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银杏叶藏着的秋日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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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穆肆渝跟着父母去爷爷家祝寿，西装领口的领带勒得他有些不舒服，口袋里却揣着唐瑞柠给的橘子味橡皮，橡皮的纹路硌着掌心，倒成了唯一的慰藉。
爷爷家的院子里种着两棵石榴树，红通通的果子挂在枝头，像缀满了小灯笼。穆肆林正陪着爷爷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穆肆渝坐在石凳上，看着堂哥堂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小渝过来。”爷爷忽然招手，苍老的手指在棋盘上点了点，“陪爷爷杀一盘。”
穆肆渝刚坐下，就听见爷爷说：“听说你加入学校美术社了？”
他愣了愣，点头：“嗯。”
“好啊，”爷爷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男孩子就该有点爱好，总闷在屋里做题哪行。”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橘子木雕的画笔，“这个给你，爷爷年轻时候学过木雕，雕得不好，留着玩。”
木雕画笔的纹路很细腻，笔杆还刻着小小的花纹。穆肆渝捏着木雕，忽然想起唐瑞柠送的橘子挂件，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原来不是所有关心都藏在严厉的要求里，有些疼爱，只是换了种方式表达。
回学校时，运动会的横幅已经挂在了教学楼前。唐瑞柠和陆柠正站在公告栏前，对着运动员名单指指点点。“穆肆渝这里！”唐瑞柠冲他挥手，手里举着张画满橘子的应援牌，“你看我画的加油牌，是不是超有气势？”
硬纸板上用橘色马克笔写着“美术社最棒！穆肆渝加油！”，旁边画着举着画笔的小人，头顶还飘着个巨大的橘子气球。陆柠在一旁补充：“我帮她涂的颜色，用了渐变效果，保证在操场最后一排都能看见！”
穆肆渝看着那张扬的应援牌，耳根悄悄红了。“谢谢。”他低声说，忽然想起什么，“爷爷很喜欢橘子糕，让我谢谢你妈妈。”
“真的吗？”唐瑞柠眼睛一亮，“那下次让我妈多做点，你带给爷爷吃！”
运动会当天，操场上彩旗飘扬。穆肆渝穿着美术社的蓝色马甲，坐在写生点的画架前等待开场。画笔握在手里，掌心微微出汗，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爷爷送的木雕画笔，还有唐瑞柠塞给他的橘子味润唇膏，心里踏实了不少。
“别紧张，”社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画你最擅长的静物，把运动会的热闹感画出来就行。”
随着主持人宣布运动会开始，操场上瞬间沸腾起来。穆肆渝深吸一口气，笔尖落在画纸上时，忽然在嘈杂的人声里捕捉到两道熟悉的尖叫——
“穆肆渝加油！”
“把我们画好看点！”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手腕转动间，线条变得更加流畅。余光瞥见观众席前排，唐瑞柠举着橘子应援牌跳得老高，陆柠在旁边挥着橘色气球，两人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明亮，像两朵盛开的向日葵。
写生间隙，唐瑞柠抱着个保温杯跑过来：“给你带了热可可！我妈早上煮的，放了棉花糖，暖手又暖胃！”她指着画纸上的轮廓，“这是我吧？马尾辫画得好传神！”
穆肆渝接过热可可，冰凉的瓶身贴着滚烫的脸颊，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还没画完，”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甜滋滋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等画完给你签名。”
“对了！”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袋，“我妈早上做的桂花糕，秋天吃正好，你快尝尝！”桂花糕裹在油纸里，透着淡淡的桂花香，咬一口软糯香甜，暖意顺着喉咙淌进心里。
远处传来运动会进行曲的声音，各班运动员正列队入场。唐瑞柠拉着穆肆渝往观众席跑：“快走快走，马上要开始短跑比赛了，陆柠同桌报了一百米，据说超快！记得把他冲刺的样子画下来！”
三人挤在观众席前排，秋风卷起唐瑞柠的发丝，飘到穆肆渝脸上，带着淡淡的橘子洗发水香味。他看着女孩为运动员加油时涨红的脸颊，看着她手里的橘子应援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风都是甜的。
