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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钟岘xian ...

  •   习鸢左手撑住脸,右手指腹抵在课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发出不引人注意的响声。

      周围同学都在埋头写试卷,她是这间教室唯一的一个另类,扭头望向窗外,怔怔出神。

      澄净的天空,漂浮着几缕洁白的云,偶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从窗户的这头到那头。

      她目光幽幽,脑子里交织回荡徐光生和段宏的话。

      重视纯文化!……
      放弃跆拳道?……

      选择一个就必须舍弃另外一个?

      习鸢拧紧眉头,心中的郁气令她敲击的速度变快几分,却依旧敛着没有发出响声。

      “嘿!”
      一张脸凭空贴在窗外,龇着牙对她露出憨笑,本就不大声的声音隔着紧闭的窗户犹如蚊蚋。除了她,没人察觉到他闹出的动静。

      习鸢看见天空正好飞过一群鸟。
      嗯,十分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吓着了吧?”
      钟岘对她龇牙咧嘴。

      习鸢翻了个死鱼眼,顿在空中的指腹索性搁到桌上,冷冰冰吐出三个字:“幼稚鬼。”

      他读懂了她的唇语,两颊的酒窝加深。

      原本已经走过的徐光生折返回来,举起裹成圆柱的课本,毫不客气地在钟岘的肩膀敲了一下,钟岘身子一哆嗦,明显被吓住。

      习鸢弯唇,眼底涌上幸灾乐祸,仿佛在说:让你吓我,哼,现在你也被吓了吧?小样。

      八月份的上午九点,太阳已经十分炙热,但少男少女间的眼神交流似乎比这温度还要高。

      徐光生用书指向教室内的习鸢,问钟岘:“你俩……认识?”

      钟岘没着急回答,视线挪到仅一窗之隔的习鸢身上,徐光生的视线也随之挪了过来。

      两道视线隔着一尘不染的窗户射向她,习鸢刚读懂了徐光生问钟岘话的唇形,微垂下眼帘,思索着该不该让老班知道她和钟岘的关系?

      不过知道好像也没关系。
      她轻点下头,表示认识。

      钟岘眼里闪过喜悦,而后重重吁出口气,她终于亲自承认与他认识。

      钟岘清晰记得上周末晚的街道,她残忍地将“斩断”“割舍”两人十余年来的所有,没人知道,他当时宛如噬心。

      习鸢扭回头,从桌肚里拿出张数学试卷和圆珠笔,摁出笔尖,开始做题,不再理会窗外任何人的任何视线。

      习鸢的侧脸映进钟岘眼中,他略微失神,深叹这就是网络上很流行的侧颜杀吧,真的是“杀”到他心砰砰四处乱跳。

      她不知道,她的脸是他这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里唯一的慰藉。

      一班位于走廊的最西边,徐光生率先进入教室,站在讲台上,名师威严尽显无遗。

      底下的学生没有一个察觉到他的到来,都在垂头做题,徐光生对此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出去,指着讲台左侧的一张空桌子,压低嗓音与钟岘说:“今天刚根据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过座位,你来太晚,也没空余的地方能给你插进去,你就凑合着坐那。”

      他不屑:“反正三周后的开学考,一班人数又变回偶数,那套桌椅会放回楼上。”

      一班的座位很有特色,六列七排,第一列和最后一列靠窗的位置是单独桌,中间四列两两成同桌。偶数的学生人数将偌大的教室填得满满当当,确实无法因钟岘的到来打破这份平衡。

      钟岘没意见,毕恭毕敬说了句:“好的,谢谢徐老师。”

      徐光生见他还不打算进去,“干嘛,还等着我请你?”

