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〇八章】告别现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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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瀞灵庭的清晨全然不见近几日惯有的晴朗与凉爽，初秋的雾气朦朦胧胧的熏染着整个尸魂界，抬头望天，是迷蒙的灰色，环视四周，亦是相同色彩的石墙，深吸一口气，整个水雾充斥在胸膛异常憋闷。
市丸银走出三番队大门的时候，庭院里几名队员正在懒洋洋的打扫落叶，有一搭无一搭的磨洋工。市丸银没有在意，本来如今的瀞灵庭就是死水一潭，了无生趣，还是她在的时候比较开心……
“市丸队长，早上好！”低沉的嗓音拉回了某人正神游的思绪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哦呀，这不是桧佐木副队长么。”市丸银颇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心里想象着，这要是告诉他，自己现在要去现世接纱夜回虚圈，他会是什么反应。
“市丸队长，您好，这是这个月瀞灵庭发布的……”修兵还没有说完，市丸银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无聊的刊物，顺手扔在一边。而后，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修兵。
“桧佐木副队长的伤已经好了？”市丸银颇有些深意的浅笑着，视线落在修兵的左肩。
“哈？”修兵楞了一下，继而连忙回答道，“多谢市丸队长关心，伤已经痊愈了。”同时边说边活动着左臂，经过四番队的治疗，手臂早已痊愈如初，再加上之后的康复训练，如今左臂已和未受伤时一样了。
“是么。”市丸银慢慢从修兵的左侧绕过去，顺势用左手在修兵的左肩上不轻不重的握了一下，而后静静的走远了。
修兵一头雾水的站在三番队的大门前。市丸队长今天怎么忽然关心起自己左臂上的旧伤了？
市丸银走出很远，回望着还傻呆呆的站在自家门前的修兵，嘴角已不见先前微笑的弧度。桧佐木副队长，这才多久呀，你就已经忘了。
现世夏末的清晨，微醺的晨光悄悄笼上空座町的天空。纱夜彻夜未眠，她眼睁睁看着浓黑如墨的夜色怎样一点点被白昼从朦胧如纱的雾气，到隐约可见的晨曦，最终被刺眼夺目的骄阳所代替。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现在纱夜的心情。她躺在空旷无人的楼顶，身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晨起忙碌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菜市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住宅区飘出来阵阵香气，打开店门招揽顾客的叫卖声，一时间让纱夜想起了瀞灵庭。
曾经的早晨，也是这样的生龙活虎。庭院里扫落叶的沙沙声，食堂里的茶饭香气，队舍里互道早安的问候，训练场里竹刀碰撞的声音，那时候嫌吵，扰了睡懒觉的兴致，如今想起来，却让人格外怀念。纱夜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百年前，誓死效忠瀞灵庭的话语还萦绕耳边，百年后，却已物是人非，天各一方。曾经无数个疲惫不堪的瞬间，纱夜都想着何时才能结束这漫无尽头的任务，如今她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一切似乎要走到终点，终于要结束了，可是她却看不到自己的结局。
市丸银从黑腔里走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东升的旭日肆无忌惮的抛洒着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即便如此，他闭着眼依旧可以准确无误的来到纱夜身边。
对于市丸银的出现纱夜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觉得他甚少这样早起，能让他一大早从尸魂界赶到现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纱夜无精打采懒洋洋的躺在天台上，在市丸银面前，她不需要伪装：“早上好，银。”
看着纱夜毫无神采的样子，市丸银索性蹲下身来，一张狐狸般的笑脸摊在纱夜眼前：“哦呀，纱夜这是怎么了？”
面对着充斥整个视野的狐狸笑脸，纱夜扭过头，移开视线，有气无力的说道：“没睡好而已。”
听闻纱夜如此一说，市丸银的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许：“是么，那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补觉呀。”
