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嘒其小星

52、番外：自由自在的动物们

　　他们结婚四年后，林小溪28岁这年快过年的时候查出来怀孕了，一家子人都很高兴。

　　12周前检查，双胞胎其中一个自然终止，另一个发育良好。这个消息让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林明芳、林明成是双胞胎，赵东篱和赵有翼也是双胞胎，有概率遗传，但两人没做过这种预期。刚得知是双胎，又听到自然终止一个，难免的，都有点失落。

　　刚到八月份，江屿带着林小溪住进医院，在八月一日当天剖腹产生下来一个小男孩。

　　林小溪的身体情况，顺产会很吃苦，两个人都不打算在生了。

　　孩子又皮又闹，比江屿小时候还要霸道。江豚这时候已经是一个十三岁很稳重的猫了，每天躲着小孩走。

　　小孩便跟着江豚的辈分，取名叫江鲟，林小溪和江屿都希望他自由自在。

　　谢云舒和江守砚都没有意见，江爷爷倒是想能再生个重孙子辈，但都被江屿挡着，没传到林小溪耳朵跟前。

　　夫妻两个都要上班，孩子也没吃母乳，孩子暂时由退休的谢云舒带着在景园，他们两隔三差五就过去。

　　江鲟长到五岁，混天混地的，除了江屿肯做严父管他，家里每个人都让着他。林小溪和谢云舒、江守砚尚且能做到让着不惯着，江爷爷和方奶奶可不管，一心一意做老好人，什么都惯着。

　　他在父母的小洋房住时，总要去挑衅日渐稳重的江豚，被江屿提起来教训，他不服气。

　　江屿没放在心上，但晚上睡觉时，他在自己的枕头上发现了一只大青虫！

　　是葡萄藤上的大豆丹，两只假眼睛瞪的大大的，江屿赶紧在林小溪发现前捏走了。

　　又去江鲟的房间，把他抓起来打了一顿。

　　江鲟假哭，嚎的撕心裂肺，惹来江豚和林小溪围观。江豚是单纯的看好戏，林小溪有一点心疼，但她自己不肯冷脸做严母，又明白小孩子需要引导，于是从不干涉江屿管教儿子。

　　江鲟扑到林小溪怀里，哭道：“妈妈救我！”

　　江屿在后头冷着脸，林小溪狠狠心，蹲下来摸摸儿子的脑袋，说道：“跟你爸爸认个错。”

　　江鲟小小的年纪，大大的绝望，“哇啦”一声，这下是真的哭出眼泪了。

　　到第二天，林小溪早上爬起来，要去看看江鲟，被江屿按住了，说道：“我也没认真打，他就嚎给你听呢！”

　　“辛苦你了。”林小溪回头抱抱他，一家子人都做好人，叫他在儿子面前做严父。

　　江屿笑出了声，翻身把林小溪压住，说：“光说不行。”说着亲下来。

　　夫妻两个晨间运动做了一半，江鲟就在外面挠门了，在外面大喊：“我饿了！”

　　没有人理他，他又要嚎：“你们对我不好！我要离家出走了！”