      钟岘:“我不用对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吗?”他眨眨眼睛,模样单纯懵懂极了。

      徐光生嗤笑:“你多大的腕儿,值得我学生浪费几分钟时间来认识你?”
      他从上到下打量钟岘一番,“切”了一声走进教室。

      钟岘:“……”
      他摸摸鼻子,庆幸自己的心脏不脆弱,徐光生的话没伤害到他半分。

      钟岘一进门,一股肃穆的气氛扑面袭来。

      他环视一圈,果真没见一个学生因为他和徐光生的进入而抬头,或者说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视线掠过大半个教室抵达第一列最后一排位置上。
      习鸢手挡在额角,遮住了大半张小脸,右手挥舞个不停。

      看来也在很用功学习呢。

      钟岘挪出放到课桌下的椅子,轻拿轻放,没发出声音,放下书包搭在椅背,一屁股坐到椅面上。

      但没规划好放腿的空间,他腿长,狭窄的课桌底下容量不够,他难受地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往哪动。

      这张桌子左边紧挨第二大列第一排的课桌,右边紧靠三尺高的讲台,放哪儿都不礼貌,他想将椅子往后移点,腾出搁腿的地方。

      却不料这一移,没控制好力度,椅脚磨过地面发出“刺啦——”一道格外磨耳的声音。

      整间教室里的人无一不蹙眉,接连溢出“嘶”“啧”等饱含不满的语气词。

      习鸢也皱了皱眉,指尖转动的笔“啪嗒”掉在了课桌上。

      钟岘闯了祸,紧忙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移椅子不小心打扰到大家,真心抱歉。”

      众人循声望去,他们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以一己之力让整个班的人都断了解题思路。

      却在看到人的一瞬间一呆。

      “这人……是我们班的?”
      “天!他好白,除了头发和鞋是黑的,身上跟贴了个反光板似的。”

      “这人谁啊?我们学校的?长得有点小帅哦,校园贴吧竟然没出现过他的身影,贴吧out这话我现在信了。”

      “欸欸,我听说教育局安排了一位从小县城来的学生进入咱们一中最好的班级,那不就是说咱们一班嘛。今天我选位置进来的时候就留意到教室里多了一套桌椅,就是在课桌旁边。”

      “你是说他是插班生?一班居然还允许有插班生?不是都靠成绩进来的吗?”

      一班是物化生全理组合,属于流动尖子班,每次考试的前四十二名才可以进的班级,如果这次在一班但只要下一回考试跌出前排名,就得退至二班或者平行班。不过经过一年多微弱的成绩起伏,前面的排名基本稳定,所以这个“流动”其实并不太流动,一班学生也较为固定,也就偶尔出现个生面孔。

      众人对钟岘“插班”进一班的议论纷纷,三分之二都是不满的情绪。

      他们都是凭实力考进一班的,凭什么他能走后门!

      “这人居然能惊动教育局,不会是哪家少爷吧?”

      习鸢听见斜前方的一名男生正和同桌说出这句话,语气讥讽。

      她写下最后一步解题步骤,旋即抬起眼皮瞥向了那男生。

      男生察觉到后背一凉,没想到回头与习鸢对视上,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打了个寒颤,嘴巴闭上不再说话。

      习鸢视线越过前面好几排的人,到讲台下方的位置。

      没想到他也正好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习鸢有些愣。
      因为钟岘的脸上毫无羞愤、难堪。

      露出的笑容纯粹干净。

      似乎并没有受那些议论他声音的影响。

      可习鸢清楚记得,他以前很在意别人看法。
      过了三年,他变宽心了?还是学会了隐藏?

      习鸢垂下眼,她突然心里腾涌起股难受的火,也不知道是冲谁。

      班上同学说得并没有错。
      钟岘如果成绩不达标,却“插”进来一班,那对其他奋力想挤进一班的同学而言失去了公平,也会让大家产生一种似乎只要后台够硬,谁都可以不凭借实力就可以进入一班。

      但钟岘他会有错?
      习鸢下意识否认。

      问及原因……
      习鸢深深蹙起眉头。

      最近烦心事有点多,她快要沉不下心了。

      钟岘捕捉到习鸢皱成毛毛虫的眉头,心想七七在烦什么?

