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寒兮》东方未晞

8、七、突现风波谁帮谁

　　冯义成的话声还没落下，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再来便是店小二气急败坏地叫声：“几位客官，这是要做什么？要打架也不能在我们这客栈里打呀！我们这是上好的楠木雕门，就这样给你们打坏了！”
　　冯义成与常书茗两人，面面相觑。常书茗一向以君子为铭，虽生在武林世家，却酷爱吟诗作画，自持世家身份，从没遇到过这样尴尬的事。冯义成亦是如此，平日里或与人比武，点到为止，就算是诛杀恶人，也多是一击而杀，从没莽撞到与人斗武，还毁掉店家的门这种尴尬事。
　　“你这门不过是普通松木，何来上好楠木一说。方才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却偏偏等了许久，现在才来查看，定是想讹人银子。这扇门的价钱，我自会赔给你，不叫你吃亏，可是想多要钱，那是一文没有。”月清寒前行几步，站在门口，看着那惺惺作态的店小二说道。
　　小二先是惊讶，刚才这人打赏看马，出手也算是阔绰，怎么会深谙此道，自己怕是难讨好处了。突然又看清，房里那名少年，已经摘了斗笠，露出上佳的相貌。自己原来揣度，这人一直带着斗笠行走，黑纱遮面，怕是形容丑陋，会吓到众人。却不料，黑纱遮掩下的面容，却是风华绝代，不由得呆在那里。
　　月清寒面色一紧，心想，若是连个小二都要如此，自己下次出门还是不要戴什么斗笠。应去孔老头那儿要几张面具，直接换张脸，才好。自己往日行走江湖，并没见过这张脸会有如此效果，难道是四年不曾涉世，如今世风已变。月清寒虽是聪慧，却没猜出其中缘由。他那张四年前略显稚嫩的脸，如今已全然张开，及此，正当风华，容貌盛艳。
　　从腰间摸出五两纹银，抬手一甩，银子正中小二胸口，带来的冲力，带的小二后退几步。“告诉你家掌柜别想再讹人钱财，去给我找一间新房。”
　　店小二看他身手不凡，已知他绝不是凡人，这种客人最是得罪不起。于是赶忙笑着赔罪。
　　此时的冯义成，见月清寒不计较他毁门之过，反倒出手相帮。回想起之前游龙山相遇，此人不多言，以功高震人，虽则伤人，却不致命。言行举止，与那江湖传言中的月华公子多有不符。前日已有武林前辈认得他并不是月华公子，但其武功招法，皆得月华公子的身传。这少年行为算得上正派磊落，却和素有邪名的月华公子渊源颇深，还真不太好定位他是正是邪。不过，别的不论，此番是自己莽撞无礼在先，多少都应感谢人家。
　　冯义成正要抱拳行礼时，突然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似是有一队人匆忙奔上楼梯，引起震动。这里众人俱是一惊，店小二最先反应过来，赶至楼梯口处，“各位客官可是要看房？”
　　小二的话声刚落，人已经飞了出去，正砸在了常书茗的脚下。
　　“什么东西，也敢挡道！”一声刚猛的叫骂声随即响起。这里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楼梯口处。几个男子，正从楼梯上来，站在了这条窄窄的走廊上，满满当当的，挡住了整条走廊。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孔武有力，身后站着数人，或高或矮，却都是威猛的男子，看其相貌，闻其声音，观其吐纳，皆是习武多年之人。
　　“我们是猎杀的人，十余日前，有人得罪了清风堡的少堡主。少堡主付给我们千两白银，取这人的性命。如今大家把话说开，也好让你死的明白点。”为首的男子，当先说道，正冲着月清寒。他身边男子，或是一脸凶狠，或是满面漠然，却都没有对月清寒出众的容貌，有任何惊叹。
　　冯义成、冯浅浅、常书茗三人心中俱是一紧，猎杀是江湖道上最近几年才崛起的杀手组织，不属于任何门派、家族。猎杀中人，只凭银两办事，不分道义，为武林义士所不容，正道世家，皆判其为魔道。江湖中人，与人有怨仇，只要交足银两，皆可托付猎杀之人，以一月为限，到期若是可杀死目标，银钱自归猎杀，若是不能杀死目标，则退还银两，各不相干。猎杀中人，大都功力不弱，只因每日与人以命相搏。即便是江湖七公子，若是一次遇上多个猎杀的人，只怕也要掂量一下才行。
　　江湖正道世家，从来不屑于此，遇见猎杀之人，也多是诛杀，以除邪恶。却没想到，清风堡素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道世家，他家的少堡主竟然会做出这种勾当，害人性命。
