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he tenth love let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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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空泼了墨的时分，夜风蹑着脚掠过，昏黄的路灯如同怀旧的萤火，一盏接着一盏，沿着街巷流淌成暖黄的河。
祝星柚他们几个挤在斑驳光影里，笑闹声碎在风里，把夜色烘得愈发鲜活。
晚饭后，几家大人因事而提前离开，只剩这群孩子执意要把积攒的惦念，在夜的褶皱里慢慢叙完。
眼瞅着这夜幕沉得愈发深了，归家的催促在沉默里打转，沈玉便出声提议，让李书之结伴送他们回去。
就在祝星柚笑着和夏梦琪耳语的时候，李书之突然开口叫住她：“祝柚子。”
她不解，“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两人之间的互动在他们中似乎是掀起了巨浪，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的借口有事走了。
他们到底不再是当年懵懂无觉，没有眼力的孩童了。
明白李书之大概是有事要和祝星柚讲，便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只留下他们二人站在原地。
只见李书之沉默地望着祝星柚，喉结滚动无数次，终于开口，声音却像浸了沙砾般发涩：“祝柚子，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闻言，祝星柚身形猛地一僵，心底翻涌起复杂情绪，面上却佯装懵懂，眨眨眼反问：“告诉你？告诉什么？”
李书之攥紧的指尖发白，眼睛却亮得近乎灼人，死死盯着祝星柚。眼眶漫上红意，尾音带着细微哽咽：“刚才陈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查到了古江那边的一些蛛丝马迹。所以祝柚子，我希望你能对我不要隐瞒，至少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做彼此秘密的知晓者，好吗？”
祝星柚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古江，过得很好啊！”
李书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恳切：“柚子，我们认识二十五年了，你什么样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如果真的在古江过得开心，跟你古江本地的室友关系还不错的话，你就不会顺着我那天的说法，什么阴谋论，你一定会反驳我！为什么到现在了，你还要瞒着我呢？”
祝星柚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是全然的震惊，随即又迅速被一种冰冷的防备取代。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变得尖锐起来：“那又怎么样？李书之，从你九年前对我不告而别的那刻起，我们之间早该形同陌路了不是吗？现在你除了是我维权案的代理律师以外，还是什么？是我需要在长辈面前逢场作戏的搭档！那你这个搭档是不是觉得我做什么、身边发生什么都必须向你报备？”
“不是的！”李书之慌忙解释，“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抗。这个案子目前疑点重重，他为什么一定咬死你抄袭描图？目的不明我们就没办法扳倒他！而且柚子，我们是青梅竹马啊，你的秘密，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守护。或者……我陪你，我们一起，不好吗？”
空气里的沉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祝星柚望着李书之僵在半空的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出青白——方才被指甲掐出的印子还在发烫，像道醒目的提醒。
“不好。”她的声音冷得像渝津初冬的风，一字一顿敲在两人之间，“李书之，你没搞清楚。我的这些秘密从九年前你走的那天起，就和你没关系了。”
她抬眼时，长睫扫过眼底的暗影，瞳孔里没了半分波澜，“至于案子，你做好律师的本分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话音落的瞬间，她转身就走，杏色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又迅速垂落，像切断了某种无形的牵连。
李书之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想拉住她的冲动，喉结滚了滚，却只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响。
他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视线落在她风衣的袖口处——那里别着枚小小的银质银杏叶胸针，是他十六岁那年，在渝津巷口的旧货市场淘来的，当时她笑着说“丑得可爱”，却戴了整整三年。
直到那抹杏色彻底消失在李书之的视线里，他才缓缓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张照片，是十二年前他偷偷拍的：祝星柚坐在江边的石阶上，彼时的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身后的江水也跟着泛着细碎的光。