　　过了好一会，江屿才开门出来，满脸的怒火都压不住，一弯腰把江鲟抱起来。这小子吓得不行，以为又要挨揍。谁知江屿把他抱下楼，冲了奶粉给他，又开始热早饭。

　　江豚依旧是喜欢在桌子上吃饭，江屿给他蒸了鸡胸肉、鱼肉、蛋黄拌在一起，把它抱到桌子上吃。

　　江鲟爱吃肉，饭量隐隐要超过林小溪了，他的早饭是单独做的。前一天阿姨做的牛肉粥、蒸蛋、玉米鸡肉饼，江屿都放到他面前。

　　等他们两个都开始吃饭了，江屿又去把他赖床的老婆抱下来。在自己家里，他对老婆好从来不避着儿子。

　　林小溪生完孩子之后，气血就更虚了。以前两人都不赖床，可近年来，林小溪每逢休息日，都要赖床。也想以此躲避早晨的爬坡运动。

　　江屿肯她赖床，肯她吃完了饭再去爬坡，早晚各十五分钟的爬坡，夫妻两个每天都要斗智斗勇。

　　江屿自己作表率，无氧加有氧，每天练一会激励林小溪，但一点用也没有。

　　直到江鲟长大了，他就调皮的很了，也像模像样的跟林小溪一起爬坡，后来又觉得无聊，江屿又给他报了游泳课和篮球课。

　　林小溪有点羞愧，受到了激励，认真每天早晚各十五分钟在跑步机上爬坡。坚持了两天，第三天她就开始装睡了。又开始跟江屿讨价还价。

　　林小溪的早饭是南瓜小米粥、蔬菜饼，还有一碗桃胶正在炖着。

　　江鲟的饭量虽然可观，但阿姨前一天准备的更可观，家里教育不能浪费。他吃不完了，不敢指望他那严厉的爸爸，转而偷偷把牛肉粥往妈妈那边推。林小溪刚要接，被江屿拦着了。

　　谢云舒和江守砚都捧着这小子，吃饭都夸的不行，说他比妈妈吃饭更省心。他就飘了，每次吃饭都要盛的多多的，要逞强吃很多，后来实在是撑得难受了，但仍然不肯比他妈妈盛的少。

　　江屿早就想治他了，板着脸训他：“以后能吃多少，让我盛多少，记得了吗？”

　　江鲟赶紧点点头，江屿便把粥拿起来，说道：“这我留着放到中午给你吃，下次还要贪多，你就一直吃剩饭。”

　　江鲟不敢跟他冷脸的爸爸讨价还价，给他妈妈撇撇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但他妈妈也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没多说什么。

　　院子里的葡萄今年挂满果，他们特意在春天请人来照看过，其中有一串最大的，已经全变紫了，江鲟早惦记上了。杨其晨的侄子杨大鳄比他大十一岁，虽然不太愿意理他这个小屁孩，但江鲟要拿出去显摆。

　　江屿拿了工具摘葡萄，江鲟、江豚都跟出去玩，林小溪怕晒，在门边看着。

　　摘了满满一筐，江豚也抓到了一只大青虫玩，难得的又活泼一点。

　　庄倩的生日在八月底，林小溪要去给她过生日，去“听——”，就把老公、儿子都留在家里。

　　她自己开车去，还带着亲自选的好几串大葡萄一起，“听——”已经布置好了，赵东篱、孔缨、陈意都来了。

　　林小溪怯场，自觉上场唱歌会丢人，于是提前让兼职驻唱的大学生安排了节目，又给当天所有在场的客人都送了生日蛋糕，热热闹闹的过。

　　她还偷偷的喝了一点酒，不敢开车，权衡了一下，喊江屿来接她。

　　江鲟也来了，在门口蹭了一块蛋糕。

　　庄倩也格外喜欢这小子，只是自己根本不愿意生，连长期稳定的恋爱都不愿意谈。

　　林小溪无意中得知她跟杨其晨交往过一段时间，惊讶的不行。

　　此后每次聚会，她总要看看两个人是否会露出蜘丝马迹，又要保守这个秘密，把她自己累的不行。

　　赵东篱读完研究生留校，目前又在读博，林小溪不知道她的感情状况。

　　她家里从催婚变成逼婚，赵东篱从家里搬出来住，潘达在这几年里谈过几次恋爱，见赵东篱始终单身，又想来追求她，都被拒绝了。

　　逢年过节，庄倩、赵东篱、潘达都跟他们一起过，再加上江鲟，总是热热闹闹的。

　　“听——”这几年发展良好，她们俩合伙的成功，得益于林小溪从来都支持、尊重庄倩的决定，在她偶尔冒进时也能拦住她，而庄倩也愿意听、尊重她的意见。

　　这一年还有喜事，先是两个人都决定重新装修，把隔壁的店面也盘下来，面积扩了，装修也升级了。

　　另一件，林小溪的一本小说，被影视公司买了版权，庄倩的高中偶像乔信阳也在其中扮演一个配角，两个人也是因为他才准备去酒吧玩，因此才遇到了“听——”