回头打量着市丸银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纱夜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难道他大清早从瀞灵庭来到现世，就是为了陪自己补觉？怎么可能？！算了，与其在这里斗心思，还不如依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行呀。”纱夜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
看着眼神涣散，周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纱夜，市丸银微微一笑，趁她不备，双臂分别从她的后背和腿弯绕过，直接将她整个人横抱在胸前，迅速起身，瞬步离开了天台。
“诶？”纱夜还没明白过神儿来，人已经被市丸银整个抱走了。
刺目的阳光从市丸银身后直射而来，纱夜蜷缩在他胸前的阴影里，侧耳听着他胸口的魄动，仰头凝望着他白皙的脸颊。在忽明忽暗光影交错的刹那，纱夜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很多。
那一年，跟随蓝染到真央学院任教的时候，不知深浅的她和蓝染过招，结果受伤，正好赶上市丸银来学校，最后他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到了校医务室去治疗。
“呐，银。”纱夜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衣襟，“记得第一次你这样抱我，还是在真央学院的时候吧。”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市丸银浅浅笑着。这丫头当然不知道，其实真正的第一次，是为了庆祝她晋升一番队第四席官时大家聚餐，不胜酒力的某人直接一杯醉倒，最后就是这样把她抱回了队舍。这件事，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知道。
见市丸银许久不说话，纱夜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四周的光线越来越强烈，索性闭了眼，任由市丸银抱着，随便他去什么地方。
夏末的风中弥漫着莫名的落寞，明明还未至初秋，然而茵茵绿叶的末梢，已染上了些许的枯黄。灼热的骄阳刺穿叶子的裂隙，笔直打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无数的微尘在阴阳光栅之间凌乱飞舞着。
市丸银抱着纱夜来到一片安静的树林中，靠着棵树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纱夜，市丸银眼中流淌过一丝宠溺。那清澈温柔的眼神好似数九寒冬大雪纷飞的山中那一池氤氲萦绕的温泉暖人心脾。
轻薄微凉的双唇熨帖在墨绿色的发丝中，唇齿鼻息之间是许久不见却刻骨铭心的灵压。历经百年，从在流魂街的第一次回眸相望的刹那，他就再也没有忘掉这股气息。
曾经在尸魂界，他们出去郊游过，那一次，也是如今的场景，他抱着她在树林里。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要更单纯简单一些，没有如今那么多的芥蒂误会和无可奈何。
夏末的微风从树林中飘来，拂过淡紫的碎发，揉乱无法言表的思绪，缠绵着眉间的弧度；
正午的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滑过朦胧的笑眼，晒化冰封已久的内心，温暖着唇间的爱意。
纤细的指尖滑进柔软的发丝，梳理着那一头细柔长发，一丝一缕，认真而投入。
凌乱的发一如自己此刻纷杂的心绪，市丸银想如同打理这长发一般，打理着自己的心情。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凝视着那香甜的睡脸，听着那均匀的呼吸，拥抱着那软绵绵的身体，市丸银慢慢仰起头，顺着斜落在眼前的米色阳光直视而望，视线穿过枝叶的缝隙融进淡蓝色的天空——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午后娇媚的阳光渐渐变的浓稠而凝重，它迈着缓慢的步伐踱向西边，微微的橘红从身后照来，为世间万物划出了斜长的影子。市丸银看着胸前毫无清醒之意的纱夜，缓缓站起身，走向天边。
身后，残阳如血，回望而去，眼底的猩红流转着点点光斑。
也许，这样睡着，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当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来到空座町的时候，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了。尽管有些波折，最终还是平稳的带回了露琪亚。朽木白哉回到六番队，将露琪亚暂且安置到队舍的禁闭室里，而后来到队长办公室。
沏上一杯茶，摊开上午队长会议的要函，朽木白哉紧闭的双唇微微叹了一口气。露琪亚在现世惹了这么大的祸，根据之前的先例，恐怕是要处以重刑的。当然，最后还是要等到中央四十六室的裁决。然而，不管最终的判决如何，他都无力改变。
