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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夜惊 ...
一个无名小卒越级求见,还是在深夜,若严格些,曹文禄甚至可以判他个扰乱军纪。但他知道江沉玉,吏部江侍郎的小儿子,做过六殿下的伴读。为此,兵部的王尚书还辗转托到他这里,请他关照一下。
偏崔智元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特意召他前去敲打了一番。
崔王两家在朝中向来不和。此次出兵,若非崔尚书慷慨陈词,又夸下海口,说年前必破贼,领兵的应是王尚书。
曹文禄是积功升上来的西北边将,安国公病逝后,调入京师。他本就不大圆滑,今被夹在两位尚书之间,好不为难。于是,他还没见过本人,就先添了几分不喜。
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曹文禄左思右想,决定两眼一闭,只当没听过这个人。好在行军路上,此人还算安分,没闹出过什么事。
至于今夜突然求见,不知何事,见还是要见的。曹文禄披衣坐起,吩咐守卫:“让他进来罢。”
随着一阵劲风,油灯几度明灭,冻得面色发青的少年快步走来,行礼后高声道:“营主,军中恐有羌旄的探子!”
曹文禄一听,猛地站起:“什么?!”
“白日里,有只驴被割了右耳,”江沉玉一开口,就见曹文禄一条眉毛高高挑起,忙解释道,“小人仔细查看了伤口,乃是锐器所割。依小人愚见,这是羌旄的密探打听军情时,回去需有凭据,便割了驴耳作为证明。”
曹文禄听完,心下一惊。
司骑来报,只说缺了耳朵,并未提及是锐器所伤。早些年,他还在宛秀城时,曾与羌旄打过交道,这样的行径,确实与羌旄一贯的作风相符。
“是多久前的伤口,”曹文禄急道,“发现时,可还有流血?”
江沉玉摇头:“伤口已经冻住了,但血色鲜亮,至多也就一两天前吧。”
曹文禄神色凝重道:“你先回营,通知本队将士,勿令熟睡。”
“是。”
眼见少年转身没入风雪之中,曹文禄沉吟片刻,朗声道:“来人!”
“醒醒,醒醒。”
“起来起来,别睡啦!”
江沉玉不知曹文禄如何打算,没敢去敲锣鼓。那动静太大,怕引起骚乱。他挨个叫醒,只说营主有令。
罗夜叉喝多了,尤为难叫。几人接连摇他,才稀里糊涂地坐起来套甲,套了一半方问道:“发生什么了?为甚不让睡?”
风声依旧,略掀开一点帐子,雪片呼啦啦地往里吹。江沉玉抿紧了嘴唇,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天幕如漆,白雪覆地。周围寂静无声,似乎并无异常。
难道他猜错了?
正当江沉玉踌躇之际,队副冯谅突然“咦”了一声,轻轻道:“你们瞧,那儿黑乎乎的,怎么像在动?”
话音刚落,就见一点火红的星子乍然爆起,迅速烧着了军营外围的木栅栏。与此同时,营外的东北方向传来一声尖促的飞鸣!
“不好,是鸣镝!”罗夜叉彻底惊醒,快步上前,一把掀开帐帘。
夜幕笼罩之下,身形矫健的羌旄人顺着风向,疾行而来。
这些异族人的脸上不知涂了什么,黑漆漆一片,仅留一双眼睛,森森然形如鬼魅。他们悍勇异常,见人就砍,也不管是敌是友,还四处抛掷火把。
霎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依稀听见有人高喊:“敌袭!有敌袭!”
罗夜叉弯弓搭箭,朝远处的羌旄人连射数箭,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也分辨不清,只看到两三个黑影应声而倒,栽在土坑里。
趁此空隙,罗夜叉高声怒喝:“全队戒备!结圆阵!”
“是!”
士卒们按照平日的操练,迅速地奔向预定位置,空缺处也很快有人补上。旁的营帐内,其他各队也纷纷披甲结阵,加入了这场厮杀。
箭囊很快就空了,眼见羌旄人越来越近,江沉玉丢开长弓,握着陌刀直直朝敌人的眼睛刺去!
这时,北面传来踏破心神的马蹄声,江沉玉听到身后人绝望的惊呼。
“骑、骑兵!”
羌旄人的白鬃马昂首嘶吼,在营帐内横冲直撞,很快冲散了步卒的阵形,长而尖的细枪携着风雪,直冲面门!
江沉玉紧急躲避,在地上滚了两道,就被一具尸首拦截。他认得这个人,是战锋队的队长,此前因作战勇猛,得了好大一坛酒。
年轻的汉子双目睁圆,嘴唇大张,盔甲俱全的身躯已被马蹄踏烂。离他二十余步的壕沟里,堵了三四具尸首,其中还有一具是黑面的羌旄人。
风雪渐消,周遭已是一片火海,哭喊声、惨叫声、喊杀声混作一团,犹如人间炼狱。
为什么?
江沉玉想不明白,曹文禄看起来信了他的话,还让他回去叫醒大家。为何至今没有听见敌袭时该响起的号角,其他的军营的人呢?
