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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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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房内,魏砚的伤口已被医师缝补好,面上也没有刚才那般痛苦。
谢昭樾松了手,浑身湿透的薛疏榆瘫软在地,他拨了拨潮湿的额发,看了眼明显好转的魏砚。
“郎君需我做何事?”薛疏榆斗着胆子问。
谢昭樾身子往后一仰:“如若女公子无此意,便不要叫我郎君,此为称呼外子的。”
“听不懂。那叫你什么,外子?”薛疏榆斗着胆子问。
从未读过书的人也不过如此,谢昭樾从没见过这么听不懂人话的人,摇了摇头笑道:“便唤我的名字好了,谢昭樾。”
薛疏榆伏在地上:“小的怎敢直呼外子名讳?”
谢昭樾的耐心也到了极点,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唤我姓名即可,女公子如何称呼?”他不想再一口一个“女公子”了。
“是,我名为汤苑,公子若是觉得繁琐,可唤我小汤。”公司里那群畜生领导都是这么唤她的。
“汤圆。”谢昭樾点了点头。
谢昭樾洗好澡后,看了眼还算老实的人,阖着眼躺到了床上。薛疏榆稍有异动,他的眼风便扫了过来。
薛疏榆硬生生撑到了丑正二刻,听到了谢昭樾浅浅的呼吸声,挪了过去。幸好他睡觉时是张着嘴睡的,薛疏榆一点点往他的嘴里喂粉末,却突然被他抓住了双手。她慌慌张张地撬开他的嘴,倒了大量的安眠药进去,复而泼了一杯水在他的嘴里。
谢昭樾窒息地往外吐着水,心有不甘。将才分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却被她这么简单地算计了。药效没到,谢昭樾撑着身子站起来,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谢昭樾有气无力,根本抵抗不了她的力气,被她用劲推倒在床上,薛疏榆如将才那般翻墙逃跑,却被客栈侧门的地下买卖引了去。
“这批全是假药,混着真药一起卖。”
“是。”薛疏榆认出了此做小伏低的人为客栈店家。
她向来见不得这些腌臜事,却也苦于身份,无法报官,此刻她也身不由己。趁着店家回客栈唤人,薛疏榆连踢带扔,将这一箱假药尽数沉入海底,便准备乘船离开这个鬼地方。
店家带着几个小厮快步走了过来,她忍着恶臭躺在杂草堆里,屏息凝神。
店家看到东西丢失,整个人焦躁不安,往河面走去,试图寻回踪影。未果,往草堆走去,只瞥了眼,便瞪着脚步走开了。
薛疏榆躺了许久才敢直起身,绕着客栈走到了正门,迎面遇上了白祈。他拉了拉她:“多有得罪。”古代人讲话文邹邹的,说着些礼貌语,尽做些不敬之事。
客栈似是做了不少卑劣买卖,偶尔还能看到一双男女走出来。沈慎看到了熟悉的人,快走了上去:“薛疏榆?”
薛疏榆看清面前长相周正的男子,问道:“敢问您是?”
“ 是我,沈慎,表妹。”
薛疏榆只记得母家姓沈,应是无疑。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了沈慎的衣角:“表哥,救我,此男想将我掳进客栈。如若不从,便要将我从池塘丢了去,你看我全身湿透。”
白祈闻言大惊,立马松开手辩白:“我没有,我没有。”
沈慎把薛疏榆拉至身后,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拥上前教训白祈。一人之力敌不过四名健硕男子,白祈败下阵来,承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
薛疏榆于心不忍,且有些后悔求救于沈慎,他同样并非善类:“表哥,表哥,就这样吧。”
“停吧。”沈慎说。
沈慎带着薛疏榆上了马车,言辞关切。闻到他身上那阵浓烈的酒气,薛疏榆更是怀疑此人秉性,可悔之晚矣。
马车疾疾而行,窗上的帘子卷起层层风浪,灌进整节车厢。薛疏榆不知归途,故作柔弱的闺阁女子,言辞温和:“表哥,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去沈家,表妹与父亲许久未见了吧。”沈慎眉目舒展地往后靠,即便是摇摇晃晃的马车,他依旧保持一个体面的世家子弟模样。
此处是城郊,距离枕樟还有数百里,怎会不由分说地要回去。门帘的风灌了进来,薛疏榆越发精神了。
薛疏榆神情紧绷:“表哥直说吧,这并不是回母家之路。”
沈慎睁开眼,咳了一声,面前的女子和几年前见过时大不相同。她从前分明很厌恶他,是个犟骨头:“你母亲在找你。”