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美术社的蓝色马甲上，落在唐瑞柠的马尾辫上，落在他们手里的热可可上。穆肆渝低头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蔓延，心里某个角落，好像有颗种子在悄悄发芽，带着画笔的线条和橘子的甜香，在这个温暖的秋天里，慢慢生长。
运动会结束后，校园里的秋意更浓了。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踩上去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美术社的活动也变得频繁起来，每天放学后，美术教室里都传出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秋风，安静又专注。
周五活动结束时，天色已经擦黑。穆肆渝收拾好画具，刚走出美术教室，就看见唐瑞柠抱着个画夹站在走廊里，头顶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等你好久啦！”女孩踮起脚尖按亮电灯，“我妈煮了姜汤，放了红糖和红枣，说是最近降温，喝了不容易感冒。”
保温杯的盖子刚打开，姜糖的暖香就飘了出来。穆肆渝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心底，喝了一口，甜辣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画画后的疲惫。“陆柠呢？”他发现只有唐瑞柠一个人。
“她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运动会照片了，让我先把姜汤给你送来。”唐瑞柠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说真的，你今天画的《秋日赛场》超好看，尤其是阳光落在跑道上的光影，社长都夸你色彩感好呢！”
穆肆渝的耳根有点发烫：“只是随便画的。”
“才不是随便画的！”唐瑞柠认真地说，“我看得出你用了心，就像……就像我妈做桂花糕时会特意多放一勺糖，那种藏在细节里的喜欢，别人能感觉到的。”
秋风卷起她的围巾，飘到穆肆渝手腕上，柔软的毛线蹭过皮肤，有点痒。他看着女孩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笔触里的情绪，好像真的被她看见了。
走到校门口，唐瑞柠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形状的钥匙扣，上面挂着片压干的银杏叶：“这个给你！我把运动会那天的银杏叶压进去了，算是纪念。”钥匙扣的绳子上还编了个小小的结，“这是平安结，我妈教我的，说能保平安。”
穆肆渝接过钥匙扣，指尖拂过干燥的银杏叶，脉络清晰得像画纸上的线条。“谢谢。”他把钥匙扣和爷爷送的木雕画笔放在一起，口袋里瞬间沉甸甸的，却让人安心。
“对了，下周六是我生日！”唐瑞柠忽然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妈说要在家办个小派对，就请几个好朋友，你要不要来？陆柠已经答应了！”
“好啊。”穆肆渝几乎没犹豫，“需要带礼物吗？”
“不用不用！”唐瑞柠摆手，“你来就行！我妈会做奶油蛋糕，还会烤橘子饼干，保证让你吃到撑！”她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巧克力还是水果的？我让我妈提前准备！”
“橘子味的吧。”穆肆渝看着她期待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嘞！橘子奶油蛋糕安排！”唐瑞柠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下周六下午三点，我家见！”
目送唐瑞柠跑上楼，穆肆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姜汤杯，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杏叶钥匙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在为这个约定伴奏。
回到家，穆肆林坐在客厅看文件，许静怡在厨房热牛奶。“回来了？”许静怡端着牛奶走出来，“今天美术社活动到这么晚？”
“嗯。”穆肆渝换了鞋，接过牛奶杯，“下周六唐瑞柠生日，我想去她家参加派对。”
穆肆林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早点回来，别玩太晚。”说完又低头看文件，却在穆肆渝转身上楼时，轻声加了句，“记得带份礼物，空着手不礼貌。”