想到这里，朽木白哉冰冷的双眸中掠过一丝悲伤。曾经与绯真许诺过的誓言，难道仅仅维持了几十年就要破碎了么。
“报告队长！”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夜已深，白哉不想再处理公事了，但是想到可能与露琪亚有关，他收起会议信函，稍稍调整了坐姿，冷冷的回复到，“进来。”
“报告队长！这是露琪亚从现世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她在现世所穿衣物。”队员从身后搬来一个小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由于不确定这些物品是否与事件有关，我们就先整理了出来。”说罢，队员将箱子推送至朽木白哉面前。
白哉瞟了一眼，里面大多数的东西他都不认识，剩下的一些日常用品他虽叫不上名字，但猜测大多与事件无关，正欲让人带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发现一枚手镯——看似平常无奇，被掩在角落里毫不起眼，但此时却像一颗钻石般，在白哉紫色的瞳孔中绽放着异彩光芒。
白哉平静的差走了队员。而后站起身，从箱子的一角拿出手环，借着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端详着。
没错，这就是当年绯真嫁入朽木家族时手上带的魂魄保护环，为的是屏蔽瀞灵庭高浓度的灵压，这是望月纱夜委托十二番队的人专门为她制作的。后来绯真过世，白哉便将此手环交回给了纱夜。
如今，这枚手镯真真切切的平躺在朽木白哉的掌心。他想起了绯真临终前的嘱托，更想起了望月纱夜叛逃虚圈前的眼神。
如今在露琪亚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当年自己归还给望月纱夜的手镯。朽木白哉有些担心，他不知道露琪亚在现世怎么会与望月纱夜发生关联，更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但至少有一点白哉很清楚，如果望月纱夜真的归心虚圈，可以自由来往现世，那么今日，自己和恋次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带着露琪亚回到尸魂界。也许，有些事情并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
漆黑无光的黑腔里，一声凄厉的哭喊刮破无声的死寂——尽管预想了所有的可能，市丸银依旧无法直视纱夜此时痛不欲生的抽搐。
打开黑腔的时候，纱夜还在半睡半醒之间。市丸银低头轻啄着她腮边凌乱的发丝，看似平和轻柔，然而紧扣娇躯的十指却无情出卖了他——发红的关节，泛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的手腕，无一大声宣告着市丸银的紧张无措与惶惶不安。
稍稍整理了下灵压，市丸银快步迈进黑腔，落足的那一刻，脚下瞬间铺成一道雪白无暇的甬道，笔直的伸向远方。
市丸银从来没有觉得现世到虚圈的距离如此漫长，而自己的瞬步竟会如此缓慢。
刚刚进入黑腔的时候，纱夜没有任何的不适，一切平静得与往常无异，市丸银甚至产生了蓝染只是在和自己说笑的错觉。然而，随着手镯清脆的一声崩裂，周围的灵子瞬时如瀑布般涌进纱夜的身体。
墨绿色的长发凌乱飞舞着，如沉入茫茫深海的溺水者，疯狂的想抓住那棵救命稻草；
惊恐无助的眼眸浸满泪水，如堕入万丈深渊的失足者，绝望的发出摄人心魄的呐喊；
市丸银只觉得双臂愈发沉重，涌进纱夜体内的灵子好似化作铅石死死往下坠着，坠弯了他清瘦的脊背，坠弯了他纤长的双腿。市丸银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她——
这是他此生逃不掉的宿命，也是他今世打不开的心结，更是他永远偿还不了的抱歉。
落在纱夜身上最后一粒灵子点燃了灵体崩解的引信。腾空飞舞的灵子如烟如尘，呛入咽喉的是哽咽不尽的窒息；如雪如雾，迷进双眼的是泪如泉涌的往昔；如水如沙，从指间流走的是心死如灰的悔意。
许久许久，市丸银跪坐在黑腔里，清冷孤寂的身影在深邃无尽的黑暗中茕茕孑立。虽然臂弯里还残留着纱夜的灵压，但他不敢睁开双眼，他害怕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银，你哭了……”温润如玉的嗓音响在耳畔，微凉柔软的指尖落在唇边。
如梦初醒，恍然隔世。触电般猛然抬起头，错愕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一抹熟稔的墨绿长发，颤抖的双唇再也抵挡不住来自心底的悸动，残破的音节裹着凌乱的气息，回荡在空旷的黑腔，久久消散不去——
“纱夜……”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一〇八章】告别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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