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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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地铁拉环在眼前摇晃着，上面见缝插针地印上了求职软件的广告。周围的人们各个低着头，沉浸在手机的世界中。
左伊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点亮屏幕，朋友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你到哪了？我还有2站。
左伊想起来了，她和朋友约好了要去打卡一家餐厅。
前段时间社交媒体频繁给她们推送这家餐厅的帖文，图片中精心摆盘的菜肴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开。
左伊看向车门上方的显示屏，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站名：双峰镇。
糟糕，她坐反了？
列车到站，车门大开，门外的却不是地铁站台的模样，而是一片荒凉寂静的冷杉林。
左伊费力地睁开眼睛，她的脑子像是变成了一片泥潭，模糊细碎的思绪全都陷了进去，让她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呃……头好晕。
她刚试着从床上撑起来，就感到头晕目眩，从胃里泛起了恶心。
“左伊，你醒了？”
乔西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左伊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沙砾磨过一样，又干又痛。
“早上我来叫你的时候发现你发烧了，就打电话给学校请了假。”
乔西一边皱着眉头一边伸出手把女孩扶起，让她靠在床头，“肯定是昨天淋雨着凉了，我就应该早点去接你。”
她像是读到了左伊的心一样，拿起玻璃杯递到女孩嘴边，“喝点水吧。”
乔西以前一直以为碎碎念是妈妈辈的专利，原来她有了在乎的人之后也会变成这样。
黑发女孩脸色苍白，仿佛白瓷做成的娃娃，一触即碎。
左伊喝了点温水，喉咙总算舒服了一些。
“谢谢你，乔西。”
她看着在床边忙来忙去的乔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嗓子都这么哑了，就不要说话了。”女人就连责备都很温柔，她弯下腰，伸手探了探左伊额头的温度，“还在烧呢。”
微凉的手背贴上额头，左伊下意识闭了闭眼。
那触感还未消散，一个温热的吻又落在上面。
左伊睁开眼睛，乔西正在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
她说：“快点好起来吧，我的女孩。”
**
许久没有生过病的左伊被这次感冒纠缠了将近两个星期，在她请假的那几天，奥黛丽“被迫”成为了她的书记员。
“我好久没那么认真地做过笔记了。”奥黛丽一边抱怨，一边把她昨天好好整理过的笔记递给左伊。
因为担心左伊看不懂她匆忙的字体，她还特意一笔一划地誊抄了一遍。
左伊感激地接过笔记，“奥黛丽，你真好。”
自从她十岁以后，奥黛丽就没听别人说过这句话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你生病请假的那天，帕尔默也请假了。”
奥黛丽指的是劳拉，“班里一下子少了两个好学生，我看施勒女士讲起课来都没有激情了。”
左伊翻开笔记的手顿了顿，“劳拉也生病了？”
她又想起那天傍晚的图书馆。
湿漉漉的木头味、闪电和尖叫声。
尖刺般的冷杉林、窗户、打开又关上的门、灰白的雾，还有蓝色……
蓝色的眼睛，蓝色的天际……
左伊又开始头晕了。
敲门声响起，端着托盘的乔西出现在门口，“女孩们，来尝尝我烤的饼干。”
她把一小碟曲奇放到圆桌上，然后从托盘上端下一杯温热的水，“还有左伊，别忘了你的药。”
“谢谢帕卡德太太。”奥黛丽一本正经地道谢。
看着两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在她面前对彼此客套，左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奥黛丽没呆多久就离开了蓝枫小屋，因为房子里的其他住户很快就要从锯木场返回了，而奥黛丽并不是很想和他们打交道，尤其是左伊的那位表姐夫，安德鲁·帕卡德。
他总给她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就好像他的皮与肉是不贴合的，撕开那张微笑的脸，会露出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
“左伊今天好点了吗？”从锯木场回来的安德鲁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转过头问乔西。
乔西摇摇头，“今天早上她又发烧了，我给她吃了退烧药，体温刚降下来一些。”
“可怜的孩子。”皮特叹了口气，然后被身旁的妻子凯瑟琳瞪了一眼。
凯瑟琳是安德鲁的妹妹，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乔西，自然也不可能喜欢对方带来的那个小拖油瓶。
而且……左伊长得太漂亮了。
女孩那近乎不祥的美丽，让她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预感：她会毁掉这里。
“可怜的孩子。”安德鲁重复了一遍皮特的话，语气中充满可惜，“希望左伊能早点好起来，毕竟很快就是她的生日了。”
“我打算在大北方酒店为她办一场生日派对，乔西，你觉得怎么样？”
安德鲁的话很快引来了凯瑟琳的不满，“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她又不是帕卡德家的人。”