　　庄倩要“普天同庆”，在“听——”接连三天免费送酒水小食。

　　版权费也被林小溪用来追加对“听——”的投资了。

　　博济医院每年都安排医生下乡做公益，林小溪35岁这年，在南京对口帮扶的别省山区里遇到一家人，年迈的老太太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

　　这家人年轻的夫妻外出打工，在大城市送外卖，超速闯红灯出了车祸。爷爷奶奶是生病去世的，一家子只剩一个快八十的老太太，拉扯这么一个小孙女。

　　林小溪难免的，起了恻隐之心。

　　在这里的几天，林小溪几乎都在照顾这家人，相处下来也了解了孩子的性格。这小女孩认生，刚会走路，只拉着太太的裤腿，慢慢的跟着她走。

　　她甚至没有起过名字。

　　公益下乡活动很快就要结束了，林小溪思索再三，跟江屿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又跟这村里的大队书记仔细的了解情况，最终跟这老太太坦白，想要收养这小女孩。

　　她的话刚一出口，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千恩万谢的，但她又私下里找人人去联系小女孩舅舅一家。

　　但尽管这边顺利，小女孩的舅舅一家子连夜赶来，反复的盘查林小溪的用途，他们倒不是想讹一笔，只是担心林小溪的真实意图。

　　这样耽搁了大半个月，这家人就是不松口，也不准备回答自己怎么打算的这小女孩的将来。老太太也有点开始反复，怕林小溪夫妻两不怀好意。

　　直到他们两做了保证，每年接受这边妇协的监督，定期回访。江屿也从南京赶来，夫妻俩跟小女孩舅舅家深谈过，最后在医疗队领队极力的担保下，夫妻两个在当地政府部门经过完整的领养手续，又偷偷给老太太留了一笔钱，带着这小女孩回了南京。

　　到家里来，他们提前跟父母说过情况，谢云舒和江守砚都尊重他们夫妻两的决定。除了江鲟不知道含义，一家人都在准备着小女孩的到来。

　　这小姑娘还是怕生，两只眼又大又圆，一直扒着车窗往后看，又不敢哭，又想找她太太。

　　他们先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天，夫妻两生江鲟时都没有这样尽心，每天晚上都抱着哄、喂奶粉，林小溪下乡回来有几天假期，白天一起带到江屿的公司，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一礼拜。跟这小姑娘取得了部分信任，又把后续的手续都办完了，户口也落下来，才把她带到爷爷奶奶家认人。

　　林小溪把她抱下来，带进了景园。江鲟去上幼儿园还没回来。

　　叫过了爷爷奶奶，也给了金元宝项链和见面礼。江屿和林小溪抱着孩子去三楼休息，而后江屿又下来跟父母说话。

　　谢云舒也喜欢这小孙女，看她怯生生的模样也觉得心疼。但听到江屿说叫林鹭，愣了一下，问：江林鹭？

　　江屿摇摇头，说：就叫林鹭。还故意解释道：“她哥哥叫江鲟，都是自由自在的动物，正好。”

　　连江守砚板着脸，问：“怎么能姓林？”

　　江屿笑道：“怎么不能姓林？”

　　谢云舒和江守砚都生气了，连小孙女也不想看了，气的背过去。

　　江屿上来哄他们，说道：“要不你跟我爸再生一个，跟你姓谢，我们保证公平对待三个孩子。”

　　气的江守砚和谢云舒都起来打他，江守砚还有点别扭，谢云舒倒是消气了。

　　等到晚上江鲟回来，他对这个小妹妹格外好奇，他居然比大人更排斥妹妹不跟他一个姓。在家里闹的不行，江守砚便趁机让他去跟他爸爸妈妈说，要把妹妹改成江林鹭。江鲟盛兴而去，败兴而归，又舍不得逗小妹妹，偷偷摸摸的去磨他妈妈，要跟小妹妹一起玩。

