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千钧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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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不安地守候在病房门口，竭力遏制那不停走动的双腿，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看着那紧紧关闭的屋门，修兵在祈祷的同时也深陷恐惧。他害怕虎彻副队长走出房间时脸上露出的无奈，他害怕卯之花队长亲手给那个女孩蒙上白色被单。
“吱——”碾压门轴的声响如锋利的竹箭刺破等待的压抑。
盯着勇音疲惫的眼神，修兵在她的目光找到了明亮的希望。
“进去看看吧，注意别吵醒她。”同情而温柔地拍了拍修兵早已僵硬的肩头，勇音扯开口罩，长长地叹了口气。
平躺在病床上的纱夜依旧沉沉昏睡着，卯之花队长看着木呆呆走进来的修兵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病历。
来到床前，看着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纱夜，修兵的视野一片水雾：“纱夜……”
静静走到修兵身边，卯之花队长轻声说到：“桧佐木十席，望月副队长受的只是轻伤，虽然淋了雨，不过等到退烧以后，就会好起来。”
“真的？”曾经以为纱夜和海燕一样遭受了虚的重创，没想到居然都只是轻伤，修兵心中的巨石稳稳落了地，而后万分感激地向卯之花队长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卯之花队长。”
“不。”瞟了眼顶着冰袋，在高烧中面露痛苦的纱夜，卯之花队长的双眸中凝结层层冰霜，“皮肉之伤会很快长好，甚至光洁如新，但是心里的那道伤却没那么容易愈和，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每一次触碰，都会引起疼痛。”说完，卯之花队长静静走过修兵身旁。离开病房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看他。
心里的伤，还需要用心去治疗。
逃避悲伤的最好方法就是忘却，如果做不到，那么至少不要想起。
为了不再沉陷回忆，为了不再感到痛苦，纱夜怯懦地瑟缩在梦中，执拗地不肯离开。明明已经退烧，明明知道修兵就在身边，但是纱夜却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
听着淘洗毛巾的哗哗水声，听着各种仪器的滴答警报，听着修兵一声又一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嗓音，缩在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强忍着泪水不要流下来。
察觉到纱夜好像醒了，修兵半信半疑地叫过山田花太郎。看着他确信无疑地点着头，修兵一把抱住纱夜的肩膀大力地晃动：“纱夜，纱夜！醒醒啊——”
虽然有心劝阻修兵的冲动，不过山田花太郎却没有开口。他知道，纱夜已经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睛。
已经无法继续装睡，纱夜只好慢慢睁开眼。看着修兵布满血丝的双瞳，听着他欣喜若狂地呼喊，这一刻，无法逃避的悲痛和无法遏制的泪水再度汹涌袭来。
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纱夜一头扑进修兵的怀中放声大哭。那声嘶力竭的哭喊让每个听到的人都心碎不已。
紧紧拥抱着怀中骨瘦如柴的身体，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浸透衣襟，在胸口上流下斑斑泪渍。虽然早已想好该如何安慰，然而此时此刻，抱着纱夜的修兵只是像个机器娃娃般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哭着哭着，又昏昏睡去，醒来还是泪眼朦胧。
夜以继日地守护在纱夜床旁，一次次擦干她脸上的泪痕，一次次安抚住她瑟瑟发抖的躯体，一次次听到她熟睡中的梦语，修兵温柔的眼神中满是怜爱。
落日的红霞刚刚褪去，西边的残月早已挂在淡紫的夜幕中，浅浅银白，微微透明。
这些天的三番队，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仰望有些残缺的月，看着有些皱缩的花瓣，市丸银闭了闭眼，趴在廊椅上兀自微笑。只是那笑容似乎被闷热的夏夜所融化，软塌塌的，毫无生气。
明天，就是海燕的葬礼了，那丫头到底会不会去？
接到讣告时，蓝染正蹲在池塘边喂鱼。接过虎彻清音呈来的黑色信函，蓝染脸上的悲伤与惋惜让险些清音再次落泪。
带着海燕的讣告来到四番队，蓝染径直走向病房，刚刚推开大门，就看见卯之花队长正对着昏睡的纱夜进行着什么治疗。看到蓝染，卯之花队长停下手中的操作，和修兵交谈了几句过后，便走向蓝染，将其带出了病房。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蓝染手中的讣告，听闻他要询问纱夜是否参加葬礼的消息后，卯之花队长忽然坚定地开口说道：“蓝染队长，我不支持这个做法。现在望月副队长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尽量避免刺激，否则不仅正在进行的治疗会功亏一篑，而且有可能导致永久性的精神创伤。”
“可是，毕竟志波副队长和纱夜是多年的好朋友。”蓝染捏了捏讣告，沉沉地说道，“如果真的错过了，我想纱夜会更痛苦。”
“虽然蓝染队长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幽幽眼神中流转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冷冷话语中透着誓不退让的决意，“我不会让我的病人在未痊愈以前离开综合救护所的。”
“呵呵，既然卯之花队长这么说，那我也不再坚持了。”佯装温和地打着哈哈，蓝染歉意地向卯之花队长笑了笑，随后缓和了语气，略带请求似的柔声问道，“可以让我看望一下纱夜么？毕竟她是我的副官。”
“可以。”缓缓眨了下眼睛，卯之花队长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引领着蓝染再度回到纱夜的病房。