　　“既然如此，不必多说。我此行还有事做，怕是要误了阁下的生意了。”月清寒冷然相对。
　　对面的男子哈哈一笑，拔刀在手，他身后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器，便向着月清寒冲来。月清寒身形忽动，掠后几步，退进房内。廊上的汉子们也都纷纷冲进房中。
　　“哥哥，你们快去帮他！”浅浅看到刚才那架势，显然急了。自己仰慕月华公子多时，虽那人不是自己仰慕的月华公子，但也必定是其后人。那人容颜俊美，武功高强，令人心生爱慕，虽然伤了哥哥，可又出手助人，现在想来，只怕当时伤人也不是有意。
　　“义成，你看？”常书茗轻声询问道。
　　“书茗，方才是他出手助我，咱们才免于尴尬。无论怎样，此情需报。总不能扔下银子还他，一走了事吧。况且正道人士，遇猎杀，人人得而诛之。那名少侠与清风堡结仇，只怕是那少堡主的过错，早听说那个少堡主不成器，现在还勾结猎杀，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帮忙。”
　　主意已定，冯义成便扑进门内，挥拳相向。常书茗忧心浅浅一人在外，会有危险，因而护在她身边，并不前去帮忙。
　　屋内的汉子们，出手之间，皆是杀招，招招狠毒，直攻要害。冯义成虽然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被缠住，况且他此行并未携带兵器，对方的人，明晃晃的大刀砍来，不得不左突右闪，全然防备。再看那名黑衣少年，房间狭小，施展不开，运内力出掌，则必会损毁整个房屋，因而也多是躲闪，与围住他的数人周旋。
　　“该死，那小子不是说他只是一个人吗？竟然骗我们！”刚才为首的那个汉子高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一个也别剩，都杀了！”
　　此令一出，猎杀的其他人纷纷应和，下手更加狠烈。两名一直围着冯义成的男子，抽身撤退，跃出门外，向着常书茗和冯浅浅而去。浅浅“啊！”的喊了一声，拔出随身小刀，常书茗把她护在身后，费力与两人周旋。
　　忽然听到“咣”的一声响，原来刚才月清寒辗转周旋，已经摸到了葬月剑边上。他抽出长剑，迎向来人的大刀，兵器相撞，发出巨大声响。那名持刀的男子，本是聚力猛砍一下，却被雄厚灌于剑上的内力一下震开，跌坐在地上。下一刻，还未等他反应，冷厉的剑气袭来，只觉得脖子上猛然一寒，伸手去摸，满是鲜血。想喊，却已不能发声，房内的景象忽然模糊，眼前发黑，倒地不起，再无生息。
　　“小虎！”原本围住月清寒的几人，眼见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竟被眼前这长得漂亮到不像个男人的少年给杀了，心中的怒火夹杂着兄弟情义猛然窜高，一个个像恶狼一样把月清寒团团围住。
　　手起剑动，阴寒的内家功力布于剑上，一把长剑翻出九朵剑花，直晃得人两眼昏花，看不清舞剑之人的身影。一般剑客，能挽出五朵剑花，已经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九朵剑花，可以称得上是绝世剑客了。少年脚步腾挪迅速，电光火石之间，长剑翻飞，剑花不减，而身前数人手中的大刀猛然脱手，飞了出去。那些汉子被他精湛的剑术惊到，只觉得眼花缭乱，看不清对手招数，猛然间兵器脱手，才幡然醒悟。转身想要去捡兵器时，却看到那少年回势收剑，而自己竟是再不能迈出一步，便已气绝身亡。
　　月清寒出剑杀了围住他的数名杀手，眼看那边冯义成也已击毙一人，正与另外两人对峙，本想上前相助，却听到轰的一声响，房间的另一扇门也被击落。房外常书茗被一个汉子死死缠住，躲闪不及，两人纠缠间一起跌落，把剩下的那扇房门也击破落地。而浅浅，正挥动着手中的短刀，竭力避开杀来的男子，那男子杀气重重，招招逼迫，眼见浅浅步步后退，即要落败。
　　月清寒略有迟疑，立即看出，冯义成迟早要击毙那两人，常书茗虽不济却还能勉力支撑，唯有那名性似臧家妹子的女孩儿，怕是已经撑不过去。于是长身暴起，扑向门外，手起剑落，方才还状似猛虎的汉子，被一剑毙命。浅浅眼见自己已经快要躲不过去，本想大喊哥哥救命，却被眼前貌美少年所救，大松一口气，心中稍宽，两腿突然一软，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