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猫驯养守则》晟扬

12、第 12 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照在脸上，陆妄野有些怔愣。
　　旁边的病床空空如也，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江敛舟不知所踪。
　　昨夜的对话并没有进行下去，问完第一个问题，困意就像窗外的海浪一般层层涌来，支撑不住，陆妄野昏睡了过去。
　　起身进入洗手间，拿冷水洗了把脸，门外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
　　隔壁会客室的门打开后，又关上了。
　　不出意外，是有人在找江敛舟。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陆妄野回到病床上，开始浏览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夜晚 23：47保镖：小少爷，今天找机会接触到了叶飞星中尉的弟弟，他想找机会单独和您聊聊，但因为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无法直接与您取得联系。】
　　手指在手机背面点了点，现在这个情况，先别说这孩子身边多少人盯着了，就连自己身边到底藏了多少双眼睛，陆妄野都不能数得清，还是要正规渠道联系。
　　去找江敛舟帮忙吧。
　　按灭手机屏幕，陆妄野下床，往隔壁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外并没有站着人，看来江敛舟这次见的不是什么大人物。
　　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是凌硕。
　　望着来人，陆妄野的眉头皱了起来。
　　凌硕似乎也没想到来的人是陆妄野，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保持着往下按着的动作，一直没松开。
　　“不让我进去吗？”陆妄野歪歪头，打量起凌硕。
　　凌硕明显有些心虚，愣了几秒后才松开手，往后让了一步。
　　江敛舟果真在这，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吃着早餐。
　　陆妄野没把自己当外人，从桌面上随手捞了个包子，啃了一口，直接坐到了江敛舟身边。
　　手搭上江敛舟裸露在外的右手手腕摩挲了一下，仿佛昨天那个发了狠了忘了情了，给江敛舟干得面色苍白的不是他陆妄野了。
　　“叶上校，我要和飞星弟弟连线，你给申请一下。”
　　江敛舟盯着陆妄野黑亮的眼眸，喉结上下滚了滚：“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陆妄野盯着江敛舟的嘴唇，等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举起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他自己与保镖方才的对话。
　　“既然给了我的人接触那孩子的机会，就一定是有什么我必须参与的事情。”陆妄野说的坦然。
　　军方重点保护对象，几个保镖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若真的是接触到了，也一定是得到了上面的首肯。
　　“我说你们……”凌硕被无视了很久，虽然因为一些事情有些底气不足，但凌大少现在有些不爽。
　　“所以叶上校，让我和那孩子通话吧，我保证将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陆妄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失聪患者，眼睛盯着江敛舟，对凌硕那边的动静一概不理。
　　被打断说话的凌硕：……他是聋子，不和聋子计较。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像隔靴搔痒的羽毛，真切又气人。
　　江敛舟的左手抬起了几公分后放下，右手一翻将那恼人的手指按到掌心下头：“早上N市发来消息，说那孩子凌晨因感染发了高烧，现在被隔离观察，等他清醒了，就安排你们单独视频。”
　　看来是伤的不轻。
　　陆妄野的眸色暗了暗，点头答应下来。
　　或许是关系有了些许缓和，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妄野没有离开会客室，堂而皇之的捧着自己的电脑占据了江敛舟身旁大半的柔软沙发，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手指翻飞，专注的处理着工作。
