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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十二月 ...

  •   十二月底的风裹着碎雪扑在窗上时,王果趁着毕秋木在看卷子,偷偷侧头问后排的徐翌喧:“现在几月啊。”
      “十二月吧,咋了。”
      “你加个‘吧‘干嘛?死丫头昨天晚上看韩漫看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去死,你问这个干嘛?”
      “可是武汉下雪了诶,平时一年都不下雪的。”
      “主没洗头吧可能。”
      “啥?你不怕耶和华梦女把你挂了?”
      今年的雪确实来的太早,迷路的信使错将寒冬的情书投递到了温带。
      …………
      沈青橼正蹲在生物园的暖房里。他手里捏着支温度计,水银柱在1℃的刻度上微微颤抖像株畏寒的幼苗。
      武汉的雪来得猝不及防,昨夜的骤降温让暖房的温控系统出了故障,几盆刚培育的沙棘苗正蔫头耷脑地垂着叶,叶片垂落的弧度,让他想起西北老家那些被积雪压弯的沙枣枝。
      "需要帮忙吗?"
      方玹禔的声音裹着细雪飘进来。他站在门框构成的画幅里,校服上的雪粒正缓慢地融化成星群。画板边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保温杯口盘旋的雾气,是他呼出的另一幅水墨。
      “温控坏了,怕沙棘冻着。”沈青橼直起身,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这些苗刚从西北寄来,还没适应南方的冬天。”
      方玹禔走进来,把保温杯递给他:“红糖姜茶,祛寒。”他的指尖碰在沈青橼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两人同时瑟缩了一下,像两片被冻伤的叶子。
      “谢了。”沈青橼接过杯子,红糖姜茶的气息在暖房里蜿蜒,与泥土的腥涩交织成看不见的藤蔓。他看着方玹禔弯腰检查沙棘苗的样子,忽然发现对方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校服外套被随意地搭在画夹上。
      “怎么不穿外套?”沈青橼皱起眉,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那是条深灰色的羊毛围巾,带着西北手工的粗糙纹理,还沾着点沙棘糕的糖渍。
      “画速写时嫌碍事。”方玹禔的话没说完,围巾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沈青橼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颌线,带着姜茶的暖意,烫得他呼吸一滞,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当粗糙的织物掠过方玹禔的下颌,他忽然想起西北传说里,用羊毛绳系住迁徙的候鸟的故事。
      “别动。”沈青橼认真地打了个结,尾端的流苏垂在方玹禔的胸口,像两串会晃动的秘密,“你们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别硬撑。”
      方玹禔低头看着胸前的流苏,忽然觉得这条围巾很重,里面裹着的不仅是温暖,还有些更沉的东西。
      暖房的加热器终于修好,发出嗡嗡的低鸣。沈青橼蹲在沙棘苗旁,用镊子小心地清理冻伤的叶片,方玹禔则坐在旁边的木箱上,翻开画夹开始速写。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里,混进了加热器的嗡鸣,像首笨拙的二重奏。
      “你看这株。”沈青橼忽然指着株幼苗,“它的顶芽没冻坏,春天肯定能长得最好。”
      方玹禔的笔尖顿了顿,在画纸上添了个小小的箭头,从顶芽指向沈青橼的侧脸。阳光透过暖房的玻璃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落了层不会融化的雪。
      中午的雪停了,操场被染成片刺眼的白。沈青橼拉着方玹禔往教学楼跑,两人的脚印在雪地里并排延伸,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却在某个转角悄然重叠。
      “你看!”方玹禔忽然停住,指着教学楼的墙根——片野生的含羞草居然顶着薄雪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片在白皑皑的背景里,像颗倔强的星。
      沈青橼蹲下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闭合,反而在寒风里轻轻舒展,像在对这个冬天打招呼。
      “它不怕冷。”方玹禔的声音带着点惊叹。
      “是不怕我们。”沈青橼笑了,“植物比人懂心意,你对它好,它就对你敞着心。”
      方玹禔低头看着他冻红的指尖,忽然想起暖房里的沙棘苗。原来有些植物真的能跨越南北,就像有些心意能穿过风雪,在陌生的土壤里扎下根来。
      他们跑过操场时,脚印在雪地里写下的,是两行欲言又止的朦胧诗。墙根那株含羞草的新芽,像被冬天遗忘的逗号,倔强地等待春天的续写。
      周三的生物小组的观察报告会上,方玹禔的速写本被周悦借去展示。当翻到暖房那页时,所有人都笑了——画纸上的沈青橼蹲在沙棘苗旁,脖子上却围着条明显属于自己的围巾,旁边用小字标着:“西北来的暖流”。