穆肆渝愣了愣，回头时，看见父亲正把一个橘子放进果盘，动作比之前自然了些。他“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原来有些改变，就像这秋天的落叶，悄无声息，却真实存在。
秋意渐浓的高二校园，梧桐叶被风卷着铺满走廊，踩上去沙沙作响。美术社的画室里，穆肆渝正对着窗外的银杏林调色，暖黄的颜料在调色盘里晕开，混着窗外的秋风，安静又鲜活。
周五活动结束时，天色已染上橘红。穆肆渝收拾画具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银杏树下，唐瑞柠正和陆柠踢着落叶聊天，女孩的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橘色的卫衣，像秋日里最鲜亮的一抹光。
“穆肆渝这里！”陆柠先看见了他，冲他挥挥手，手里还举着片金黄的银杏叶，“看我捡的银杏叶，比你上次画的还完整！”
唐瑞柠转过身，手里捧着个保温杯，鼻尖冻得红红的：“给你带了热可可，我妈早上煮的，放了棉花糖，暖手又暖胃。”她把杯子递过来，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下意识缩了缩，“画画是不是很冷？我看你手都冻红了。”
穆肆渝接过保温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还好。”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腻的可可混着棉花糖的软绵在舌尖化开，“谢了。”
“谢什么，”唐瑞柠踢着脚下的落叶，“下周就要月考了，物理最后几道大题你还得帮我讲讲，上次模拟考我又栽在电磁场里了。”
“嗯，明天放学后去自习室。”穆肆渝看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忽然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廓时，两人都愣了愣。
陆柠在一旁咳嗽两声：“咳咳，某些人注意点，这里是校园，禁止撒糖。”
唐瑞柠的脸颊瞬间红透，慌忙低下头踢落叶，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穆肆渝收回手，假装整理画具，耳根却悄悄发烫——刚才触到的皮肤，好像比热可可还要暖。
三人并肩走在落叶满地的小路上，陆柠叽叽喳喳地说班里的趣事，唐瑞柠偶尔应和两句，穆肆渝安静地听着，脚步却不自觉放慢，和女孩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秋风吹过，卷起几片银杏叶，有片恰好落在唐瑞柠的发梢，穆肆渝伸手帮她摘下，叶片边缘的锯齿蹭过指尖，有点痒。
“对了，”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下周六美术社是不是要去敬老院写生？我和陆柠报名当志愿者了，负责给爷爷奶奶送橘子和糕点。”
“嗯，社长说要画一组‘秋日温情’的作品，送给老人们当纪念。”穆肆渝把银杏叶夹进物理笔记本，“到时候可能要早点去选景。”
“那我们一起去！”陆柠拍手，“我妈烤了南瓜饼，说老年人吃了好消化，到时候带一大盒！”
走到校门口，陆柠挥手告别：“我妈催我回家背单词了，明天自习室见！”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好好学习，别偷偷聊天哦！”
唐瑞柠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笑了笑，转头对穆肆渝说：“我妈今晚做了萝卜排骨汤，秋天喝最补钙，你要不要……”话说到一半又停住，红着脸摆手，“没事没事，你快回家吧，司机肯定在等你了。”
穆肆渝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忽然说：“下次有机会尝尝阿姨做的汤。”
女孩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让我妈多炖点！”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形状的暖贴，“这个给你，画画的时候贴在衣服里，别冻感冒了。”
暖贴的包装上画着笑眯眯的橘子图案，穆肆渝捏在手里，感觉心里也暖融融的。“明天自习室见。”他看着女孩跑上楼，直到三楼的窗户亮起灯光，才转身走向等候的车。
车里的暖气很足，穆肆渝却没立刻脱掉外套，口袋里的暖贴隔着布料传来轻微的暖意。他翻开物理笔记本，那片银杏叶躺在扉页上，旁边还留着唐瑞柠画的小橘子——上次借笔记时，她偷偷画在公式旁边的，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少年正对着一片银杏叶发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平时那个冷淡的少爷判若两人。车窗外的银杏树叶还在飘落，像无数金色的蝴蝶在飞舞，而少年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画笔的线条，悄悄生长。