　　最近帝国那边可是蠢蠢欲动，接连几天传回来消息，说是联盟海域发现了可疑船只，信号探索到了伦特沃兹战舰的入侵。
　　陆妄野现在是上不了战艇的状态，不过一些基础的巡航调动权限，已经逐步落到了他的头上。
　　储将军是真的在好好培养这个年轻的Alpha。
　　“江敛舟，下一步计划需要我先给阿野透个底吗？”凌硕也没走，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敛舟说这话。
　　“等N市那边的消息吧，等他们谈完，看看结果。”江敛舟也在工作，笔记本放在膝头，上面是凌硕发来的海底扫描结果分析。
　　“这可是我废了老命弄回来的报告，不过应该是没什么用，你就当地理科普杂志看看得了。”凌硕见江敛舟一目十行的样子，随口说了句。
　　江敛舟不语，只是抬头警告式的看了凌硕一眼。
　　凌硕耸耸肩，依旧毫无畏惧的开口：“你在害怕什么？怕我讲出来，你这次过来，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阿野的？不过好在阿野现在听不见。”
　　“凌硕。”江敛舟有些警告意味的喊了凌硕一声。
　　凌硕可不害怕江敛舟这些恐吓孩子的手段，扯扯嘴角，眉眼弯弯。
　　他就是要恶心江敛舟。
　　可这段话落到陆妄野耳中，就完全是核弹级别的杀伤力。
　　什么意思？
　　什么叫江敛舟这次过来，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
　　手下动作不停，陆妄野微微眨了眨眼睛，努力平复着心情。
　　不能让江敛舟感知到他突然的情绪波动。
　　Ok，fine。
　　一切会好的。
　　平静下来，陆妄野，平静下来。
　　将精神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突然间，一个大手将电脑合起。
　　有些慌乱的抬头，是江敛舟凑了过来。
　　“那孩子醒了。”
　　点点头，陆妄野起身，将搭在沙发上的腿规矩的放到地上。
　　很快，一个缠着纱布、插着管子的少年出现在屏幕上。
　　“陆中校慢聊，我就先回隔壁休息了。”江敛舟的语速很慢，金属手臂藏在皮质手套下，触摸陆妄野的皮肤是冰冷的，激的陆妄野抖了一抖。
　　凌硕也起身，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逡巡，很重的叹了口气，率先走出了会客室。
　　很快，对面病房里的人也逐渐离开。
　　【阿野哥，让你担心了。】
　　对面的少年知道陆妄野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太方便，但还是打来了一行字。
　　陆妄野摇摇头，眼眶有些湿润。
　　半大的少年脑袋上裹着纱布，手腕上也打着绷带，怎么看都不是简单一句轻伤能揭过去的。
　　清瘦的beta没有Alpha一样能够快速愈合的身体机制，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眼睛里头露出的是超出年纪的坚毅。
　　“小叶，你是发现了什么了？”
　　小叶目光有些犹疑的瞥向某个方向，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决心般开始打字。
　　【我能说吗？】
　　陆妄野并不清楚小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看到小孩防备的问句，心里头还是一紧。
　　“别担心，转过摄像头给我看看。”
　　小孩很听话，将电脑抱起来，转向了后方。
　　陈迹像个护卫一样，严肃的站在墙边。
　　第一次在凌硕实验室外看到陈迹的场景突然场景重现，陆妄野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没事小叶，那是陆军第七特殊军团的陈迹上士，你可以信任他。”陆妄野的语气柔和下来劝到。
　　【不是，他们会监控我们的对话。】
　　小叶有些无奈，老老实实的打字。
　　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到场了。
　　小叶是个很倔强的孩子，飞星在世的时候，提起自己这个倔驴一样的弟弟，年轻的面庞上也会聚拢起一股无奈。
　　“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不用担心，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你父母那边有人守着，你放心就好。”
　　原本是安慰的话，可落到小叶耳中仿佛变了个味。
　　陆妄野明显看到镜头内小叶的神色变了变，又迅速转为微笑，很牵强的微笑。
　　这是怎么了？
　　陆妄野暗自纳闷，但很多事情还是见面再聊比较好。
　　切断了通话，陆妄野关上电脑，很快，外头就有人走了进来。
