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雨夜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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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塔史塔西亚在十三番队管辖区肆意吞噬时，纱夜正坐在五番队队舍的屋顶上，托着腮帮子安静地看着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天空。
“纱夜。”蓝染温厚的声音响在屋檐下，“你在上面么？”
“在。”简洁地回答着，然而纱夜却没有动，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继续呆呆望天。
站在屋檐下，蓝染仰头温柔地说道：“还是下来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收起眺望远方的视线，纱夜站起身，麻利地从屋顶跳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蓝染面前。
“以后还是少到屋顶上晒太阳，小心中暑。”明晃晃的阳光倾洒在蓝染光洁的脸上，微笑的眼角，舒展的眉梢都散发着太阳般的温暖。
“是，多谢蓝染队长关心。”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蓝染，纱夜丝毫不为其所动。
“走吧，一起去吃饭。”蓝染率先转身，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虽然纱夜向来喜欢在食堂热热闹闹地边聊边吃，可偏偏蓝染队长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没办法，自从进了五番队之后，每到吃饭时间，纱夜都会端着餐盘敲开队长休息室的大门，然后和蓝染进行各种不利于增进胃口和帮助消食的话题。譬如就像现在——
“听说这两天浮竹队长的身体又不好了？”咽下味噌汤，蓝染看着对面正咬着天妇罗的纱夜随口问道。
“唔……好像是。”嚼着鲜美的天妇罗，纱夜含糊不清地说着，“听说是有虚在东流魂街一带闹的厉害，又赶上这么热的天，嗯……急火攻心，然后就……”
“哦，这样啊。”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蓝染稍微沉默了片刻。随后放下碗筷，瞟了一眼屋外渐渐西沉的落日，若有所思地说道，“浮竹队长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好在有志波副队长帮衬，否则真够十三番队折腾一阵子的。”
“是啊是啊，听海燕说，这次事件挺严重的。”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餐具，纱夜索性挥舞着筷子越说越入戏，“好像之前派去的侦察队都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联系，也不见队员回来，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特别不可思议。”
故意惊讶地轻佻眼眉，蓝染低头收拾碗筷，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波澜：“既然这么棘手，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观。这样吧，纱夜，你去支援一下十三番队，就算是咱们五番队的一片心意。”
早就想跑去海燕那边凑个热闹，没想到蓝染队长居然会先开口，纱夜激动得险些扔下盘子就往外冲，可是转念想到自己毕竟还是五番队的副队长，不禁有些犹豫：“那，那队里的工作怎么办？”
“呵呵，难道你还想在十三番队长驻下去啊。”慈爱而温柔地冲纱夜微微一笑，蓝染端着餐盘站起身来，“等你帮完志波副队长之后再回来处理那些文件吧，反正也不着急。”说完，他便缓步走出了休息室。
目送蓝染渐渐走远的背影，那时的纱夜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轻易地利用她的好奇心将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噩梦深渊。
今年的夏天不知为何来得格外的快，明明还没到盛夏时节，却已经酷热难耐了。夏日的夜晚，抚过阵阵黏热潮湿的气流，氤氲雾气中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土腥味，浓郁得呛人口鼻。
纱夜赶到十三番队的时候，四番队刚刚离开。本想好好奚落海燕一顿的纱夜看到暗黄灯光下昏迷不醒的都小姐，惊诧地捂住嘴巴，倒抽一口凉气。
凝视着海燕黯然失色的双眸，纱夜隐约感觉到这次事件的非同寻常。
沉闷凝重的气氛压在整个十三番队上空，就连一向活泼闹腾的清音和仙太郎，此时也缄默不语。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咳吓得众人全身一颤。抬头看着雪白发丝下那喷溅出来的斑斑腥红，纱夜觉得心如刀绞。
和海燕一起搀着浮竹队长慢慢躺在床榻上，纱夜又吩咐露琪亚再去煎药。
看着守在门边不知所措的清音和仙太郎，打量着身边满目阴沉的海燕，听着屋外交头接耳惴惴不安的人群，纱夜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应对的场面了。
听着浮竹队长一声接一声的咳，看着他愈发苍白憔悴的面色，纱夜半跪在床边轻声说道：“浮竹队长，我去四番队把卯之花队长请来吧。一方面再给您和都小姐看看病，另一方面也好帮您打理一下队务。”
“我没事……”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浮竹队长此时仍在坚持。
“露琪亚一会儿就端药过来了。”纱夜起身为浮竹队长掖好被角，“您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说完，纱夜转过身又看了看身边默不作声的海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从十三番队出来，纱夜一路瞬步闪向四番队。明明都已经看见综合救护所的灯光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挡住了去路。
