葱炒蛋，他吃不来洋葱。
　　心里头有些抱怨，但是面上没什么表情，筷子在菜里翻动了下，胃部的饥饿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陆妄野很快的将自己面前这一份盒饭吃完，贴心的将餐盒收拾好，扔到垃圾袋，伸了个懒腰，托着腮，盯着还在优雅用餐的另外一位。
　　“叶上校今天用餐很慢啊。”将江敛舟面上那抹难掩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陆妄野像是随口说了句。
　　还在忍受洋葱的江敛舟：……
　　“我休息一下，晚上叶上校有空吗，有关飞星的事情，我们可以讨论讨论。”
　　江敛舟点点头，泄气般将只吃了一半的盒饭盖上，扔进垃圾桶后，将垃圾袋拎出去扔掉。
　　看着江敛舟的背影消失，陆妄野掏出手机。
　　上面是他安排在队友父母身边的人给他的回信。
　　无一例外都是目标任务安全。
　　逐一看完发来的照片，对照着各个城市今天的气温和天气，确认完毕后，陆妄野点开和看顾叶飞星父母的保镖的聊天页面。
　　【飞星弟弟那边你们派人去跟进了没？有什么消息？】
　　过了很久，对面才发来一短话。
　　【小少爷，具体情况派人去了解过了，人是三天前消失的，安排在学校的人说，是孩子自己请的假，说是要回老家祭祖。】
　　自己请假的？祭祖？
　　陆妄野皱起眉头，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继续跟进，如果遇到军方的人，保持距离，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关闭手机，陆妄野闭上眼，就这个线索开始联想。
　　似乎有一道身影遮住了面前的光，陆妄野张开眼。
　　是江敛舟回来了。
　　陆妄野看着对方又拿着个三明治在啃，扯了扯嘴角，继续闭上眼。
　　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要不是江敛舟感受得到陆妄野持续不断变化的内心，一定会觉得那个靠着枕头，闭眼沉思的青年陷入了睡眠。
　　【你知道了些什么？】
　　感受到了一个便利贴贴到了脑门上，陆妄野睁开眼，将便利贴拿到手上。
　　“祭祖。”手下保镖能传回来的消息，江敛舟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了。
　　【我说过的，叶飞星他们一家是伦特沃兹帝国的没落贵族。】
　　“飞星从没回去过，这个祭祖，到底祭的哪门子祖，”陆妄野不为所动，声音算不上激动，带了些薄怒，“那孩子到底有没有受伤？你们把他弄去N市到底为了什么？”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他们却没想到，陆妄野极其熟悉叶飞星。
　　相处的两年，叶飞星的任何事情都会和陆妄野一一报备，队里其余人都会笑称陆妄野这是从军校里给自己寻来了个便宜儿子。
　　叶家现在虽然姓叶，可经过了几代人与联盟普通居民的联姻，与那些土生土长的联盟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所谓的祭祖，也是去他们定居城市的公墓祭祖，哪需要什么回老家。
　　欲盖弥彰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让某些事情变得合理。
　　从赵阳日记本上的‘皇家工坊’到飞星弟弟请假回家祭祖，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帝国。
　　“告诉我，你们在筹划什么？”
　　【孩子现在很安全，不过真的受伤了，转移途中受到身份不明人员攻击。】
　　“是联盟的人吧，有什么线索？”陆妄野很生气，不过还能保持理智。
　　【是。】
　　“我就知道。”吐出口气，陆妄野狠狠剜了一眼面前的人。
　　攥紧的拳头松开，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手臂伤口有了些许裂开的迹象，纱布染上了点点红。
　　陆妄野烦躁的切了一口，这边江敛舟已经按了护士铃。
　　【已经找到有用线索了。】
　　看着江敛舟急匆匆的字迹，陆妄野脸上的愠色到底消了些。
　　是真着急了，笔迹都有了上学时候的样子了。
　　转念一想，他陆妄野也是个钓鱼的诱饵吧，真是可悲啊。
　　背后到底藏了什么事？
　　护士来的很快，嘟嘟囔囔的将纱布取下，重新上药包扎。
　　“陆中校现在状态不好，易感期刚过不久，又受了重伤，你们陆军要逼问也不是这么逼问的，叶上校也是，你的机械结合感染就一直没好，按理说你俩都应该好好养着，去年的事情到底过了这么久，再着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工作很久的beta护士长，对待所有人都是温温柔柔的，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唠叨。
