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季子宋

23、第 23 章

　　第二是个故事

　　初夏的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A大生物实验室的走廊上。林薇抱着一摞厚重的文献资料，急匆匆地走向实验室。今天是她在研究生院的第一个正式工作日，作为新晋研一学生，她可不想迟到。

　　“哎呀！”就在拐角处，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人墙”，手中的资料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薇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的脸。男生约莫二十五六岁，戴着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有神，正关切地看着她。

　　“没、没事。”林薇慌忙蹲下身捡资料，脸颊微微发烫。

　　男生也蹲下来帮她整理：“你是新来的研一学妹吧？我是李哲，博二，陈教授组的。”

　　林薇的心跳突然加速。李哲！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师兄？她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以第一作者发表过多篇SCI论文，拿过国家奖学金，是学院的明星研究生。

　　“我叫林薇，也是陈教授组的。”她小声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李哲微微一笑：“欢迎加入我们课题组。需要我带你熟悉一下实验室吗？”

　　就这样，林薇开始了在A大的研究生生活，而李哲成了她名义上的“师兄”，实际上的指导者。

　　陈教授课题组有个传统，每个博士生都要带一两个硕士生。很自然地，李哲成了林薇的直属师兄。

　　“首先，记住实验室的第一原则：安全。”李哲严肃地指着墙上的安全守则，“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林薇认真点头，拿出小本子记下。

　　李哲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林薇脸一红，慌忙合上本子。

　　接下来的几周，李哲耐心地教林薇各种实验技巧：如何正确使用移液器，如何培养细胞，如何分析数据...他讲解时总是条理清晰，耐心细致。

　　林薇发现，李哲虽然学术上要求严格，但从不摆师兄架子。他会注意到她实验中的小困难，适时给予指导；会在她熬夜做实验时，悄悄给她带一杯热咖啡；会在组会上她汇报紧张时，用鼓励的眼神为她打气。

　　渐渐地，林薇对李哲的崇拜中，掺入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一天晚上，实验室只剩他们两人。林薇正在焦急地等待一个重要的实验结果，这是她第一个独立设计的实验。

　　“怎么样？”李哲走过来问。

　　林薇沮丧地摇头：“又失败了，已经是第五次了。”

　　李哲仔细查看了实验记录：“这里，你的对照组设置有问题。来，我教你。”

　　他站在林薇身后，几乎是环抱着她的姿势，手把手地教她调整实验方案。林薇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明白了吗？”李哲问。

　　林薇猛地回神，脸热得厉害：“明、明白了。”

　　李哲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微笑着退后一步：“刚开始都会这样，别灰心。我第一次独立实验失败了十几次呢。”

　　林薇惊讶：“真的吗？我以为师兄从来不会失败。”

　　李哲笑了：“哪有不会失败的人？科研就是在失败中寻找真理的过程。”

　　那一刻，林薇觉得李哲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学霸师兄，而是一个真实、温暖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他们会一起在实验室熬夜，一起在食堂讨论课题，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聊学术趣事。

　　但真正让林薇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是一次学术会议。

　　陈教授让李哲带林薇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学术会议，这是林薇第一次参加大型学术活动。她精心准备了海报展示，却在会议前一天紧张得睡不着觉。

　　“别担心，你的工作很有创新性。”李哲安慰她，“到时候我会在旁边帮你。”

　　果然，在海报展示环节，当有专家提问时，李总会适时地补充解释，巧妙地帮林薇化解难题。展示结束后，几位专家都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了赞赏。

　　“谢谢你，师兄。”回酒店的路上，林薇真诚地道谢。

　　李哲微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他顿了顿，“以后没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叫我师兄了？感觉好生分。叫我李哲就好。”

　　林薇心跳漏了一拍：“好、好的。”

　　那晚，会议组织了一场晚宴。林薇不太擅长应酬，安静地坐在角落。李哲原本被一群学者围着讨论，却不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轻声说：“要不要溜出去？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甜品店。”

　　于是两人偷偷溜出晚宴，找到那家隐藏在小巷里的甜品店。店里暖黄的灯光下，李哲的笑容格外温柔。

　　“你怎么知道这里？”林薇问。

　　“去年开会时偶然发现的。”李哲帮她点了一份招牌芒果糯米饭，“觉得你会喜欢。”

　　吃着甜点，聊着天，林薇突然觉得，这一刻不像师兄妹的相处，更像是一场...约会。

　　回到学校后，一切照旧，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林薇发现李哲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会不经意间注意到李哲的各种小习惯：思考时喜欢转笔，喝咖啡不加糖，喜欢在雨天散步...

　　课题组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有一次，同组的张师兄开玩笑说：“李哲，你对林师妹也太好了吧？当年带我时可没这么耐心。”

　　李哲面不改色：“因为你太笨了，教不会。”

　　大家哄笑起来，林薇却注意到李哲的耳朵微微泛红。

　　真正让两人关系突破的，是一次意外。

　　那天林薇在实验室处理样品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容器，碎片划伤了她的手。伤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

　　“别动！”李哲第一时间冲过来，紧张地检查她的伤口，“医药箱在哪？”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包扎伤口，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林薇摇摇头，心里却暖暖的：“没事，小伤。”

　　“这还小？”李哲的语气罕见地严厉，“以后这种危险操作必须叫我帮忙，听到没有？”

　　林薇怔怔地点头。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李哲眼中的担忧和紧张，超出了师兄对师妹的关心。

　　包扎好后，李哲仍然不放心：“今天别做实验了，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快到女生宿舍楼时，李哲突然开口：“林薇，我...”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跑过来：“林薇！正好遇到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是隔壁课题组的王磊，明显对林薇有好感。