      “赶快坐下,别根大树一样立在这里,光都被你挡没了。”

      徐光生让钟岘坐下,但钟岘没有动,他转过身,面对徐光生:“老师,我还是想做个自我介绍,三周说少也有半个月。”

      徐光生冷哼:“想认识你的人别说半个月,一天就会认识你;不想认识你的人,一辈子都不想知道你名字。你给老老实实坐下。”

      钟岘没动,神色也未有改变。
      他坚持要做一次自我介绍。

      徐光生感觉到钟岘也是个硬茬子。

      此刻竟然有点庆幸他不会在自己手底下多待,毕竟班上那根最硬的他还没搞定,再来一个,他怕自己hold不住。

      “老班,就让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呗,省得我们班女生叽叽喳喳一节课,题目都做不下去。”

      “说得好像你们男生没有在议论是新同学高,还是纪之恒高一样。”

      纪之恒?
      钟岘扫视一圈教室。
      半晌,他视线落在第二列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直觉告诉他,这人是纪之恒。

      因为这位同学在听见这个名字后,本能抬头,面色茫然,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念到自己名字。

      此外女生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扭头看向他的方向,也佐证了钟岘的猜测。

      钟岘微眯起眼打量他。
      这人,不是刚才办公室追上七七一块离开、还逗得她笑的那个男生。

      他和七七的位置竟然只隔了一条过道?!

      不爽!
      超不爽!
      太近了!

      脑子里想起一个词:近水楼台先得月。

      抱歉,这楼,纪之恒同学你不能再待了。

      “自习课吵成这样成什么样。”徐光生指着钟岘:“行了行了!你上台来,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搞快点。”

      钟岘站上讲台,整个教室所有人的表情动作全部清晰地纳入他眼底。

      “哇,他把老班衬得像个鹌鹑。不敢想我站在他身边得矮成啥样。”

      “上面站了俩灯泡哈,老班头顶光得发光,新同学全身白得发光。”

      “……”

      人言议论中,钟岘从粉笔盒中捻出一个粉笔头,转身在黑板正中央写下自己的名字。

      “钟——jian?一个山加见是读jian,还是xian啊?”

      “嘶,这字怪生僻啊。”

      “大家好,我叫钟岘。”钟岘浅浅微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是xian岘。”

      他在名的上部写下拼音,标注声调,然后将粉笔头放进粉笔盒中。

      嗓音转而染上戏谑,站在三尺讲台,哪怕她在最后一排,也能清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不是xian,更不是,山见。”

      他最后两个字拖得很长,习鸢转笔的手稍不稳,笔尖“啪嗒”落在试卷上,在试卷空白的位置划出一条浅浅扭曲的黑线。

      刚还说这人变了呢。
      变个毛球。
      十二年前的事他还翻出来,“小肚鸡肠”!

      习鸢翻了个白眼,钟岘站在讲台,看着她翻,嘴角缓缓上扬。

      周围的一切都褪去,变为空白,世界只剩下他和远处低头的她。

      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在她不知晓、无察觉的角落,偷偷凝视过她无数无数遍。

      站上讲台发言,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寻找人群中她的身影,不多时便能找到;
      上课上到无聊的部分,他百无聊懒地到处乱瞟,说是乱瞟却是潜意识地找到她的位置,看她在干什么;
      人潮汹涌,她与朋友挽着手走在前方,他只是看着她的笑而笑,心里感受到一股被清泉包裹住的安逸……

      他的眼睛临摹过她每一处的纹理,她在他眼中一天天长大,看她从“小霸王”变成众星捧月的“跆拳道新星”。

      从五岁到十七岁。

      他每每午夜梦醒,都十分、无敌、超级庆幸,他能与她一块长大。

      七七,我们来日方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钟岘x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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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谢谢大家喜欢>3< 段评已开,欢迎大家畅所欲言 么么叽一口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