      沈青橼的耳尖红了,却在方玹禔抬头看他时,偷偷比了个赞。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片重叠的光斑,像块被融化的雪,暖得能映出彼此的影子。
      散会后,方玹禔把速写本落在了实验室。沈青橼帮他收拾时,发现夹在最后一页的薰衣草——花瓣被冻得透明,像枚水晶书签,上面还沾着点沙棘糕的糖渍。
      他忽然想起初遇时对方冰凉的指尖,想起植物园雨里的奔跑,想起围巾下发烫的下颌线。原来有些相遇真的像场奇迹,西北的沙棘能在南方结果,南方的雨能裹着沙漠的阳光,而他和方玹禔,能在这片雪地里,把脚印踩成相连的形状。
      方玹禔回来取画夹时,看见沈青橼正对着那片薰衣草发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画纸上,和那个围着围巾的小人重叠在一起,像幅终于完成的画。
      “忘了拿。”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嗯。”沈青橼把画夹递给他,指尖故意碰了碰对方的手背,“下次别再落东西了,冬天的风会偷藏秘密的。”
      方玹禔的心跳漏了一拍,抱着画夹往门口走时,听见身后传来沈青橼的声音:“下周的生物小组,我们去看雪后的松柏吧?”
      “好。”他的回答轻得像片雪花。
      操场的雪地上,吴思潼正把暖手宝往秦之衡手里塞。“买多了,便宜你。”她的声音像被冻过的糖葫芦,酸里裹着甜。
      秦之衡没接,只是把暖手宝往两人中间的口袋里一塞,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指尖。“一起捂。”他说,耳尖红得像被雪映过的朝阳。
      吴思潼的脸颊烧了起来,却在对方低头看手时,偷偷在他的校服后背画了个小小的雪人,嘴角还叼着颗糖。
      雪后的阳光正刺破云层,在雪地上洒下片金红——像极了沙棘果的颜色,像所有藏在冬天里的,关于春天的约定。
      十二月的风卷着艺术节的彩带掠过走廊,沈青橼蹲在礼堂后台的角落,手里捏着支马克笔,正往泡沫板上画沙漠玫瑰。颜料在板面上晕开,橙红色的花瓣像被夕阳吻过,边缘却故意留了些参差的白,像没化尽的雪。
      “这里的刺画得太圆了。”方玹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剧本台词特有的抑扬顿挫。他穿着件深棕色的灯芯绒外套,袖口别着枚银质书签,是沈青橼上次在植物园提过的沙漠玫瑰造型。
      沈青橼回头时,笔尖的颜料正好滴在对方的鞋尖,洇出个小小的橙红圆点,像颗不小心掉落的沙棘果。“抱歉。”他慌忙去掏纸巾,却被方玹禔按住手腕。
      “别动。”方玹禔的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颜料,留下道细长的红痕,“这样正好。”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支细头笔,在泡沫板的玫瑰旁添了片卷曲的枯叶,“沙漠里的花,总得带点伤痕才真实。”
      沈青橼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剧本里的台词:“所有美丽都带着刺,就像所有真心都藏着疼。”他低头用马克笔在枯叶旁画了只小小的手,指尖正轻轻碰着刺,像在试探又像在安抚。
      后台的工作人员来催场时,两人正趴在泡沫板上调整光影。沈青橼的额角沾了点金色颜料,方玹禔的下巴蹭着片绿色纸屑,像两只刚从颜料盒里滚出来的猫。
      “布景快好了吧?演员们要上场了。”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幕布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嗡鸣。
      “马上就好。”沈青橼把最后一片花瓣涂完,直起身时却撞到了折叠梯。方玹禔伸手去扶,两人一起摔进道具堆里,泡沫板倒下来盖住了入口,发出“咚”的闷响。
      “该死。”沈青橼摸索着去够手机,屏幕亮起,这里是后台的储藏间,门从外面锁死了。
      方玹禔的手在黑暗中碰到片冰凉的玻璃,是盏老式台灯,可惜没有插电。“别慌。”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种奇异的镇定,“手机还有电,我们可以等别人来开门。”
      沈青橼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灰尘里晃动,照亮了堆在角落的戏服和道具。方玹禔的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上沾着的金粉像落了层星星,鼻尖冻得发红,是刚才在外面搬布景时被风吹的。
      “冷吗?”沈青橼把手机塞给他,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对方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草木香,像个移动的小暖房。
      “不冷。”方玹禔把外套往紧裹了裹,指尖却触到个硬纸包——是沈青橼早上塞进来的沙棘干,用牛皮纸包着,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
      手机的光忽然晃了晃,方玹禔不小心按到了拍照键。屏幕亮起的瞬间,正好拍下沈青橼抬头的样子:他的睫毛上沾着片雪花,大概是刚才从外面进来时落的,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像颗会呼吸的钻石。