照片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他指尖反复摩挲着女孩的笑脸，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可柚子，我当年走，不是因为不想陪你啊……”
风卷着几片新长出来的梧桐绿叶落在他脚边，打着转儿，又被吹向祝星柚离开的方向，像追不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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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十月已然过了大半，渝津的气温也被一场场秋雨拽着往下坠。
或许是上次的江边之行在祝星柚心底种了棵名为“快乐”的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
最近，她总变着法儿撺掇着李书之一起，那片江滩，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落日把影子拉得老长时，他们并肩听浪；起雾的夜里，他们就数着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发呆。
这日傍晚放学，祝星柚又拉着李书之往江边跑。
刚到堤坝，就撞见晚霞把江面染成蜜色，几只水鸟掠过时，带起细碎金波。
祝星柚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拽着李书之往滩涂走，没留意脚下的青苔，猛地一滑。幸而李书之眼疾手快地捞住她，两人跌坐在湿润的石阶上，笑成一团。
笑声惊飞滩上栖息的白鹭，也把暮色里的暧昧，揉得愈发绵密。
祝星柚仰脸看天，忽指着江面喊：“李树枝你看！那是不是江豚？”
李书之顺着望去，波光里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像给这份秘密约定，又添了笔灵动的注脚。
暮色渐沉，银白的月光漫上江面，给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
李书之望着祝星柚被月光吻过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
他默了默，转身将身后的书包拿到身前，将前几天新买的胶片相机从里面拿出来。指节在冷硬的机身摩挲一瞬，最终将镜头对准了那个专注望着江面上来往船只的少女。
按下快门键的瞬间，少女灿烂的笑容被定格在相机里。
只是这“咔嚓”一声便清脆的传到了祝星柚的耳朵里。
祝星柚被声音吸引的回眸看他，问道：“李树枝，你在拍什么呢？”
李书之垂眸望着相机里少女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我在拍……月亮。”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的月亮。
祝星柚，你就是我的月亮。
只有他知道，镜头里的月光，不过是托词…祝星柚才是他藏在取景框里，不敢宣之于口，却盛大而又隐秘的暗恋。
笑声和着江声漫向远方时，他把那句“祝星柚，你就是我的月亮”，悄悄埋进心底，与相机里未冲洗的胶片，一起成为青春里最珍贵的秘密。
后来每回提起这晚，江风的咸涩、月光的清辉，总裹着那句没说出口的告白在记忆里打转。
胶片在未来某个偶然的午后显影，他红着脸递给祝星柚，照片里她站在月光下笑，取景框外，他望向她的眼神藏着整片银河，而那句“你就是我的月亮”，终于在多年后的对视里，轻轻落进她同样滚烫的目光里。
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天还没大亮，李书之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相机在背包里硌得肩膀微酸，可他脚步轻快得像揣了只雀儿一样。
绕了两条街，他在老巷口找到家旧相片冲洗店。
玻璃门推开时，铜铃轻响，老板戴着老花镜抬眼，他忙掏出胶卷：“师傅，昨晚拍的，能加急吗？”
胶卷滑进暗箱的瞬间，他喉结滚了滚——那是昨晚拍祝星柚的画面，月光在她的发梢跳荡，取景框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心跳。
在店里等冲洗的间隙，李书之倚着窗台发呆。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他微微发颤的手背上。
他想起昨晚分别时，祝星柚笑着说：“李树枝，明天见呀！”
彼时晚风都成了温柔的帮凶，推着他往心动里坠得更深。
“小伙子，相片好喽。”老板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三张相片递过来，他指尖碰上去，像触碰青春最柔软的褶皱……祝星柚站在月光里，而取景框外，自己望向她的眼神，藏着连胶片都盛不下的滚烫。
揣着相片往回走，路过早餐摊时，李书之买了两杯热豆浆。
晨雾还没散尽，他望着街边渐渐苏醒的店铺，突然想，要是祝星柚尝了这豆浆，会不会也像相片里那样，眼睛弯成月牙？
走到她家楼下，恰好撞见祝星柚抱着课本下楼。
她发丝被晨风吹乱，看见他时眼睛一亮：“李树枝，你一大早跑哪去啦？”
李书之耳朵发烫，把豆浆往她手里一塞，相片却死死攥在身后，声音发飘：“就、就出去散散步，顺便把昨天拍的风景照片洗出来。”
相片递出的瞬间，他听见自己漏跳的心跳，和祝星柚骤然变轻的呼吸，在晨风中，轻轻晃成同频的浪。
他把那张拍了祝星柚的相片私藏起来，给她看的也确实是昨天的江边风景。
祝星柚低头翻看江边风景照，江月在相片里泛着银波，她笑眼弯弯：“拍得真好，比我肉眼看的还美欸！李树枝你这拍照技术不错嘛~”
李书之望着她的发顶，喉间一阵发紧，藏在口袋里的那张相片，边角都被手汗浸得发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the tenth love let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