周六清晨的阳光格外柔和，敬老院的院子里飘着桂花的甜香。穆肆渝和美术社的成员们支起画架，颜料管被摆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唐瑞柠和陆柠端着托盘穿梭在老人中间，橘色的志愿者马甲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穆肆渝！”唐瑞柠端着一碟橘子走过来，鼻尖沾着点面粉，“张爷爷说想让你画院子里的桂花树，他说这棵树比他来敬老院的时间还长呢！”她把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先吃个橘子润润喉，我妈早上新剥的，补充维生素才能画得更有神！”
橘子的甜汁在舌尖炸开，穆肆渝点点头，刚想说“马上画”，就被陆柠打断：“快看李奶奶！她正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手里还拿着你上次画的橘子速写，说要当模特让你画张全身像呢！”
穆肆渝拿起画笔，目光扫过院子——李奶奶坐在桂花树下，手里捧着速写本，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镀了层金边。唐瑞柠蹲在旁边，正帮奶奶整理围巾，女孩的侧脸被阳光照亮，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画面温暖得像幅现成的油画。
笔尖落在画纸上，铅笔勾勒出温柔的轮廓。桂花的甜香混着颜料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穆肆渝特意加重了唐瑞柠袖口的橘色，又把李奶奶围巾上的花纹画得格外清晰，连老人眼角的笑意都细细描摹出来。
“小伙子画得真好。”李奶奶眯着眼睛笑，“把我们柠柠画得跟小太阳似的，难怪天天念叨你画画好看。”
唐瑞柠的脸颊瞬间红透，嘴里的橘子瓣差点咽错地方。穆肆渝低头添画桂花的细节，耳根却悄悄发烫，指尖的铅笔在纸上划出浅浅的弧线，像藏不住的心跳。
收拾画具时，唐瑞柠递过来一瓶温水：“刚才画画手都酸了吧？我妈说画画费力气，特意让我带了葡萄糖水。”她拧开瓶盖递给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电似的缩了缩，“你画的桂花树真好看，连花瓣飘落的样子都画出来了！”
“等晾干了送给张爷爷。”穆肆渝接过水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甜味。他看着女孩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橘子皮，马尾辫垂在背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忽然觉得这画面比任何画作都动人。
离开敬老院时，老人们站在门口挥手告别。张爷爷把一个橘子木雕塞给穆肆渝：“这是我年轻时雕的橘子，送你当镇纸，画画时压着纸不会飘。”木雕上的纹路和爷爷送的画笔很像，透着岁月的温润。
“爷爷再见！”唐瑞柠挥着手，马甲口袋里露出半块南瓜饼，“等桂花开得更旺了，我们再来给您画张全家福！”
回去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陆柠啃着剩下的南瓜饼：“今天李奶奶偷偷跟我说，觉得你把唐瑞柠画得格外用心，连她发梢的小绒毛都画出来了，说这就是‘心上人眼里出西施’！”
唐瑞柠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捂陆柠的嘴：“你别瞎说！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穆肆渝没说话，只是把张爷爷送的木雕和爷爷给的画笔放在一起，画夹里还夹着刚画的速写，沉甸甸的却让人心里踏实。
走到公交站，陆柠忽然指着远处：“快看！糖画摊子！我要吃糖画橘子！”拉着唐瑞柠就跑，留下穆肆渝一个人在原地无奈地笑。
等他追上去时，唐瑞柠正举着两个糖画回来，一个橘子形状的递给他：“给你！刚做的，还热乎着呢。”糖画的糖浆亮晶晶的，在阳光下像琥珀，和他画里的暖色调一模一样。
穆肆渝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桂花，落在唐瑞柠的发梢，他伸手帮她拂掉，指尖触到她的发丝，软软的很舒服。
“下周月考加油。”唐瑞柠忽然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妈说考得好就做橘子糯米糍奖励我们，放了椰蓉的那种，到时候你可以画下来当静物写生素材！”