此前双方都战了一场,各有死伤,对方还有这么多骑兵吗?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江沉玉分明戴了盔甲,却忽感头上一阵厉风,求生的本能迫使他迅速趴下,就听到队副冯谅的一声怒吼。
“臭小子!发什么愣啊?!”
耳畔传来铿锵的金石之声,江沉玉甫一回身,脑袋险些撞上了枪杆。
两根交抵的长枪近在咫尺,冯谅正与一名羌旄骑兵僵持。他的长枪枪头已不翼而飞,而羌旄人的枪虽细,借着战法尚有优势。两人的枪杆均已弯曲,几欲折断。
江沉玉索性半跪在地,双手紧握陌刀,以自身为轴心,对着马腿狠狠一扫!
肥马一声长啸,惊恐地躲避,孰料腿骨关节处已被陌刀击碎,瘸着腿颓然倒地。马上的羌旄骑兵猝不及防,被江冯二人合力斩杀。
江沉玉才松口气,就听到一声尖锐又熟悉的嘶喊。
“将军他......他逃了!”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在军中迅速扩散。再热烈的战意被这么一浇,也斗志全无。
至此,局势彻底崩溃了。
有的军将试图收拢残兵再战,然而,兵卒大都毫无战意,慌乱之中,竟有人丢掉兵器,抱头逃窜,被羌旄骑兵的马蹄无情踏过。
事已至此,再无力回天。
江沉玉和冯谅一前一后,且战且退,跟随残部一道撤往火场外。一行人彻夜不眠地赶路,直至天光微明,才寻到一处水源,在旁稍作歇息。
江沉玉拖着疲惫的双腿,靠在小土堆上避风。他双眸无神,两手仍死死握着陌刀。冯谅也一样,虽是坐着,双肩却止不住地发颤,精神极度紧绷。
逃出来的士兵和他两差不了多少,仍沉浸在那场混乱的厮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起。
“啧啧,你两小子抖得跟待宰的羊似的!”
江沉玉唰地起身,举起陌刀作防御状;冯谅刚站定,就因两腿脱力,蔫在了泥地里。
“誒誒誒!自己人,自己人啊!可别乱来!”话虽如此,刘法僧连连后退,生怕再挨一刀。
江沉玉眨眨眼,辨认了一会儿,才放下武器。他本想顺着刘法僧,说几句插科打诨的话,可一瞥见对方脸上长长的血痕,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坐。”最终,冯谅憋出了一个字。
刘法僧慢吞吞地挪近了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药丸:“喏,一人一个。”
这回,江沉玉没有再问。他默默接过,塞在嘴里含着。沉甸甸的黑冰坨含上许久,方能尝到一点淡淡的苦味。
四周除却身边的冯谅和刘法僧,再没有眼熟的家伙。江沉玉忽地想起了谭均,昨晚是他守夜,但想起来又怎么样呢?
刘法僧嘴上闲不住,见两个都成了呆头羊,踢了踢小的那个,道:“誒誒,听说了吗?中军那边夜惊了。”
冯谅麻木地转了转眼珠子,江沉玉则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夜惊?”
“对啊,你小子是新兵,不知道这种事吧。”刘法僧絮絮叨叨说起了先帝朝的旧事。天太冷,声音都上了冻,传到耳朵里,断断续续地刮擦耳膜。
江沉玉听着听着,就走了神。驴耳,探子,夜惊,很自然地连成一线,此事必是羌旄人作祟!
他顿时激愤地张开嘴,搀着尘土的冷风就割过喉咙,直刺五脏六腑。
“唔!”江沉玉赶紧捂住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刘法僧没笑话他,而是解下皮囊朝他晃晃:“还有点酒,喝不喝?”
江沉玉再没有犹豫,一把夺过,猛地灌了两口。早就凉透的烈酒甫一入口,喉咙就火辣辣的,硬生生在腹腔里烧出一缕暖意。
“这就对了!”刘法僧得意地笑了,“这才像话!咱们这些阎王殿前打转的,哪能不喝酒啊!”
冯谅吸吸鼻子,伸出一只手来:“还有酒吗?”
远方的黄白泥地上,狼狈的脚印深浅不一,蜿蜒了三五里地。
与此同时,崔智元仍在纵马狂奔。寒风吹得他浑身冷飕飕的,但他不敢停下,唯恐丢了性命。
崔智元的一众亲随紧跟其后,曹文禄也在这之中。他一得知消息,就急急赶往总管大营,不想去晚了一步。
中军无故大惊,一支长箭射进了总管的营帐。这位京师来的高官从醉梦中惊醒,当即命人牵马,逃离军帐。
马蹄扬起一阵雪尘,曹文禄与端茶倒水的守将面面相觑,愕然良久。
直至军帐中,有杀红了眼的兵卒冲出来,他二人才骑马去追崔智元。没追多远,就听到一阵喊声,帐下已是一片火海。
此时回去也无济于事,曹文禄索性扬鞭疾驰,憋着一口气,追上了崔智元。
“崔总管!已经没有追兵了!”
“烦请速速停下!”
注:
1.夜惊:也即营啸,古代军营的突发性反常事件,夜晚士兵忽然自相残杀,导致大军溃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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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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