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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昔日旧友难相见 ...


  •   中原的奉阳城以富贵商贾闻名于世,但这商贾街市却当不起它最大的名号——繁华中原不夜城。说起来,这繁华不夜城的名号,还要拜这奉阳城中的大小十八家青楼妓院所赐。因朝廷的规矩,凡州城中的花柳妓家,皆要被划归在一处地方,才便于管理,不会有失风化。因而,奉阳城中,这大大小小十八家青楼妓院都归在一条街上,被称为“十八花巷”。
      这里,夜夜不眠,岁岁朝歌,争奇斗艳,香粉胭红。每当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便是全城的灯火,也比不上这一条街来的明艳。观此地,“繁华不夜城”的名号,奉阳城当之无愧。
      “软香阁”是“十八花巷”中最大的一家青楼,五层的朱红阁楼,生生比旁边上的高出两层来。这家也是奉阳城中最有名的花楼,来往商客、富家子弟中自命风流的人,若是没去过这家青楼,定是要招旁人耻笑。
      月清寒就是向着这家花楼走去,快近那群莺莺燕燕时,再猛然回身,浅浅已经驻步,站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脸上的清泪还没散尽,被那红绿灯笼的阴影遮住了,看不清神色。
      “浅浅姑娘,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黑纱斗笠,遮住倾世容颜,不知他脸上,是何神色。
      浅浅站在那侧,心中痛切,喉咙几次翻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哀大莫于心死,那样纯真的小姑娘第一次生情,好似心中窜出一腔热血,却被人拿冷水,泼了个干净,一丝一毫的火星也不留下。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救她!
      灯影重重,他风流俊俏的身姿就在前面,黑纱垂下,他秀丽艳美的脸庞就在里头。如今看来,竟是隔着万重山。自以为是翩翩美少年,行走江湖,武功高强,寡言少语,恭谦有礼,身负一段不为世人所知的身世秘密,只待寻到一个有情人,从此郎情妾意,快活逍遥。却不想,那是她听多了说书人的故事,总想着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意中人,可人家却不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些人物。前边几条虽然都符合,只这最后一条,却不是他所要的。人家早有了相好的,还是个风尘女子!堂堂武林世家小姐的真心真意,比不上旧时结下的一段风流情!
      浅浅心中愈痛,根本无法答他那句告别之语,转身快步跑开,一头撞进哥哥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冯义成看着妹妹难受,心中也出离愤怒,只是有苦无法说。这个寒弟,算起来是刚认识不出十日,人家以前认识谁,人家喜欢去哪儿玩,自己怎么能管得着!气只气,浅浅看错也就罢了,连带着自己也走了眼,没能早日制止浅浅,还一心做着早日提亲的春秋大梦!
      是他自己没眼色,害的妹妹伤情。这口气实难咽下,之前看着那少年百般优秀,如今再看来,便是万般不顺眼。虽然,这世上逛妓院的男子何其多,平时自己并不注意,只是轮到眼前这少年,便是怎么看怎么可恨!若是洁身自好,胸存大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看着前面站在光影下的黑衣少年,冯义成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再叫“寒弟”,只口称“月兄”道:“舍妹的命是月兄所救,月兄大恩大德,义成绝不会忘。之前请月兄去冯家庄做客,月兄只道是有事。来日若是月兄事毕,请来冯家庄把酒再叙。我和月兄也算是兄弟,这件事定要劝诫一下月兄。月兄年少风流,或许爱宿花柳,只是我们习武之人,常流连此地,只怕会埋汰了身子,月兄英雄少年,万不该因此而毁了自己,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好!做兄长的肺腑之言,还望月兄听得进去”
      常书茗在一旁,先是看看在冯义成怀中啜泣的浅浅,再回头去看看那黑衣少年,心中暗叹一口气,猜来猜去,却不想月清寒引他们来的是这种地方,虽不知他是做戏,还是真的常来,不过看这架势,是摆明了要让浅浅断了念想。
      “义成兄之言,小弟心中谨记。小弟友人在此,今日既走到奉阳来,断没有不去拜访的道理。待到小弟事毕,定去兄长处叨扰。两位兄长和浅浅姑娘陪小弟行了多日路,奔波劳顿。就此别过,请兄长保重。”月清寒抱拳躬身,行江湖之礼。便不再回头,亦不再理会浅浅的哭泣,虽然听见那哭声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径直向那群笑意盈盈的莺燕堆中走去。青楼里的仆僮早就机灵地过来,牵着月清寒的马去了后院。
      这种花柳妓地,平日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虽然月清寒头戴斗笠,不以真面貌示人,且一身黑衣,看着有些肃杀,不过只要付得起银子,这副打扮又有什么。因而他刚一走近,便有女子娇笑着迎了上来。
      站在楼外的这群女子,是院里地位较低下的,多数是些其貌不扬的女人,只靠着一身皮肉挣钱,也不顾什么脸面之类,扯开衣裳,半露着□□,就往月清寒身上蹭去。
      月清寒微微伸手,挡住靠过来的娇躯,清魅低沉地嗓音问道:“妈妈在哪儿?”