“好。”穆肆渝看着她被糖画粘住的嘴角，忍不住笑了，“先把嘴角擦干净，像只偷吃颜料的小猫。”
女孩慌忙用手背擦嘴，却把糖浆蹭得更匀了，陆柠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公交来了，三人挤在后排，糖画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气息，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穆肆渝看着窗外掠过的银杏叶，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孩，忽然觉得，调色盘里最温暖的颜色，大概就是此刻她眼里的光。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秋风卷着细雨，把校园洗得格外清新。唐瑞柠攥着成绩单冲进画室时，头发上还沾着雨珠：“穆肆渝！我物理及格了！上次才考五十多分，这次居然考了七十八！”她把成绩单拍在画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刚画的橘子静物，“你看你画的橘子，光影处理得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偷偷练了？”
穆肆渝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弯了弯：“进步很大，电磁场那几道题都做对了。”他从画夹里掏出本画册，“这里有几张静物写生步骤图，你回去看看光影怎么分层，对你理解物理光学也有帮助。”
画册的封面上贴着片压干的银杏叶，是上次在敬老院捡的。唐瑞柠翻着本子，里面的苹果、橘子、陶罐都标注了明暗交界线，重点部位还用橘色马克笔标了出来——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你居然特意画了步骤图？”女孩的眼睛像落了星星，“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顺手画的。”穆肆渝假装调颜料，耳根却悄悄发烫，“下周美术社要加练，备战下个月的艺术节画展，晚自习可能要晚点走。”
“那我等你！”唐瑞柠立刻说，“我可以在画室写作业，等你画完一起走，陆柠说她妈给她报了晚自习答疑班，最近都没空当‘色彩顾问’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图案的伞：“这个给你，画完别淋雨，我妈说秋天淋雨最容易感冒。”伞柄上还挂着个小小的画笔挂件，是她用黏土捏的，笔尖涂成了橘色。
穆肆渝接过伞，伞面展开时，橘色的布料映得周围都亮了些。“晚自习结束我叫你。”他把伞收起来靠在画架旁，“先把这道物理题弄懂，光学原理和画画光影是相通的。”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雨还没停。穆肆渝对着画布上的《秋日雨夜》调色，路过自习区时，看见唐瑞柠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台灯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暖融融的光。他脚步顿了顿，笔尖在画布上添了抹暖黄，心里忽然觉得，这雨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画到九点多，雨终于停了。穆肆渝走出画室，看见唐瑞柠正站在走廊里等他，手里捧着保温杯，校服外套披在肩上。“等你好久啦！”女孩哈出一团白气，“我妈煮了姜撞奶，放了黄糖，喝了暖身子，画画坐久了容易着凉。”
姜糖的暖香混着雨后的清新空气飘进鼻腔，穆肆渝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走吧。”他撑开那把橘色的伞，伞面刚好遮住两人的头顶，“送你回家。”
雨后的小路湿漉漉的，倒映着路灯的光晕。两人并肩走在伞下，脚步声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唐瑞柠踢着路边的小水洼，水花溅到裤脚也不在意：“艺术节画展你打算画什么？要不画我们捡银杏叶的场景吧！我可以当模特，保证一动不动！”
“嗯，正在构思。”穆肆渝看着她被灯光照亮的侧脸，“到时候给你留前排的位置。”
走到楼下时，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这个给你！我妈烤的橘子饼干，用密封盒装了，画画饿了可以吃。”盒子打开，饼干的形状都是画笔和调色盘，看得出来很用心。
穆肆渝接过盒子，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回手。“上去吧，外面冷。”他看着女孩跑上楼，直到三楼的窗户亮起暖黄的光，才转身走进雨雾里。
