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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望局中(四) ...

  •   这件事情过后,二人有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彼此都忙得要命。
      沈妆幕先是和赵熠一起汇报了当晚王老的事情,当时皇帝的意见很明确,不知前朝余孽还剩下多少,所以先不打草惊蛇,且看有没有钓大鱼的稳妥之法。
      沈妆幕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如何将萧仲绳之以法,最重要的是证据,想了想还是得对萧仲本人和他的宅子下手。
      她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对某个方向上头,就容易全然不顾。

      这几日不知为何天气猛然转晴,周遭都温暖了不少。沈妆幕进宫时还听说了一件大事,乃太子的行冠礼,据说是司天监某日夜间突感天兆吉辰,于是匆忙定下了日子,正是七天后。
      七日后,行冠礼之辰。
      沈妆幕前一日是在宫里歇息的,按照规矩,她身为天家宾客,应与余鸿凝一起其余人提早入场。
      行冠礼是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典礼之一,皇太子的冠礼,关乎国家命运,自是更为用心庄重。
      文德殿东阶上设置的冠席大气蓬勃,雕刻的武蛇竟有化龙之状。而沈妆幕站在东阶的右边,一会儿正好能看到太子入场。
      随着太阳的移动,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站到应该站的位置。右边是亲眷家属,左边是重要的官员,后面则是上朝打哈哈的小官。

      方才沈妆幕观察了一下,都没有什么奇怪。行冠礼之日定下的如此仓促,莫非是她疑神疑鬼了?
      却不等她作想,仪式已经开始了。
      威严的调子在奏乐思们的手下起起伏伏,太子自东房穿着沉重华丽地衣裳缓缓步入冠席,她只觉得这位表哥终于染上了严肃,一时间沈妆幕还不习惯呢。
      经过了一系列的仪典,终于是到了“行冠”这一步,她正好奇到底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人担此大事,却见皇后和皇帝郑重地走向了太子。

      看着沈妆幕震惊的神色,余鸿凝凑近她小声道,“我刚知道也跟你一样的眼神,礼部那边已经选好了人,可爹爹偏要自己去,还带上了阿娘。我本以为那些言官又要咄咄逼人一番,没想到这次倒是没吭声。”
      沈妆幕皱着眉点了点头,眼睛看着皇后手里的簪与皇帝手里的冠,他们郑重小心的摸过手里太子的发。
      众人的眼神都盯着这非同凡响的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支锋利的箭支擦着众多人的衣裾,准确地朝着萧仲面门刺去。

      “哐啷”一声,炸响了人们。本身聚精会神看向太子的众人一下子比吸引了目光,恰巧能看到萧仲一扬扇子,扇叶中隐藏的匕首“刷刷”地亮出来。
      箭支擦过匕首被别向一边,刺客随即被人制住。
      “陛下!”众人看向呼喊的人,正是张皎。
      “陛下,八月前有一无名案,凶器与萧仆射所持一模一样!恳请萧仆射遵守律法,听从调查!”
      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变得愈发阴冷,大家的目光都在这焦灼的场面上。
      “哼!那是你们没有本事!就因为一把匕首,竟然怀疑到本官头上来了!”萧仲收了扇子,气愤地反驳道。
      “那再加一条!”赵熠缓缓从后面走到萧仲面前,只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筒,缓缓地打开,上面正是萧仲的户籍册。“这样够吗?”赵熠紧盯着他问道。

      他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正要说出话来辩驳,就被一道更不客气的声音打断。
      “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沈妆幕跪在地上,神色坚毅。
      这是彻查萧府的大好时机,不可错失。可终究是牵连上太子表哥了,这是在行冠礼上出的事,是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不知表哥心里会怎么想。

      这话惹得赵熠张皎纷纷转过头来,脸上都带着惊惧。赵熠面上的担心一闪而过,率先一步跪下来,”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
      “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人彻查萧府!”
      萧仲冷冷的转过头,冷笑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萧相意下如何?”皇帝眯了眯眼睛。
      “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萧仲大吼一声。
      不多时,张皎招来两个人,将萧仲押了下去。他和赵熠各领两组人就要走,沈妆幕在此时也跟上,在他们停下回看她时道,“我也要去!”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宴席,结束了这一场闹剧,行冠礼继续。
      这群人疾走狂奔,很难不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们叩开萧府大门,控制住萧府中的仆子,便四散搜查整个萧府。
      在向西南方向的人即将出发的时候,沈妆幕叫住了他,“那里有一泥室,注意不要打碎东西。”
      “是。”接到命令后他们转身而去,沈妆幕也回头准备搜查,没想到对上一个人失望的目光。
      “你假好心什么?”萧含凨专挑痛处戳。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沈妆幕看她一眼,继续向里走。

      四散之下,周围只有沈妆幕一个人了,她先是来到萧含凨的闺房,走到里屋将枕席取下来,又拿出剪子将由图案的那一块剪下来,揣在了袖子里。
      之后她便打算去萧仲的书房逛一逛,路上碰到了赵熠。他明显与她的目的地相同,沈妆幕招呼也没打,直接略过了。
      后面的赵熠低着头,暗自想着什么,察觉沈妆幕走远了,又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萧仲的书房布置的还是很简朴,书案,椅子,书架都没有什么花纹,墙壁也是普通的灰青色。
      在书案的右边,放着几件玉石,还有一个淡红色,雕这不太精细花纹的玉笛。