      那女子看这单生意已是做不成了,脸上娇笑不再,努着嘴,朝里面点点头示意,又去勾着脖子,向着门外的行人抛媚眼去了。
      这家阁楼里面,真是香粉阵阵,笑语连连。女子们的调笑声、醉酒男人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噪杂喧嚣。流彩的灯火,各色的衣裙也混在一起,晃眼地很。
      月清寒刚一进去,被晃的两眼翻花,还不待看清,一个四十几岁,身子肥硕的鸨母便迎了上来。能进里面的,多是有几两银子的,这鸨母见了月清寒,脸上笑得十分灿烂,“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给公子张罗。”
      “我要见花黛,劳烦妈妈带个路。”
      “花黛?”那个鸨母听完,细细打量月清寒的衣着。黑衣的料子虽是不错,却绝称不上是贵重。“这位公子,我们这儿的花黛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公子要见花黛,可得出的起银子!”
      月清寒听她这话,似是微微一怔。那鸨母看他这样,心中已经七八分笃定,他是出不起这银子。“花黛姑娘可是我们这儿软香阁的头牌姑娘,千两银子见一面。公子不是常客,得先拿钱来才行。”
      “花黛几时成了头牌?”月清寒喃喃说道,“不过四年时日,怎么什么都变了。”
      “别说是四年时日了,公子就是一日不来,我们这软香阁也会出个新花样。”鸨母听见他的话,一边絮絮说着,一边一把拽住身旁的一个长相娇柔的女子过来,“花黛现在可不比当初,公子纵是从前的恩客,现在拿不出银子,也见不了她的面。花黛不过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主儿,公子也得不了什么快活。我们这儿,好姑娘多的是,尽着公子挑呢。这是云儿,不如就让她伺候公子。”
      说话间,鸨母早把那名叫“云儿”的姑娘推到月清寒身边。那姑娘一挨上月清寒的身子,便发出糯甜的娇笑,口中说着“公子这样遮着掩着,也看不清奴家的样子啊!”手便不管不顾,自去摘了月清寒的斗笠。月清寒原本心中一直在想事,猛然间被这女子缠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摘去了斗笠,露出面容。
      昏黄暗红的灯光,给他那张绝世的脸上平添一圈光华,这样看去,更加觉得,俊美惊人。欺霜赛雪般白皙的脸颊,凤型眼廓的尾端,微微上扬,眼眸里尽是清泉一般的流光,高挺秀丽的鼻梁,抿着嘴。竟衬得旁边的“云儿”的脸没了半点艳色,真不知谁才是男人。
      云儿看见他这样的相貌,早就呆了,只顾傻傻地盯着看,哪里还记得要拉客。鸨母也傻在了一旁,她做这行生意十几年,头一次见着来逛的客人,竟比楼里的姑娘还漂亮的事儿。
      “这是哪家的小倌儿,长得真可人疼。”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鸨母的呆愣。一个年轻的公子,才打门口进来,一眼瞧见站在鸨母身边的月清寒,涎着笑,一双大手,就要向月清寒的脸上摸去。
      鸨母刚喊着“这位爷也是客儿”,话声未落,那伸手的男子,已经大叫着倒在地上,左手托着刚才伸向黑衣少年的右手,
      “眼睛放亮点,看谁是小倌儿呢!”月清寒怒声呵斥。
      “哎呀,您快别这样,这位公子是一时不查走了眼。”鸨母赶忙拉住月清寒。刚才那个年轻公子,是楼里的常客,可不想就此得罪了。
      只是那地上的人,不晓得月清寒的厉害,右手疼的紧,就大声叫喊着:“你知道我是谁?竟敢打我。长得一副小倌儿的样子,怨得了谁!”
      月清寒听见这话,心里猛地拱起一团火,这话勾连着他想起那日清风堡的少堡主在酒家里污言秽语一事,只觉得怒火中烧,蹭地一下就窜上了头,把自己重出江湖前立誓要收敛性子,少惹祸端的事,烧到了九霄云外。
      右掌翻起,灌注真力,蓄势待发。若是这一掌出手,地上那个没武功护底的男子,怕是一命要去了七分。只是,未等清寒出掌,大厅里传来一道亮丽的女声,“小寒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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