　　是江敛舟和凌硕。
　　陆妄野并不意外，这次通话一定会被人监听，那么监听的人与其在这种小事上扭扭捏捏、左遮右掩，不如坦坦荡荡出现。
　　“情况所迫，我现在要去N市，想必两位不会阻止我吧。”陆妄野失了些耐心，语气上也少了些圆滑，对待一同出现的两个人，仿佛见怪不怪。
　　凌硕抬起手挥了挥，指了指江敛舟，表示这是他做不了主。
　　但是陆妄野明显有些防备的神情，还是让他心里头涌上股难言的情绪。
　　【这个需要军部的批准，给我些时间，在此期间，你可以和小叶多聊聊。】江敛舟刷刷写着，递到陆妄野面前就是这么一句话。
　　陆妄野抬眼瞧了瞧，也知道这事急不得，点头答应下来。
　　在医院的日子过得很快，除了必要的手臂复建和雷打不动的听力测试，还有就是一直睡在隔壁病床上的江敛舟。
　　“今天轮到我给叶上校送药了。”
　　“你都找护士长调了几天班了，该是我送了。”
　　……
　　听着门外小护士们的小声议论，陆妄野很难不去想现在江敛舟是什么表情。
　　臣服标记在昨天已经彻底失效，陆妄野终于不用压制内心的各种想法与感受了。
　　现在他正大光明的转过头，只看到带着耳机一脸严肃的江敛舟盯着电脑办公。
　　……
　　无趣。
　　陆妄野转过头，超绝不经意的拱了拱鼻子。
　　陆妄野的动作挺大，江敛舟转过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吧嗒。
　　门打开了。
　　两个小护士推推搡搡的走了进来，在看到一脸不耐的陆妄野的时候，两人立马就站的笔直，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陆妄野见此，更是幽怨的瞪了一眼江敛舟。
　　想当年，在学校，他也是万千Omega心目中的梦中情A。
　　这叶上校到哪都是一副冷漠脸，怎么就这么吸引其他人呢。
　　如今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一个阎王一样的形象了？
　　不管，都怪江敛舟。
　　江敛舟被陆妄野很带情绪的瞪了一眼，有些疑惑，但是自己现在又探查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敛舟也有些郁闷，甚至都想再被臣服标记控制一次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条通知跳入了眼前。
　　是军部批准陆妄野区N市的通知。
　　一下子，陆妄野也顾不得那心里头飞升的醋意，转头看向江敛舟。
　　入目的，是一个小护士低下头配药，虽没正眼看着江敛舟，但那发丝间跳动的睫毛，袒露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另一个小护士抱这江敛舟的手，轻拍手背，还不自觉的摩挲一下。
　　！！！
　　看着小护士手上的针头金光一闪，陆妄野立马转过头，该死的江敛舟！！！
　　好不容易等到两位护士出去，陆妄野起身，打开了窗户。
　　风带着热气与海洋的味道，是陆妄野熟悉的气味，也让他昏沉沉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
　　遇到江敛舟，他就疯了。
　　护士正常的接触，落到了他的眼里，怎么就出了这些龌龊的心思。
　　被事情困于一隅，他的心胸也变得如此了么？
　　望着大海，是一望无际的。
　　【恢复的怎么样？今天下午飞N市。】
　　手机在震动，陆妄野拿起来看，是江敛舟发来的消息。
　　呼出口气，陆妄野转过头，望向江敛舟：“我很好，谢谢挂心。”
　　面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刚刚那带上了情绪、鲜活的陆妄野被藏进了皮套里头，变得板正。
　　江敛舟眨了眨眼，肩头松了下去。
　　去N市的人员很少，只有江敛舟加上陆妄野，但派来的飞机却不小，两个人坐进去，还有一排位子。
　　看来这次回基地，会有不少人一起啊。
　　军用飞机开的快，开的也猛。
　　坐惯了海里的坐具，一下换到天上的，就算是陆妄野这样□□的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
　　面色白的如纸，还要强撑着说没关系。
　　看着面前倔强得海军中校，江敛舟也是没招了。
　　刚想上前安慰一二，可飞机又在云层中间打滚。
　　滴嘟滴嘟——
　　警报响起。
　　遇到热力湍流，飞机颠簸是正常的。
　　只可惜了陆妄野，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已经晕的七荤八素。
　　在江敛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下飞机。
　　还没走出几步，面前停了双战靴。
　　陆军的。
　　陆妄野摇晃着抬起头，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