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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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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吐息，拍打在雪肌上，江镜舟乜向苏雪黯，不着一物的耳郭弧度精致，侧颜顶着一层幽蓝冷光，张开的冰箱发出滴滴声。
“抱歉，虽然不太清楚你的意思，但我要先表示拒绝。”
江镜舟侧身后移，拉开一段安全、合适的距离。
苏雪黯和锋芒毕露的苏墨白不同，他游手好闲、贪图享乐，但总能以一种轻浮的态度，化解事物将要爆发前的矛盾。
就像老宅里，当苏父与合作人斗酒，都喝得神志不清、昏昏欲吐的时候，是苏雪黯走了进去，三言两语将气氛缓和下来，等苏母带助理进门接人时，桌面只搁着三杯果汁，苏雪黯向她们笑了笑，天真无邪地说，自己在和大人比赛，压岁钱全输光了。
他输的压岁钱，自然从苏父那里预支，代“送”给合作人。
如果说，苏墨白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长枪，苏雪黯就像一柄藏锋于鞘的剑。
就连江镜舟也不清楚。
他温热胸膛里装着的是游戏人间的欢愉，还是一颗沉甸甸的野心。
但总之，江镜舟对他，并没有世俗上的想法，包括久未谋面的苏墨白，于她而言，现印象也不过是一个“空头未婚夫”罢了。
爷爷曾叮嘱她，人生在世，如水上浮萍，顺其自然，便是顺其本心。若是遇到某些人，或者事物，令心情不愉悦，就不需要强迫自己去迁就它，换条道路、顺波逐流，选择让自己更舒适的方向。
无论好人好事、坏人坏事，都要分两面看待。苏家收留她，带有养育之情，江镜舟自然怀带感念之心，只不过，也仅仅是感念之心。
她不希望自己的未来绑定在虚无缥缈的口头婚约上，这是其一。
其二，她是『精神病』。
她想去赚钱。
然后修了一个江氏祠堂，把祖父的神主牌位放在正龛最顶头。
等赚到盆满钵满，就买个自己的“家”，房间里堆满她喜欢的辣味小零食。
她不要当其他人眼里可有可无、充作饭后余谈的苏家附庸。
更何况，现在看来，苏墨白是一个“水性杨花”、毫无契约精神的花心大萝卜。
江镜舟收到的照片中，站在苏墨白身边的女人，正是夏微生。
今天阴差阳错下，也算见了一面……
“好吧，如果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和我联系。”苏雪黯仰身，有力的臂膀按在冰箱门上，将其轻轻关阖。
“我要去睡了，晚安。”
“晚安。”
苏雪黯抬头阔步地离开了。
屋内再度回归静谧。
一切动作停滞长久后，冰箱门被轻轻打开，骤然外泄的幽冷光线落在金色眸底。
“梦游回来了？”
江镜舟盯向不知何时回转过来的苏雪黯，他站在玻璃门后，一半身子隐匿在黑暗里。
“好敏锐的反应。”
“你该不会真有什么特异能力吧。”
苏雪黯扯着似笑非笑的唇角，抱起双臂。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要提醒你，冰箱里的生鱼片不新鲜了，牛肉还没煮熟。”
“我何时给你留下了茹毛饮血的印象？”
“你癔症严重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摆摆手。
“这次是真的晚安了。”
江镜舟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
望向隔层里的食物，沉思片刻，选择关上冰箱门。
突然毫无食欲了。
地板上的冰凉像硌脚的玻璃，一针针刺入血肉里，金瞳倦怠地抬向虚空，好似在睥睨远处的场景，可是，随着玻璃门顺着地面凹槽关阖，眼前的景色唯有一览无余的客厅而已。
繁复的装潢将房间缀得富丽堂皇，墙壁上排列着一幅幅小众、金贵的画作，那跳跃的线条，像一尾墨鱼，张牙舞爪地在纸面穿梭，茶几摆着瓶红酒，未被雪梨纸裹住的上半部分，瓶身像鱼眼镜头般扭显出窗外闪过的雷色…
雨夜无梦。
清晨，苏雪黯下楼时，凯奥斯正端上一盘荷包蛋，桌上的吐司边角金黄，江镜舟正小口小口往嘴里咽。
“早。”
“早上好，雪黯少爷，夫人的车在半小时后会抵达小区门口。”
苏雪黯随意地回应一声，接着，往厨房拿了一杯牛奶出来。
“我哥昨天给我发消息了。”
他拉开座椅，坐到江镜舟身侧。
“他说知道你过来了，但中途接到一个会议通知，人目前还在隔壁A市。”
“还有其他的吗？”
“夏家的那位只是去庄园做客，我哥说他没想到父亲会把你安排在同一个地方，等他回来，会和你解释清楚。”
“荷包蛋，再来一个。”江镜舟将空盘递向凯奥斯，表情带着几分憧憬。
等盘子被白手套收走，她才转过头，苏雪黯指尖抵着瓷盘，将身前的荷包蛋推了过去。
“想不通。”
“我的魅力竟然不如一个荷包蛋。”
色泽纯正的金瞳轻缓地眨动两下，像信号缓冲时陷入思考的程序。
“谢谢你带来的消息，但我想，我大概等不到和你哥见面了。”
“那你之后要去那里？”苏雪黯支着侧脸，“最近凶杀案可多了，到处都是封锁区域。”
“今早刚出现一个消息，B市有一起伤人案，五具尸体。”他用银叉挑起吐司，“听说他们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跟番茄酱似的。”
“嗯，我会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江镜舟搁下餐具，没有碰身前的荷包蛋。
“自己吃吧，我不要你的。”
凯奥斯正好又端出一盘。
黄白分明的蛋身如同乳制品般嫩滑，散发着缕缕清香。
“既然你不要我的，那应该是不饿了。”
“凯奥斯，端给我吧。”
苏雪黯向后一仰，胳膊伸向执事。
江镜舟未发一言，起身离开。
看神色，没有不适，也不是怄气，可能脑回路里又出现了令人不解、但自洽的逻辑。
望其背影，凯奥斯心底轻叹了一声，遂毕恭毕敬地将荷包蛋放至桌面，朝着苏雪黯说道:
“请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