森白的月光下，那人脸上的微笑异常刺眼。平素轻挑悠长的嗓音，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听起来让人莫名的寒冷：“纱夜，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呀？”
心思全放在凌乱不堪的十三番队，根本无暇理会那人玩笑似的闲聊，纱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四番队，我有急事。”
“啊啦啊啦，浮竹队长这么快就不行了呀？”丝毫没有让路的趋势，那人依旧坚定地站在纱夜身前。
“银，你……”没想到市丸银竟然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语句，纱夜气得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哦呀哦呀，生气啦？”全然不在意纱夜愤怒的神情，市丸银伸出手掌重重地按在纱夜的肩头，嘴唇就贴在她的腮边，“放心好啦，浮竹队长病了那么久，不会随随便便就咽气的。”
果断避开那喷洒在脸上的潮热呼吸，此时纱夜的脑海中只有海燕那悲伤的眼神。缓缓低下头，一掌拍掉挂在肩头的大手，纱夜冷冷地挤出两个字：“躲开。”
默默凝视着被打落的手，市丸银脸上的微笑在粘腻的潮气中僵硬了几秒。果然，这样不行么。
见市丸银还没有让开的意思，纱夜索性侧身绕行，就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只枯瘦的大手紧紧握住了纱夜的手腕。
惊愕回首，笑容依旧，然而却带着挥散不去的黯淡与难以融化的阴郁。
轻启薄唇，高挑的声线中充溢着浓郁的酸苦，简单的音节中夹杂着斑驳的锈色——
“纱夜，别去。”
四个字，如轰然开启的闸门，让封存已久的陈年记忆如泄洪般汹涌奔流。
微笑如昔，只是没有了五十五年前的那抹稚嫩与单纯。
岁月如刀，一笔笔削尖了双颊的圆润，徒留下狡黠的线条在惨白的月色下勾画出难以名状的笑靥。
和那时一样，不变的夜，不变的人，不变的笑脸，不变的话语。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五十五年前的翻版，在此时此刻重新上演。
“你……你说什么？”颤巍巍的声音暴露了纱夜的脆弱与慌乱。那一晚，因为这四个字，她犹豫着留了下来，但是却永远的失去了那些同伴。
绷紧的双唇早已没有了微笑的弧线，市丸银看着纱夜脸上渐渐放大的惊恐与不安，缩在袖筒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一拳。
几乎是发疯般撕扯着市丸银的衣襟，纱夜放声叱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银！告诉我——！！！”
略显生涩地握住揪扯前襟的两只小手，看着纱夜愤怒斥责的双眼，市丸银依旧沉默不语。悄然无声地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住她的紧皱的眉宇。
白光散落，花香袭人。
厚重的雨云慢慢蚕食着冷冷月光，漆黑的夜幕下，一袭墨绿长发散乱在砖瓦之中。
夜半人静，寂寂虫鸣。在渐渐远去的背影中，有人轻声低喃着——
对不起，纱夜。
潮湿的土腥味如滑腻腻的巨蟒一圈圈勒住纱夜的咽喉，微微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慢慢爬起身，揉揉还有些发昏的头，纱夜忽然想起晕倒前闻到的那甜甜花香。
正准备去三番队找市丸银问个明白，忽然一道青白色的闪电落在身后，惊愕回首，滚滚炸雷响彻天际。
海燕。
不知为何，纱夜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巨大的恐慌，几乎是飞一般冲回十三番队，然而到处都找不见海燕的身影。焦急万分的纱夜一把抓过清音和仙太郎，苦苦逼问他们。当听到海燕去追被操纵的都小姐时，纱夜甩手扔下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冲入森林深处。
海燕！别去！那是蓝染的阴谋！海燕！求求你，别去……
全力向前急冲，尖锐的树枝如魔鬼的利爪，抓破了纱夜清秀的脸颊，留下丝丝血痕。
就在此刻，海燕的灵压忽然变了味道，没有了原先的纯净与鲜活，弥漫出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海燕！到底发生了什么？！
极速飞驰的身影背后有晶莹的泪水飘洒，点点泪花擦过飞扬的发梢，撒落在潮湿泥泞的大地中。
高高跃过树顶，借着幽暗的月光，纱夜终于看到了那雪白的长发和那人身后硕大的“十三”番号。
“浮竹队…”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在下一秒，纱夜的世界停驻在这个暴雨倾盆的瞬间——
腥红的刀刃穿透了海燕的身体，汩汩鲜血染红了他脑后的碎发。
雨如泪，带着温热，从天而降。
泪如雨，带着咸涩，浸透衣衫。
“海…海燕……”机械地向前迈动双脚，然而却狠狠摔倒在湿滑的草丛里。
飞溅而起的雨滴中，依稀看到海燕无力垂下的右手，纱夜的耳边，炸响声声巨雷。
“海燕——！！！”撕心裂肺的哭喊，穿过瓢泼大雨，得到的却是那人永恒的沉默。
海燕，你明明知道，我是你最要好的伙伴，为什么，你却不等我回来？
海燕，你明明知道，我最爱看你那张臭脸，为什么，你要背对我离开？
海燕……
雨水冲刷大地，企图洗去那人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缕气息。
阴云遮蔽月光，企图湮灭那人在这世间的最后一道背影。
在这滂沱的雨水中，在这滚滚雷鸣中，纱夜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乌云散尽，月染枝头。
湿透的衣衫落下点点水迹，如方才的雨，如那人的泪。
雨后夜空，清澈明朗。
弯弯残月倒悬天幕，沐浴在银色月光中的柿树幼枝在这一刻缓缓绽开花蕾。
滴水的屋檐下，有人默默走过。他的身后，满园柿花，尽染银白。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雨夜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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