倚在床头的纱夜半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很轻，嘴里似乎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蓝染慈爱而小心地摸了摸纱夜的头，然而却不见她醒来。
“这是一种专门治疗精神创伤的方法，在现世被称为‘催眠术’。”卯之花队长站在床的另一边，接过山田花太郎递来的病历，仔细地浏览着每项测量指标，“现在望月副队长处于清醒和昏睡之间，在没有接到特殊指令前，她是不会醒的。”
“哦——”意蕴悠长地叹了口气，蓝染又抚了抚纱夜的肩头，细致体贴地帮她掖好衣领，“卯之花队长的医术真是高超啊。”
“谢谢夸奖。”波澜不惊地应答着蓝染的赞叹，卯之花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病历。
“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欣慰地勾起微笑，蓝染再次感谢卯之花队长之后便漫步走出了病房。
离开四番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浓墨似的夜幕中既没有繁星，也没有明月，只有层层叠叠的阴云挤满了整个天空。
走在狭长的甬道中，蓝染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丝笑意，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完成了今日的治疗计划，卯之花队长带着山田花太郎走出了病房，而后将一直守在门口的修兵劝回了九番队。从纱夜入院以来，修兵几乎住在了四番队，除了每天清晨回队里接受点名外，其他时间全部留守在纱夜床前。
卯之花队长告诉修兵，纱夜的精神状态正在慢慢恢复，没有必要天天守在这里，况且，这样长时间不分昼夜地守在床旁，他自己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虽然修兵还在坚持，然而卯之花队长还是派山田花太郎把他送回了九番队。
由于明天还要参加海燕的葬礼，因此卯之花队长没有熬得太晚，例行查看过纱夜的病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昏睡在床榻上的女孩慢慢醒了过来，环视着四周浓郁的黑暗，又再度躺回了枕头。也许是平躺的时间有些久了，纱夜觉得腰有些酸，准备翻身换个姿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在了衣襟内侧。
摸索着栏杆坐靠在床头，纱夜一手摸出塞在胸口的东西，一手旋开了墙上的壁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纸讣告静卧掌心。
那一刻，刚刚恢复神采的双眸再度失去光泽，徒留下点点泪花浸湿了黑色信笺。
翌日清晨，太阳还没升起，天空就下起蒙蒙细雨，好似在为那阵亡的烈士做最后的送别。
卯之花队长临走时再次查看了纱夜的精神状态，吩咐山田花太郎好好照看她，而后就带着勇音离开了。
目送自家队长走出大门，山田花太郎便跑向厨房，没过多久便从里面端出餐盘，上面整齐码放着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早饭。走在去病房的路上，山田花太郎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虽然纱夜的精神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过看到她一天天转好，狼吞虎咽地将饭菜一扫而光，山田花太郎就觉得很满足。
而且今天还特意吩咐后厨给纱夜准备了她最喜欢的红豆汤，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闻着喷香的红豆汤，山田花太郎似乎看见了纱夜脸上露出的微笑。
“对不起，打扰一下。”双手端着餐盘，山田花太郎一边用屁股拱开房门一边用轻快的声音说道，“望月副队长，吃早饭啦，今天有你最喜欢喝的红豆汤。”
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进了房间，却没有听到往日里平淡低沉的那一声“谢谢。”山田花太郎觉得有些奇怪，便扭着头向身后望去——
雪白的被单被随意地掀到一边，空荡荡的病床上没有了望月纱夜的身影。
诧异地走到床边，看着还留在枕头上的墨绿发丝，山田花太郎开始焦急地四下寻找。但是任凭花太郎喊破了嗓子，却始终不见纱夜的影子。
郁闷地看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山田花太郎垂头丧气地走回病房。一边想着纱夜有可能去哪里，花太郎一边整理着床褥，刚抖开被子，就听见“当啷”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弯腰拾起，一枚银灰色的吊坠上刻着精美的“夜”字。
沉重的哀乐在潇潇细雨中缓缓奏响。黑色的相框中，海燕那咧嘴大笑的遗像让凝重的气氛更显压抑。
声声抽泣，在雨落大地的沙沙声中时断时续；闪闪泪花，在水气弥漫的雨雾中时隐时现。
终于，到了该说“安息”的时刻。不忍目睹这一幕的队员，纷纷看向大地，抑或天空。
灰色铅云之下，一个纤瘦的身影笔直地站在屋顶，墨绿色的长发滴着冰冷的雨水贴在苍白的脸上。
“纱…纱夜小姐？”惊愕的双瞳倏地放大，浮竹愣在原地，看着雨幕中的女孩心头一沉。她怎么来了？
连忙回头看向蓝染，而后者只是平缓地摇了摇头，脸上同样一片茫然。人群背后，市丸银轻咬下唇。
视线穿过迷离的水雾，在黑色的灵柩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直直落向人群身后。
对不起，山本总队长，我果然还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厚望。
没有人看见纱夜是何时拔出的斩魂刀，也没有人看见她是何时离开了屋顶，只是在沙沙雨声中听到人群后面传来斩裂皮肉的声响，回头望去，市丸银的前胸尽染腥红。
滴血的刀尖直指天空，刺眼的鲜红顺着精细的纹饰爬满了整个刀身，顺着刀柄染红了握刀的左手。
用力翻转手腕，鲜血顺着刃尖抛向空中，划出优美圆滑的弧线——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不等纱夜解放，金澄澄的锁链便将她紧紧捆住。众人循声望去，雀部副队长还摆着发动鬼道的姿势，而在他的身后，山本总队长正面沉似水地看着匍匐倒地的望月纱夜。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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