      沈妆幕看见霎时变了脸色,将玉笛取下来,看到里面堵塞的管道时立马红了眼眶,眼里的仇视愣是将赵熠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赵熠走到她身边。
      “别问。”
      沈妆幕专心的研究这一面墙。
      赵熠也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转悠,正这时,有脚步声陆陆续续的从身后传来,打头的张皎刚站稳,便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们来看看外面的格局跟这面墙。”众人纷纷退出去又转回来,按着那面墙又磨又摸,“没有什么异常。”
      这话使得他们蹙了眉头。
      “这些也够了。”沈妆幕道。

      他们到宫里就一直呆在御书房,等待皇帝回来,本以为要许久,没想到才一刻钟,皇帝就急匆匆的往这来。
      “怎么样的?”皇帝毫不掩饰心里的着急,不过没有什么欣喜样子。
      “其余的地方没什么发现,郡主倒是有两个。”
      没等张皎说完,沈妆幕就掏出袖子里那一段剪掉的枕席,在皇帝看的间隙,道:“这是他们的国徽,亦是神兽。”

      她说的很简单,正想从手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她突然顿了一下,道:“你们先出去。”
      赵熠先出去,张皎紧跟其后。
      察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沈妆幕才从袖子里掏出那支淡红色的玉笛子。
      “舅舅,你认识的吧?”她殷切的看向皇帝,眼睫一颤一颤的,“这是我阿娘存不离身的东西啊!”
      “你先冷静一下。”皇帝观察着她的状况,“你先给我看看。”
      沈妆幕吸了下鼻子,小心翼翼地递给皇帝。

      “不错。这是你阿娘的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
      沈妆幕闭了闭眼,“萧仲的书房。舅舅,他杀了我阿娘,他还拿走了我阿娘的东西!“
      没等皇帝的目光从玉笛身上离开,就听到沈妆幕低声且笃定的一句,“我要他死。”
      皇帝轻轻的将玉笛放到桌子上,看着她道:“他必须死。可不清楚他背后有没有更多的前朝余孽,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我要看着他死。”沈妆幕重复道。

      皇帝唤人来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妆幕,最后一滴还向外扩着水圈。
      “你母亲的死,绝对是他们所有人的意思。我们不能放过一个人。”
      沈妆幕等着他的下文,就听他继续道:“我的人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待两日后,会安排你们行动。”
      烛光正在雀跃,如同皇帝的眼神一样,他希望沈妆幕答应他的话。

      可他也早该想到的,沈妆幕攥紧了桌子上的玉笛,道:“今日阵仗挺大,且又搜出来了这些东西,若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舅舅如何向众臣子交代?不如将萧相下狱,再放长线钓大鱼。”
      最终,皇帝采纳了沈妆幕的建议,这件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争论的,所有的导向都指着这个结果若不是像引出身后的人,萧仲则被问责,并已经昭告天下了。
      沈妆幕从宫里出来就回了郡主府,皇帝念在她身边没人有赏赐给了她两个,被沈妆幕回绝了。
      当时皇帝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她心急如焚,权当看不见。

      到了郡主府没一会儿,就看到赵熠旁若无人的从墙角翻了过来。
      夜晚极冷,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窝在躺椅上,赵熠一来就看到了她,皱了皱眉就要拉着她衣服把她带去屋里。
      被沈妆幕侧身躲开了,也没言语,凸自走进屋里关上门咯。
      赵熠也不好进去,站在门外一个劲儿地喊她。不多时,见门内的影子越来越近,又喊了一声,“妆幕!”
      门内安静得很,过了一刻钟,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嗯。”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赵熠说的急促,生怕她听烦了就走开似的,“那晚我将王老的消息呈给陛下,陛下直接传来了张皎,自那日起就制定了这个计划,只有三个人知道。“
      “你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肯定会冲动。是想着将萧仲抓起来之后你再尽管问责。不过,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我错了。”
      她说的这些话,沈妆幕都懂,她自认为也没什么理由生他的气,可是心里就是因为他们瞒着他不舒服。
      躲开他也不过是为了不甩脸色给他看罢了。

      她闷闷道:“我是不是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门外传来一阵轻笑,接着就听他说:“没有,你还帮了大忙呢。我和张皎在朝堂上与他多又不和,你公正不阿的大名那是响彻了徽京城的,这样,就算搜出了什么结果,大家也只当是萧仲太过分了。”
      “刚正不阿”的大名还要从前两个月说起,当初沈妆幕急事赶往大理寺,马车架得快了一些,结果被巡逻的示威发现了,当即就拦了下来。
      结果在看到他的脸时惶恐不安,沈妆幕额头都急出汗来,将身边的婢女和车夫留下,说下一句“钱先赔偿,罚回来我领。”
      于是,在一众百姓的唏嘘声中匆匆而去,侍卫只在心底连连感叹遇到了个好说话的主儿。
      谁都没有把沈妆幕说的领罚当一回事,结果下职后,她真的就去领了五棍,疼的呲牙咧嘴硬时没有嚎上一句,这件事传扬传扬在传扬,已经无人不知了。

      说到底,也没什么稀罕的。毕竟天子有罪,一律平等。
      可话是这么说,能做到的太少了。

      知道赵熠是在逗她开心,沈妆幕的别扭劲儿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两只手扒着门缝轻轻地推开门就看到赵熠微微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亮亮的盯着他。
      额头上的发丝经过一天的疲累已经有些垂下来,微微遮住他锋利的眉。

      沈妆幕的心砰砰跳,不知怎么地就将头偷偷的转了回去,可却感受到左脸颊上,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她的脸。
      那只手微微用力,沈妆幕的脸轻轻地就转了回去。
      月色的照耀下,看清对方眼里的爱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望局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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