      “删了。”沈青橼伸手去抢,却被方玹禔按住手腕。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纠缠,像幅被拉长的皮影戏,手机的光柱在头顶晃动,把灰尘照成飞舞的萤火虫。
      “不删。”方玹禔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这张……很像剧本里的场景。”
      沈青橼的心跳突然变重,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他看着对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黑暗的储藏间像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漫天飞舞的灰尘。
      外面传来王果的喊声时,两人正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植物图片。“方玹禔!沈青橼!你们死哪儿去了?”她的声音像把出鞘的刀,劈开了储藏间的寂静。
      “我们在这儿!”沈青橼回应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当王果拉开门的瞬间,倾泻而入的光线将两人定格成琥珀里的昆虫。王果叉着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夏未央,他手里还捏着本拍卖图录,封面上是幅“沙漠与海”的油画,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恐龙印章。
      “你们俩在这儿约会呢?”王果吹了声口哨,视线落在方玹禔肩上的校服外套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夏未央没说话,只是把图录往王果怀里一塞:“你的画被我拍下来了,别再闹脾气。”他说着,目光在沈青橼和方玹禔之间转了圈,忽然伸手把储藏间的灯打开——天花板上的灯泡忽明忽暗,照亮了角落里的道具:两副缠在一起的耳机,半块融化的沙棘糕,还有片夹在剧本里的薰衣草。
      “走了,该上场了。”夏未央转身往外走,袖口的徽章在灯光下闪了闪,像个了然的眼神。
      王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把图录往沈青橼怀里一塞:“看好了,这可是夏大主席花重金买的,说是装饰需要。”
      她凑近方玹禔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们俩比我们能装。”
      方玹禔的耳尖红了,看着王果跑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艺术节的喧嚣里,藏着很多没说出口的秘密。他低头看了看肩上的校服外套,上面还留着沈青橼的体温,像个不会消失的承诺。
      剧本朗读会开始时,沈青橼坐在第一排,手里捏着那幅“沙漠与海”的图录。画里的沙漠泛着金红,海浪却是翠绿的,像被草汁染过,交界处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捧着朵沙漠玫瑰。
      方玹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点颤抖的温柔:“青橼,你看这花,它能在沙漠里开花,也能在海里结果,只要……”他顿了顿,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沈青橼身上,“只要有人愿意等。”
      台下响起掌声时,沈青橼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看着台上那个穿着灯芯绒外套的少年,沙漠与海的交界,从来不是尽头,而是相遇的地方。
      朗读会结束后,两人在礼堂门口的雪地里站了很久。方玹禔把校服外套还给沈青橼,上面沾着点他的香水味,像雨后的青草混着淡淡的墨香。
      “剧本写得很好。”沈青橼的声音有点发紧。
      “你画的布景也很好。”方玹禔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尤其是那朵带伤痕的玫瑰。”
      远处传来吴思潼的笑声,她正把秦之衡的围巾抢过来,绕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影帝的围巾就是不一样,暖和。”她的声音像串风铃,在雪地里叮当作响。
      秦之衡没抢,只是看着她被围巾遮住的半张脸,忽然说:“下次我给你织一条。”
      吴思潼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却在转身时故意踩了他一脚:“谁要你织,肯定丑死了。”
      沈青橼看着那对打闹的身影,忽然想起储藏间里的黑暗,想起手机光下的睫毛,想起那句没说完的台词。他抬头望向天空,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方玹禔的发梢,像撒了把碎盐。
      “明年……”沈青橼的话没说完,就被方玹禔打断。
      “明年的艺术节,我们还一起弄布景吧。”方玹禔的声音很轻,却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沈青橼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好。”沈青橼的回答带着点西北人的豪爽,却在转身的瞬间,红了耳尖。
      雪越下越大,把整个世界染成了白色。两个少年的脚印在雪地里并排延伸,像两条终于交汇的线,在岁末的喧嚣里。
