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的缤纷里》枸兹

87、第 87 章

　　到包厢，井梨还牢牢记着要晋今源热场，直接把话筒送到他手里。

　　晋今源接了，看她一眼，平静的目光充满探究，井梨视而不见，积极跑去点歌台，“你要唱什么？”

　　晋今源把话筒放下，语气冷淡：“我没说我要唱。”

　　井梨倒也无所谓，“爱唱不唱。”然后和凑过去的许俊哲热烈讨论起来。

　　静坐片刻，晋今源突然起身，耿俊死也不把腿往回收，质问他：“干嘛去？”

　　“抽烟。”说完直接转身，从许俊哲那边畅通无阻绕出去。

　　“老烟枪……”许俊哲调侃一句。

　　井梨看了眼那个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俊哲叫她三声才听到。

　　“到底唱什么？”

　　“我不唱。”井梨死气沉沉走开，在角落坐下，说自己要补觉，真的倒头就睡。

　　其他人也不管她，光耿俊和许俊哲两个人就能把场子造成演唱会现场的气氛。

　　李让清偶尔也唱两首。

　　戴雨灿觉得自己唱歌不好听，但架不住这个氛围也想吼几声，会请李让清和她一起，有人陪着，她也自如一些，每次唱完许俊哲总会毫不吝啬给予最热烈的反应，弄得她有些尴尬。

　　“你能不能实事求是一点？”

　　“我真觉得好听啊。”

　　戴雨灿翻个白眼，揽着李让清不说话了。

　　李让清笑而不语，偶然间瞥到晋今源回来。他看了眼蜷在角落的人，顺手把围巾打开，看似随意扔到井梨身上，然后一个人在最遥远的边缘坐下，也没干什么，认真欣赏他人的歌声而已。

　　网上说西街那边由于人流拥堵严重影响交通，原本的倒计时活动被取消了，他们几人倒不觉得遗憾。在温室里待久便丧失了热情和动力。

　　但许俊哲问到这里顶楼可以上去看烟花，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陆陆续续结伴上楼，只有耿俊一个人犯懒，嘟囔一句“烟花有什么好看的”翻身继续睡。

　　前段时间考试他几乎每天熬通宵，精力耗尽。

　　睡了一觉，井梨神清气爽，被冷风一激，整个人越发精神，专门站在风口俯瞰不眠的城市。

　　突然瞥一眼离她不远的人，“你不冷吗？”

　　他的围巾被她当披肩裹在身上。

　　“还好。”

　　井梨发现他讲话呵出的白气都要薄一些，大概是那张脸上更没有温度，呵呵一笑：“常年晨跑的人果然不同。”

　　听不出她是羡慕还是嘲讽，晋今源看她一眼，但人在阴影里，表情并不是太明晰，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出什么来，不知不觉有些走神。

　　忽然听到一声“谢谢”。

　　井梨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围巾，又撞上他停留太久的目光。

　　“我认为你下半身更需要它。”

　　“不要，”井梨拒绝得很果断，鼻子轻轻一皱，“那样不好看。”

　　晋今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个，毕竟校庆那天她都没打扮，甚至还穿条校裤逛了整天。

　　“对不起啊……”

　　刚好风力加大了，吹得不知道哪里发出一声海浪翻涌的声响，也几乎湮灭了晋今源的听力。

　　井梨看着前方心不在焉说的，腾出只手把凌乱的头发拢了拢，那张侧脸露出来的瞬间，晋今源捕捉她咬了下嘴角，似乎有些难为情。

　　“我怕你太笨，不知道在路上我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再说直白一点。”

　　她面对他站着，腰背挺得直直的，一本正经的口吻，像小学生被老师质问为什么打架，她义正言辞说自己是见义勇为。

　　单纯想到这一层，晋今源轻轻笑了一声，却只是眼尾动了一下。

　　“因为刚才让所有人误会是我放手让你摔倒吗？”他悠哉转个身，手搭到栏杆上，指尖轻叩，像在数节拍。

　　知道他明知故问，井梨倒没有跳脚，淡淡开口：“那晚我有不对的地方，我想，如果只是单纯因为玩大冒险耍了你的话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生气。你是不喜欢我因为许鹿才把你骗出来。”

　　晋今源沉默听着，脸上没什么情绪。

　　“这段时间我想过了，如果是你这样做，我一定比你更生气。”

　　晋今源笑了一下，声音低到几乎消失在冷风里，“如果我有危险，你会来吗？”

　　但井梨听到了，心头莫名“突突”跳两下，脑海里想起的是那晚在实属巧合，她揪住他外套的领子，看到了里面很醒目的睡衣，只有薄薄一层而已，他锁骨那里是连绵一片红，像冻伤。