薛疏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声道:“我母亲,您父亲的妹妹,早亡。”
“我说的是张氏。”
“表哥,你姓沈,而非张。为何替她做事,这于你无益。”
“您母亲交代过,我需送你回家。”沈慎并不想与之多费口舌。
回去自不会有什么好光景,薛疏榆宁可在这座危城寻找破局之法。她拨开门帘,往外面看去,随即跳下了车。这一刻,沈慎好像看到了从前那个绝不求饶的犟骨头,觉得新鲜,下车追了去。
脸朝地,原本肿胀的左脸添上了一道伤,更是没眼看。薛疏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沈慎亦步亦趋地紧随着。他把她当成一个随意摆弄的物件,此刻想玩,便闲下心陪玩。待到玩兴散尽,便不由分说地掳了去,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身后阴魂不散的人影,薛疏榆不住地浑身颤抖,怕身后的人一刀了结了她。这样太疼了,她宁可放下尊严求他可不可以换个死法。
她忍着浑身酸痛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逆行着,身后可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表哥可不可以放过我,就当我们今日从未见过。”
“闹够了?那就送你回京城。”沈慎恶劣地不由分说。
薛疏榆一瘸一拐地加快了脚步,沈慎看得有些累了,拦腰把她拎了起来,任她在他身上扑腾挣扎。
谢昭樾知道自己被耍了后,气得不行。看到白祈那一脸鼻青脸肿,更是气焰高涨。把药催吐了出来,追了上去,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薛疏榆和谢昭樾视线蓦然相撞,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觉得这个男人至少比他表哥慈眉善目一些。她大喊出声:“郎君,救我。”
“干我何事?”谢昭樾优哉游哉地坐在马上,捋了捋那匹乖顺的小马。
“郎君,我都依你,求......”沈慎堵住了薛疏榆的嘴,不让她继续辩白。
谢昭樾跳下了马,快步走上去掰过沈慎的手,把薛疏榆搂进怀里。
沈慎蹙眉,看向面前面若冠玉的男子:“公子这是何意?”
“哦,没听清她方才说什么。”谢昭樾低头含笑,表情顽劣。
“自家事,公子不必插手。”换言之,干你何事。
薛疏榆一脸嫌恶:“此人满口污秽,民女不曾识得。”
谢昭樾低头含笑,朝沈慎冷声道:“那便和这位不曾识得的男子告辞吧。”
“我是他表哥。”沈慎面色平静,抓上薛疏榆的手腕,沉声道。
“那我便问你此女名讳。”
“薛尚书之女薛疏榆。”
谢昭樾嗤笑了声,也难为她了,片刻内便想到了这么悦耳的名字。他向来暴躁,能平和对话这番工夫已是稀奇。此刻已然全无耐心,上前暴戾地踹了沈慎一脚。文臣终抵不过武将,只一下,沈慎便吃痛地瘫倒在地,等着小厮搀扶。
谢昭樾捎带一脚,把搀扶的小厮也踢倒在地:“别挡小爷的道,滚。”
薛疏榆不动声色地朝谢昭樾翻了个白眼,好久没见过这样一点就燃的超雄人格了。
谢昭樾把她抱上马车,这回倒是温柔了稍许,拥着她往将才的客栈赶去。一路上薛疏榆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马速可比那马车快了不少。
伴君如伴虎,薛疏榆的大脑高速运转,在想些将来的谋划。她只恨自己初中必备书目上没好好读那本《三国演义》,此刻大脑空空,还要和一个“死超雄”共处一室。
客栈的氛围极其紧张,分明应是风平浪静的夜晚,此刻的小厮却一一排查有无可疑之人。薛疏榆看上去身份不简,自也是重点排查对象。
刚进客栈,便被店家拦住了,神情并不友好:“姑娘,小店丢东西了,你能把包敞开给我们检查吗?”假药丢了也就罢了,他更怕的是有人携证据报官,只得一一排查。
薛疏榆是制药的,包里有各种粉末,如若拿出来,必惹人生疑,只好推说:“我包中不过些女子用物,若唐突给您看,恐辱我名节,您可摸一下。”
“望姑娘配合。”店家上手抓她的包,被谢昭樾打了下去。
“女子用物,不解吗?”谢昭樾说。
“小店真的丢了些重要之物,望公子配合。”
“给他看,真烦。”
薛疏榆直冒冷汗,眼睛骨碌碌地转,在想计谋,她摊开小包,认命地给他。
看到一个染血的红手帕,店家继续往下翻,找到了两盒粉末药包,紧绷着脸看向薛疏榆:“此为何物?”
“这是避子汤药。”薛疏榆故作羞赧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就着那块红手帕,店家也因此了然。在客栈里,这不足为奇。
谢昭樾哼笑了声,世家贵女,连名节都可拿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