伞面上的水珠顺着边缘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痕。穆肆渝摸了摸口袋里的饼干盒，心里暖融融的。他忽然想起刚才在伞下，唐瑞柠的发丝偶尔会飘到他肩上，带着淡淡的橘子洗发水香味，像这雨后的秋夜，温柔又清新。
月考结束后的秋天，雨水渐渐多了起来。清晨的校园被薄雾笼罩，梧桐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踩上去湿漉漉的，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穆肆渝走进教室时，唐瑞柠正趴在桌上，用橘色马克笔在画纸上画小雨滴，见他进来立刻举起画纸：“你看！我画的雨滴会发光！里面藏着小橘子呢！”
画纸上的雨滴里画着圆圆的橘子，旁边还画着举着画笔的小人，正踩着雨滴调色。穆肆渝忍不住笑了：“雨滴里的橘子，画出来会是什么颜色？”
“应该是暖橘色的！”唐瑞柠立刻接话，手指在画纸上比划，“像夕阳照在橘子上，又亮又甜！”
陆柠抱着早餐跑进来，头发上沾着雨丝：“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妈今天做了南瓜粥，还热了橘子包，给你们带了两个！”她把油纸包着的橘子包放在桌上，金黄的面团捏成橘子形状，上面还画着笑脸，和唐瑞柠画里的图案几乎一样。
橘子包刚咬开，甜香的豆沙馅就流了出来。唐瑞柠连忙用纸巾接着：“烫烫烫！但好好吃！像你画的橘子静物活过来了！”她把半个橘子包推给穆肆渝，“快尝尝，我妈说秋天吃南瓜养胃，吃橘子包能让画画更有灵感！”
穆肆渝咬了一口，温热的豆沙在舌尖化开，甜意混着南瓜的清香，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声，教室里却暖融融的，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少年人的笑语。
午休时，雨终于停了。唐瑞柠拉着穆肆渝往操场跑：“快！雨后的银杏叶最好看，我们去捡几片当写生素材！”她踩着水洼跑在前面，书包上的橘子挂件晃悠不停，像在追逐地上的光斑。
操场边的银杏树下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金黄的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唐瑞柠蹲在地上翻找，手指被打湿也不在意：“你看这片！像不像小裙子？还有这片，边缘圆圆的，像你调色盘里的暖黄色！”
穆肆渝捡起片巴掌大的银杏叶，叶脉清晰得像画纸上的线条。他忽然想起爷爷送的木雕画笔，纹路里也藏着这样细密的时光痕迹。“这片给你。”他把叶子递给唐瑞柠，“夹在画本里当书签，比塑料的有秋天的味道。”
女孩眼睛一亮，立刻从书包里掏出画本夹好，又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小袋子：“我带了自封袋！把最完整的叶子装起来，等晾干了可以当静物画背景！”她小心翼翼地把几片银杏叶放进袋子，像在收藏这个秋天的色彩。
陆柠举着手机跑过来：“快看我拍的照片！银杏叶上的水珠像星星！”照片里，唐瑞柠蹲在落叶堆里，手里举着片银杏叶，阳光透过叶缝落在她脸上，眼睛亮得像落了光。“穆肆渝你快看，这张可以直接当你的画展素材！”
穆肆渝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银杏叶，忽然说：“下周六去公园野餐吧！我妈说秋天的枫叶红了，适合写生，你当模特怎么样？”
唐瑞柠眼睛瞬间亮了：“好啊！我带画板！陆柠带零食！我们可以画枫叶、画草坪、画……画你给我画肖像！”
“我带三明治和水果！”陆柠拍手，“我妈烤的奶油蛋糕，上面可以插片枫叶当装饰，保证比你画的静物还好看！”
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银杏叶镀上了层金边。唐瑞柠把装银杏叶的袋子举起来，阳光穿过叶子，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跳动的色彩。穆肆渝看着女孩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看着她手里的银杏叶和画本，忽然觉得，这个多雨的秋天，因为有了这些细碎的温暖，变得格外动人。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穆肆渝把今天捡的银杏叶夹进画册，和之前的橘子速写排在一起，每片叶子都藏着一个秋天的故事——有画笔的线条，有橘子的甜香，还有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他忽然开始期待下周六的野餐，期待枫叶红透的公园，期待和她们一起，把这个秋天的温暖，悄悄画进时光里。