　　晚上吃饭时又说起来这件事，江守砚便说孩子要一个姓才亲近，江屿立刻对儿子说：“那你改叫林江鲟，行不行？”

　　江鲟立刻点头，他还处于对小妹妹的新鲜期，什么都愿意，倒是江守砚生气了，饭没吃完就走了。

　　林小溪有点尴尬，推推江屿让他去劝，谢云舒却笑了，道：“没事，待会我去跟他说。”

　　江屿趁机便给他妈妈戴高帽，说：“有您这样开明的妈妈，我们真幸运！”

　　谢云舒笑道：“反正又不跟我姓。”

　　尽管江鲟对妹妹的好奇和兴趣没超过一礼拜，但妹妹的到来，依旧让他稳重了一点，说话做事都要摆上哥哥的派头。江屿就教他做哥哥的责任心，林小溪有一点心疼，跟他保证说：“爸爸妈妈永远都爱你。”

　　江鲟这时候还小，并没有表现出被妹妹分走宠爱的委屈，他虽然霸道，但并不小气。

　　江屿虽然做严父，但对两个孩子始终一样，并不会在妹妹跟前就做慈父。不让孩子觉得被厚此薄彼。

　　他们两个一贯的这样生活着，林鹭还没到进幼儿园的年纪。她太小了，慢慢的忘记原来的家，爸爸妈妈对待她和哥哥并没有任何不一样，她渐渐接受了新生活，也开始慢慢的学会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喵”

　　当天江鲟又挨了顿“打”，这小子坏心，教妹妹跟江豚一样“说话”。

　　尽管江守砚年纪大了，开始有一点固执，别别扭扭的，但他始终不愿意在孙子辈跟前表现出来，只跟江屿和林小溪生气。甚至因为林鹭是家里唯一的小女孩，他表现的要比对江鲟宠爱的多。

　　谢云舒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两个孩子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成长，他们做爷爷奶奶的，更愿意在孩子面前当好人。

　　也许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林鹭长得越来越像林小溪，都是大眼睛高鼻梁，长手长脚的，不像别的小孩子肉嘟嘟的。做爷爷奶奶的就有点心疼，说这孩子在乡下受苦了。

　　江屿和林小溪立刻认真跟父母谈，不让他们在孩子面前说她老家不好的话。

　　尽管林鹭还不记事，尽管他们都没有告诉孩子她是领养的这件事，但都在避免任何伤害到孩子的言行。

　　只是她皮肤黑一点，林小溪是小时候晒黑的，她则是天生的黑一点。

　　因为林鹭毕竟是个女孩子，林小溪就额外注意一些，避免她单独跟男性相处。

　　谢云舒理解并坚决支持，连带家里的男性们也都渐渐明白了。

　　江屿这些年一直执着打扮老婆，他喜欢买各类漂亮明艳的衣服配饰，家里也喜欢买各样的装饰品。林小溪生了孩子之后有些不好意思戴这些小饰品，江屿不管，依旧每天打扮老婆。

　　有了女儿之后，他买的就更多了。

　　全家里人林鹭就最黏林小溪，江鲟嫌她“妈宝”，江守砚也说：“叫你们让她不一个姓，都不亲我们。”

　　他话没说完，穿着漂亮小裙子、满头带着可爱小发夹的林鹭从小院子里跑进来，边跑边喊妈妈，屋里的人赶紧迎上去，江守砚离得最近，林鹭一头抱着他的腿，喊：“爷爷！”

　　江守砚吓得不行，忙要抱起来，问她怎么了。

　　外面江鲟一看这阵仗，扭头就要跑，原来这小子又拿大青虫吓妹妹，气的江守砚要打亲孙子。

　　没等江屿教训儿子，江守砚把孙子一顿训，抓过来勒令他给妹妹道歉。

　　连谢云舒都被他这变脸功夫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