      元旦联欢会的彩带还没挂满走廊,沈青橼已经蹲在教室后排的储物柜前,手里捧着个玻璃缸。缸底铺着层细沙,几株含羞草在里面舒展着叶片,最中间那株的根茎处,藏着个微型的温控装置——这是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能精准控制土壤温度,就为了今天的“植物魔术”。
      “真的能让它跟着动?”秦之衡凑过来看,手刚要碰到玻璃壁,就被沈青橼拍开。
      “别碰,温度会变的。”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装置旋钮,额角渗出层薄汗,“诗朗诵到第三节时,温度要升到25℃,叶片就会张开;到第五节‘沙漠落雪’那里,降到18℃,正好合上。”
      秦之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你这哪是魔术,是给含羞草写了个剧本啊。”
      沈青橼没反驳,只是把玻璃缸放进铺着绒布的展示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叶片上,泛着健康的绿光,像群蓄势待发的演员,只等主角登场。
      方玹禔走进教室时,正撞见沈青橼在调试设备。他穿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校服外套,手里捏着份诗稿,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卷。看见玻璃缸里的含羞草,脚步顿了顿。
      “这是……”
      “给你的惊喜。”沈青橼转身时带倒了旁边的彩带卷,金红色的纸条缠了两人一腿。
      方玹禔低头解开彩带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沈青橼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彩带却缠得更紧,把两只手捆在了一起。阳光透过彩带的缝隙落在交握的手上,像系了道金色的锁。
      “别动,我来解。”沈青橼的指尖笨拙地扯着打结的地方,却把结系得更死。
      方玹禔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用牙齿咬开了彩带扣。“好了。”他说,气息扫过沈青橼的手腕,带来阵细密的痒。
      联欢会开始时,沈青橼的植物魔术成了最受欢迎的节目。当方玹禔走上台朗诵《沙漠来信》,玻璃缸里的含羞草果然随着诗句开合——“春阳吻过沙棘枝”时舒展,“秋霜漫过骆驼刺”时闭合,到最后一句“雪落时,我们相遇”,所有叶片同时绽放,像朵突然盛开的绿玫瑰。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方玹禔站在台上,看着第一排的沈青橼,忽然觉得诗里的每个字都有了形状——是玻璃缸里跳动的绿光,是对方眼里闪烁的笑意,是所有藏在植物密码里的告白。
      交换礼物环节,沈青橼从书包里掏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株脱水的沙漠玫瑰标本,花瓣被压得扁平,却在木质底座上刻着行小字:“2023.9.1 实验室的雨”。
      “这是……”方玹禔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从老家带来的。”沈青橼挠了挠头,“脱水后能保存很久,不会褪色的。”
      方玹禔的眼眶突然热了,他从画夹里抽出本精装的《沙漠植物志》,扉页上画着株开花的仙人掌,旁边用钢笔写着:“送给青橼——愿你的每颗种子,都能在我这里结果。”
      两人的指尖在交换礼物时相触,像完成场郑重的交接仪式。台下的王果突然吹了声口哨,夏未央伸手捂住她的嘴,眼底却漾着藏不住的笑意——他刚把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给王果,里面是支定制画笔,笔杆上刻着“周扒皮赠”。
      “他们俩总算有点进展了。”王果扒开夏未央的手,声音响亮得像扩音器,“比你强,送个画笔还藏藏掖掖。”
      夏未央的耳尖红了,却在对方打开礼盒时,故意板起脸:“别弄坏了,年终奖买的。”
      吴思潼坐在秦之衡旁边,手里捏着个包装粗糙的礼物。拆开时,里面是本篮球战术分析,却在最后一页夹着张速写——是她投篮的样子,旁边写着“笨蛋也能进步”。秦之衡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慌忙去抢,却被吴思潼按住:“送出去就是我的了,要留着当黑历史。”
      联欢会结束时,夕阳把教室染成了橘红色。沈青橼和方玹禔并肩收拾着彩带,《沙漠植物志》和沙漠玫瑰标本在两人中间的桌上,像两座相连的桥。
      “寒假……”
      “年后……”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最终,沈青橼说:“我妈寄了沙棘果酱,要不要来我家尝尝?”
      方玹禔点点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因为有些种子已经埋下,有些约定已经说出口,有些相遇,注定要在时光里,长成参天的模样。
      教室窗外,新年的雪正在落下。有些种子需要的不是适宜的节气,而是一双记得浇水的手。就像此刻沈青橼眼底的光,足够让所有跨季的植物,都相信春天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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