周六的阳光格外慷慨，公园的枫叶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深红、橙黄、暖棕交织在一起，风一吹就簌簌落下，铺满了青石小径。穆肆渝背着画板走在前面，唐瑞柠抱着画夹跟在后面，书包上的橘子挂件晃悠不停，陆柠拎着野餐篮，嘴里念叨着“奶油蛋糕千万别化了”。
“就在这里吧！”唐瑞柠指着湖边的枫树下，“有阳光、有湖水、有枫叶，背景超美！”她麻利地铺好野餐垫，把橘子形状的餐布展开，“穆肆渝快架画板，我摆个姿势！”说着踮起脚尖伸手够枫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穆肆渝支起画架，铅笔在纸上勾勒出女孩的轮廓。阳光透过枫叶落在她身上，给发梢镀上金边，连她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都染上暖色调。陆柠在一旁摆弄零食：“你们俩一个画一个摆，我当后勤部长！蛋糕切好了，先吃块补充能量，不然模特该饿瘦了！”
唐瑞柠咬着蛋糕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画纸：“把我的裙子画得飘逸点！还有枫叶，要画出飘落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画夹里掏出片银杏叶，“夹在头发上会不会更有秋天的感觉？”
穆肆渝看着她把叶子别在发间，笔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发丝间的金黄，连叶子边缘的锯齿都细细描摹。风拂过湖面，带着湿润的气息，吹得枫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画面伴奏。
“画得怎么样了？”唐瑞柠凑过来看，看见画纸上的自己正笑着够枫叶，连眼角的笑意都被画得格外生动，脸颊瞬间红了，“你把我画得……比本人好看。”
“本来就好看。”穆肆渝低头调颜料，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叶，耳根却悄悄发烫。陆柠在一旁“啧啧”两声，假装翻零食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画纸上，水彩慢慢晕开——女孩的橘色卫衣和枫叶的红相互映衬，发间的银杏叶闪着微光，湖面的倒影泛着粼粼波光。穆肆渝特意在颜料里加了点暖黄，让整个画面都透着温柔的暖意，像把此刻的阳光和笑声都锁进了色彩里。
收拾东西时，唐瑞柠把一片最大的枫叶夹进穆肆渝的画册：“这个当书签，比银杏叶更红，适合冬天看画时想起秋天。”她忽然指着湖面，“你看夕阳！把湖水染成橘子色了！快画速写！”
穆肆渝迅速掏出速写本，笔尖飞快地捕捉光影。夕阳落在唐瑞柠脸上，她的眼睛比湖面的波光还要亮，陆柠举着手机拍照，嘴里念叨着“这张必须当屏保”。暮色渐浓时，三人并肩走在落叶满地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幅流动的剪影画。
“下周艺术节画展，你的《秋日野餐》肯定能获奖！”唐瑞柠晃着手里的枫叶，“我已经跟陆柠说好了，要穿橘色裙子去给你捧场，当最显眼的‘应援色’！”
穆肆渝看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点头：“画好了第一个给你看。”他把速写本放进画夹，里面夹着今天的枫叶、银杏叶，还有女孩的笑声和阳光的味道。
艺术节画展前一天，美术教室灯火通明。穆肆渝正在给《秋日野餐》装画框，金色的边框衬得画面里的色彩更加鲜活。唐瑞柠和陆柠搬来一摞橘子气球，正往墙上贴“美术社加油”的横幅，气球的橘色和画里的卫衣颜色几乎一样。
“这样贴会不会太花哨？”唐瑞柠踮着脚尖调整气球位置，“会不会抢了你的画的风头？”
“不会，很热闹。”穆肆渝看着墙上跳跃的橘色，嘴角弯了弯，“画展就该有生气。”他从画夹里拿出张速写，是上次在敬老院画的李奶奶和唐瑞柠，“这张也挂上吧，奶奶说想看看自己在画里的样子。”
陆柠接过速写，小心地钉在墙上：“啧啧，这张比你画的静物还暖，评委肯定喜欢！”她忽然凑近唐瑞柠耳边，“你看他画你的时候，线条都比画橘子软，这就是差别待遇！”
唐瑞柠的脸颊红了，假装整理画框的缎带，手指却不小心碰到穆肆渝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被颜料管烫到似的，陆柠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社长抱着奖杯走进来，看见这幕打趣：“画里画外都是甜的，我们社这是要从美术社变成‘甜橘社’了？”
傍晚收拾完教室，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穆肆渝撑开那把橘色的伞，三人挤在伞下往校门口走。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我妈烤的橘子曲奇，明天画展结束吃，庆祝你拿奖！”盒子上画着个举着画笔的小人，站在奖杯堆里，头顶飘着橘子气球。