　　林薇尴尬地看了李哲一眼，对王磊说：“对不起，明天要赶实验进度。”

　　王磊失望地离开后，气氛更加尴尬。

　　“那我先上去了。”林薇小声说。

　　“等等。”李哲叫住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林薇，有句话我憋了很久。我...我喜欢你，不是师兄对师妹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林薇呆住了，心跳如擂鼓。

　　李哲继续道：“我知道这可能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但我不能再假装只是你的师兄了。每次看到别人追你，我都...”他深吸一口气，“你不用立刻回答，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慌乱。

　　那一晚，林薇失眠了。她回想和李哲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那些看似偶然的关心和巧合，其实都是他的用心。

　　第二天，林薇顶着黑眼圈来到实验室。李哲已经在忙碌了，看到她时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尴尬。

　　一整天，两人都避免单独相处。课题组的人都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但默契地没有过问。

　　晚上，实验室又只剩他们两人。林薇鼓起勇气走到李哲身边：“师兄...李哲，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哲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嗯？”

　　“我...我也喜欢你。”林薇红着脸说，“很久了。”

　　李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盛满了星星：“真的？”

　　林薇点头：“但是...我们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工作？陈教授会不会...”

　　李哲笑了：“陈教授早就知道了。事实上，是他鼓励我表白的。他说‘课题组内部消化，总比被外人抢走好’。”

　　林薇惊讶地睁大眼睛：“陈教授怎么知道...”

　　“他说我看你的眼神太明显了，藏都藏不住。”李哲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

　　从那以后，实验室成了他们甜蜜的小天地。工作时他们依然是严谨的师兄妹，但闲暇时却多了许多恋人间的小互动：

　　李哲会在林薇的实验记录本上画小爱心；林薇会给李哲带他喜欢的咖啡口味；他们会在无人的实验室里偷偷牵手，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并肩学习...

　　课题组的人都为他们高兴，常常开玩笑说他们是“实验室夫妻”。

　　研二那年，林薇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是继续读博还是找工作。她很犹豫，因为知道李哲毕业后肯定会留在学术圈。

　　“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决定。”李哲认真地说，“选择你真正想要的未来。”

　　思考再三，林薇决定继续读博。不仅是为了和李哲在一起，更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真正热爱科研。

　　“恭喜你，林博士。”李哲笑着送她一束鲜花，“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博士生活比硕士更加忙碌，但有了李哲的陪伴和支持，林薇觉得一切都很值得。他们一起做实验，一起写论文，一起参加国际会议。在科研的道路上，他们既是恋人，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毕业前夕，李哲接到国外顶尖实验室的offer，邀请他去做博士后研究。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林薇虽然不舍，却为他高兴。

　　李哲却犹豫了：“但要去两年...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两年很快的。”林薇安慰他，“我可以去看你，现在视频通话这么方便。”

　　最终，李哲接受了offer。送别的那天，林薇强忍着泪水：“到了记得报平安。”

　　李哲紧紧拥抱她：“等我回来。”

　　异国恋比想象中更难。十二小时的时差，忙碌的工作，让他们的通话时间少之又少。但每次视频，看到对方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他们又觉得彼此的心依然紧密相连。

　　一年后，林薇终于有机会去美国参加学术会议，可以顺道看望李哲。

　　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他们紧紧相拥，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个拥抱中宣泄出来。

　　李哲带林薇参观他的实验室，介绍他的同事和工作。所有人都知道林薇，李哲经常把“我女朋友”挂在嘴边。

　　“他简直是个‘女朋友奴’。”李哲的同事开玩笑说，“每次有新发现，第一反应就是‘我要告诉薇薇’。”

　　林薇心里甜甜的。

　　会议结束后，李哲请了几天假陪林薇旅行。在旧金山的金门大桥下，夕阳西沉，整个海湾被染成金色。

　　李哲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一个小盒子：“薇薇，这两年的异地恋让我更加确定，我不能没有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薇惊喜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我愿意！”

　　毕业后，李哲回国，在一所重点大学任教。林薇也顺利毕业，留在A大做博士后。他们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终于结束了异地恋。

　　婚礼上，陈教授作为证婚人，幽默地说：“这是我撮合的最成功的一对。以后你们的孩子可以直接保送我们课题组了。”

　　台下笑成一片。

　　新房的书房里，并排放着两张书桌。晚上，两人常常一起工作到深夜，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然后又继续投入工作。

　　一个春天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林薇正在修改论文，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怎么了？”李哲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林薇摇摇头。

　　但接下来的几天，这种不适感持续出现。在李哲的坚持下，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恭喜，你怀孕了。”医生说。

　　两人又惊又喜。那天晚上，李哲兴奋地规划着未来：“孩子的房间可以改成书房，我要教他做实验...”

　　林薇笑着打断：“万一是个女孩呢？”

　　“那就教她做实验。”李哲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家的孩子，当然要子承父业。”

　　九个月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李思薇，寓意“思念薇薇”——是李哲在异国他乡时就想好的名字。

　　小思薇满月那天，课题组举办了隆重的庆祝会。已经成为教授的李哲抱着女儿，骄傲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课题组最小的预备队员。”

　　林薇笑着靠在李哲肩上，看着实验室里熟悉的场景，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

　　从师兄妹到恋人，从恋人到夫妻，从夫妻到为人父母。在追求科学真理的道路上，他们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最好的爱情。

　　爱情最美的样子，或许就是在共同成长的道路上，始终有人与你并肩前行。而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发现了心动的信号，也发现了相伴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