　　陆妄野被念的有些脸红，可为了不在江敛舟面前暴露自己听力已经恢复的事情，又不得不死死盯着护士长一张一合的嘴巴。
　　苍白的黑发Alpha耳朵染上了些薄红，却用一种很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喋喋不休的beta。
　　阿野他，也很享受这一刻不含任何杂质的关系吧。
　　江敛舟的心一点点紧缩，记忆里那个张扬的Alpha走到哪都是焦点，自信洋溢，敢爱敢恨。
　　……
　　病房里又支起一张病床，好在特护病房的面积足够大。
　　盯着打入江敛舟手背的点滴，陆妄野本想撒出的气在胸口散了。
　　算了，他也是病人。
　　“既然和我坦白了这么多，就从头说起吧。”陆妄野将目光放到了江敛舟脸上，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臣服标记在两人腺体上闪了闪。
　　【那孩子是自愿的，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这个计划，是这个孩子找上我们，提议的。】
　　“为什么？他是发现了什么吗？”对于这一点，陆妄野还是很敏锐的。
　　江敛舟点点头，继续写起来。
　　【发现一本打印下来的聊天记录，可以确定其中一人是叶飞星，另外一个身份还没查清楚，用的是私域加密APP，大概率是你们海军基地的人。】
　　江敛舟没说的是，这份资料，才是导致军部重启关于去年那次事件调查的最终原因。
　　“具体内容是什么？”陆妄野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江敛舟摇摇头，这份资料已经被秘密送往保密局了，上面的所有内容，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
　　陆妄野眼神锐利起来，信息素慢慢涌现出来，压向江敛舟。
　　事关队友，陆妄野想知道更多的东西。
　　臣服标记虽然淡了些，但陆妄野想在这时候压制江敛舟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有足够多的信息素注入江敛舟的腺体，那江敛舟就会不由自主的听从陆妄野的指示。
　　江敛舟的脸色在腺体接触到陆妄野饱含攻击性的信息素时，就逐渐惨白。
　　他在对抗。
　　用自己的意识对抗身体的本能。
　　江敛舟的手抖了起来，可他还是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
　　【陆中校，我不能说。】
　　不能说？
　　陆妄野的脾气上来了，要是江敛舟自己不愿意，这个臣服标记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腺体上。
　　既然江敛舟愿意臣服，怎么说到些有用的信息，就不愿开口了。
　　“飞星的事，就是我的事。”陆妄野望着江敛舟，狠了狠心。
　　江敛舟闭上眼，握紧了拳头，还是摇头。
　　陆妄野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头那股子怨气突然间就升腾起来。
　　原本想要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可看到江敛舟右手上那根打点滴的管子里回上去了一管血，心又无端痛起来。
　　柑橘味在空气中消散。
　　陆妄野躺回了床上，想要侧过身，背对江敛舟，可看着自己裹成粽子的手臂，认命般的叹口气，闭上了眼。
　　而江敛舟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望向一旁生闷气的被子团，眼里头没一点责怪，只有些许无奈。
　　拔了手背上的针管，撒了几滴血出来，一点点混杂着柑橘的雪松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江敛舟贪婪的吸了吸鼻子，伸手关灯。
　　室内沉寂下来，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窗外的灯塔，还是几天前在陆妄野宿舍里看到的那个灯塔。
　　漫长的岁月里，它就一直伫立在海里，陪伴着潮汐，目睹着日升月落。
　　灯塔上的光撒了些进来，照在江敛舟的侧脸上，高耸的鼻梁，在空气中浮动的几缕碎发。
　　破碎的，美好的，珍贵的。
　　陆妄野偷偷瞧了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良久，陆妄野才轻轻问了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