安德鲁看着自己的妹妹，故作惊讶，“你怎么能这么说？乔西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
他的矫揉造作让凯瑟琳很想翻个白眼，她了解自己的哥哥，他根本不是什么在意家庭的人。
安德鲁对待自己的妹妹尚且冷漠，难道他会在乎那位小妻子的表妹吗？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乔西紧接着开口，“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就足够了，如果左伊想的话，也可以请她的朋友来家里。”
“好吧，既然乔西这么说了。”安德鲁耸耸肩膀，“我本来还想让左伊过一个难忘的十七岁生日呢。”
“安德鲁，相信我。”乔西看向他，温柔地笑了笑，“她会的。”
**
春天快要到了，但双峰镇的春天似乎也没有格外美好。
连绵的阴雨让左伊感到厌倦。她在感冒痊愈后就加入了学校的网球社，希望能靠运动提升一下身体素质，但连续的雨天让她的锻炼计划被迫中断。
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太无聊了。
左伊开始理解为什么学校里的孩子们那么热衷于派对和恋爱，因为除了这些，他们也没有太多其他的娱乐方式。
她一手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手费劲地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
一张薄薄的纸片在她眼前飘落在地，左伊把历史书放进柜子里，弯腰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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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字迹一开始还算清晰，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潦草，好像写字的人逐渐陷入了狂乱，密密麻麻的笔迹重叠在一起，扭曲、混乱，最终变得难以辨别。
大概是谁把这张纸从缝隙塞进了她的柜子，左伊懒得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她把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左伊。”
有人从身后叫出她的名字，左伊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她并不熟悉的男生。
鲍比·布里格斯看到左伊陌生的眼神，就意识到对方完全没有记住自己。
他心里有些挫败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我是鲍比，之前我们在餐厅见到过的。”
左伊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鲍比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劳拉。”鲍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借口糟糕极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左伊，也许是因为橄榄球队上的那些人总是在休息时提起她。
自从左伊当众拒绝了几个约她出去的男生，其他人就慎重了许多。
左伊摇摇头，“我没看到她，也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鲍比“哦”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看到了劳拉的身影。
“嘿，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他想起自己刚刚到处找人的蠢样，忍不住扬声质问。
“我就站在你身后，但你蠢得没转过身来。”金发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哈……”鲍比抬了下眉毛。
左伊后退一步，不想被卷进情侣吵架当中。
“你刚才和谁在一起？”
“我迷路了，鲍比！”*
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左伊悄悄转身离开。
劳拉好像忘记了在图书馆的那个傍晚，她看起来和她并不熟悉。左伊边走边想。
她并不介意，只是觉得图书馆那天的劳拉和平时学校里的劳拉太过不同。
不同到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左伊想得太入迷，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哪里。她推开门，正好撞上一个想往外走的男生。
“劳拉，你的口红落在我这里了……”
左伊愣了一秒，抬头看去。
对方也在同一时间看清了她的样子。
“呃，左伊……”
“詹姆斯？”
詹姆斯·荷利，她和劳拉英语课上的同学。他总是骑着摩托车来学校，在课上很少发言，左伊对他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奥黛丽说他也是个怪胎。
左伊不知道他和劳拉有什么瓜葛，但从刚才对方亲密的语气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
“我刚才看到劳拉和鲍比在一起。”左伊假装自己并没多想，只是单纯想要帮忙，“你要找她的话，可以去储物柜那边看看。”
“哦……谢谢。”詹姆斯略带局促地道了声谢，推开门走了出去。
左伊站在陌生的储藏室里叹了口气。
她讨厌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秘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