“还没评奖呢。”穆肆渝接过盒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曲奇，“重在参与。”
“你肯定行！”唐瑞柠仰头看他，眼睛在雨雾里亮晶晶的，“你的画里有光，评委肯定能看见。”
走到楼下，唐瑞柠忽然从伞下钻出去，跑进雨里：“明天见！我会早点来帮你整理画框！”她挥挥手，马尾辫上还沾着片枫叶，像带着整个秋天的暖意跑进了楼道。
穆肆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暖黄的灯光里，低头打开盒子，曲奇的形状是小小的画架和调色盘，咬一口，甜香混着橘子味在舌尖蔓延。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在为明天的画展倒计时。
回到家，穆肆林看见他手里的画框，难得多问了句：“明天画展几点开始？我和你妈去看看。”
穆肆渝愣了愣，点头：“下午两点，在学校礼堂。”
“张阿姨烤了蔓越莓饼干，明天带去给你同学分。”许静怡端着牛奶出来，目光落在画框里的画面上，“这女孩是上次送你橘子挂件的同学吧？画得很生动。”
穆肆渝喝着牛奶，看着画里唐瑞柠够枫叶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所有的温暖，都被悄悄画进了画里，藏在色彩深处，等着被时光温柔收藏。
艺术节画展当天，礼堂里挤满了人。穆肆渝的《秋日野餐》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里的橘色卫衣在灯光下格外鲜亮，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唐瑞柠穿着橘色裙子，正拉着陆柠给路过的同学介绍：“你看这光影！湖面的颜色是加了柠檬黄调的，还有枫叶的红，是不是超有秋天的感觉？”
穆肆渝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认真讲解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社长拍着他的肩膀：“评委刚才说这幅画‘有温度’，把秋天的暖都画出来了，获奖稳了！”
颁奖环节，当主持人念出“一等奖——穆肆渝《秋日野餐》”时，唐瑞柠立刻跳起来鼓掌，比自己获奖还激动。穆肆渝走上台，接过奖杯时，目光下意识扫过人群，正好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她冲他比了个“你最棒”的口型，嘴角的梨涡盛着笑意。
“这幅画想送给……”穆肆渝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礼堂，“所有给我温暖的人，尤其是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把秋天的甜都带进我画里的人。”他看向唐瑞柠的方向，女孩的脸颊瞬间红透，像画里熟透的橘子。
散场后，唐瑞柠抱着奖杯不肯撒手：“沉甸甸的！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形状的钥匙扣，上面挂着片压干的枫叶，“这个给你！庆祝获奖！我妈说枫叶代表‘永恒’，就像你画里的秋天永远不会褪色。”
穆肆渝接过钥匙扣，和之前的银杏叶、橘子挂件串在一起，沉甸甸的却让人安心。陆柠举着手机：“快站到画前合影！我要发朋友圈，配文‘美术社学霸与他的灵感缪斯’！”
夕阳透过礼堂的窗户，给《秋日野餐》镀上了层金边。穆肆渝站在画旁，唐瑞柠抱着奖杯站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落在画纸上，和画里的自己重叠在一起，像现实与画境温柔相拥。
“冬天快到了。”唐瑞柠看着窗外飘落的枫叶，“等下雪了，我们去画雪景吧！我穿红色的外套，你画我站在雪地里，像颗会发光的小橘子！”
“好。”穆肆渝看着她眼里的期待，“还要画堆雪人，雪人手里拿片枫叶，代表秋天没走远。”
陆柠在一旁翻着画展手册，忽然指着日历：“下个月圣诞节！美术社要办交换礼物活动，你们准备送什么？”
唐瑞柠眼睛一亮：“我要画一幅橘子圣诞树！”穆肆渝看着她，轻声说：“我准备画一幅……冬天里的小太阳。”
晚风卷起最后一片枫叶，飘落在画框旁。这个藏着橘子香、颜料味和笑声的秋天，终于在画展的暖光里落下帷幕，但画纸上的星光与约定，才刚刚开始——就像调色盘里永远用不完的暖色调，会陪着他们，把每个季节都画成温暖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银杏叶藏着的秋日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