　　当下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在深夜是这样紧急赶来的。

　　而且刚才她体验了一把接近零下坐电动车狂飙速度是什么感受。说实话，太不好受，下车的时候，她手脚都是麻的。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知道你很会打架，所以以后如果我接到一通这样的电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你是在大冒险，才不会轻易上当。”

　　井梨忽然撑在栏杆上，探身出去，好奇探索底下如蝼蚁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

　　晋今源第一时间想把人拽回来，不理解为什么她总突然做一些伤害性极高的举动。

　　“不会像我这么蠢是吧。”

　　井梨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挑了一下右边的眉毛，笑意有几分媚，“所以下次如果选中我成为目标，记得不要用这个方法。”

　　晋今源无知无觉面对她站着，这样是逆风，眼睛被吹得几分迷离，过了一会儿，问：“还好吗？”

　　说完，没有再移开目光。

　　井梨表现得很坦然，等了片刻才出声：“不算好，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总之因为你，我没给自己留太多遗憾。”

　　听到这里，晋今源下意识闭气，心口隐约抽痛一瞬，忽然无言，也不敢想太多。

　　没人说话了，晋今源再转身，井梨身上的围巾一角被风一拂，便可以触碰到他了。

　　突然，天空飘下零零碎碎的冰，是落在脸颊上才能清楚感受到这是雪。

　　耳畔隐约传来的欢呼声来自远方，天台静得像与世隔绝的世界。

　　连戴雨灿的声音都听不见，井梨好奇寻找一圈，发现她和许俊哲在另一边的角落，背影是洽谈般的认真。

　　觉得稀奇，井梨下意识扭头想叫身边那个人看，明知道他大概率不感兴趣。

　　晋今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向那边，等她转脸过来，平静告诉她：“有人准备今晚表白。”

　　井梨瞳仁一闪，这时候又注意到在晋今源身后的那对身影。

　　这个时候，李让清和顾奕丞反倒成了比较热闹的人，顾奕丞指着前方，似乎在向李让清介绍那栋楼是干什么的，李让清注意到下雪了，淡定提醒顾奕丞，顾奕丞往天上望一眼，表情严肃到让人误认为他会和对方科普雪是如何形成的。

　　索性他们都不是浪漫的人。最懂浪漫的耿俊还在呼呼大睡。

　　想到这里，井梨笑了。

　　“初雪可以许愿。”顾奕丞轻声提醒身边的人。

　　李让清不为所动，只是插兜淡然欣赏越来越密的雪，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他说：“你要许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避开一些。”

　　她生怕对方是因为她如此理性、没有情趣而不好意思做这件事。

　　顾奕丞无声一笑，“我刚才已经许过了。”

　　李让清有些讶异，两人对视一眼，顾奕丞轻轻颔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样……”李让清点点头，表示了解。

　　“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飘雪，那时候工作室的人一起去吃了顿夜宵，你没去。”

　　只不过去年的雪到最后也没真正下成，第二早起来，地面是潮湿的一片黑，像夜间悄无声息落过一场雨。

　　李让清仔细回忆了一下，顾奕丞说的那次是他们拍摄到十一多点，大家都饿着肚子，但终于完成工作又恰逢初雪，情绪高涨，一时兴起要去吃烧烤，可那时候李望周在外面等了她五个小时。

　　“以后都不打算回那里拍照了吗？”提到工作室，李让清突然想起问他这个。

　　顾奕丞无奈笑笑，但口吻坚决：“本来就是临时去帮忙的，平时学生会的工作就有得忙的，再兼职的话，蔡秉估计要找我谈话，以为我是谈恋爱分心。”说到最后，他语气捎了几分自嘲的笑。

　　李让清也笑了，“忘了你现在还在学生会。不过以你的实力，应该随便学都能应对各种考试才对。”

　　“怎么说？”顾奕丞挑了下眉，似乎真的好奇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在学生会的时候听他们聊过你。”

　　“我有什么好聊的。”

　　他口吻有点像计较，李让清能了解他也许很反感被人背地八卦，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用轻快的语气安抚对方：“当然有，学生会多少女孩子想追你，只可惜你太高冷了。”

　　“像你一样吗？”

　　李让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皱了下眉，自言自语似的：“我还好吧，感觉像你们这届的学弟学妹没有很怕我啊，难道你觉得我很难相处吗？”

　　“坦白说，一开始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知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而且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虽然主导了某段关系的开始，但不是顽固的、不可动摇的。

　　“那你还不叫我学姐……”李让清语气不满抱怨一下，其实是反驳他觉得她不好亲近的想法。

　　顾奕丞只是笑笑，看了眼表。

　　距离零点只有十分钟，还有十分钟，这一年就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