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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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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淮听后安心许多,低头走去溪边洗干净干枯的血迹:“谢谢你,霜越。”
“谢什么啊?权当我以前对你做的事道歉。放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霜越边擦剑边答。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和那个妖怪打了一架?”陵淮关切的问,抬眸看着她。
霜越听他这样问,想必他肯定知道这件事了,心里萌生一个坏主意,夸张地说:“是啊!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我可伤心了,直接冲上去和那妖怪缠斗在一起。”她暗自得意,就是要这样说,让陵淮愧疚,以后才好求他帮忙。
陵淮听后,自是觉得不好意思,暗自思忖:“虽然霜越以前总欺负我,但今天她为我受伤……”他洗净衣服起身:“谢谢你。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吧。”
霜越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原谅自己,开心地点头,弯腰捡起散落的草药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尽快下山。”
“好,走吧。”
二人沿着原来的路,很快回到了明玄山。门口聚着几名弟子,正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我说师妹今天怎么不在院子里,原来和陵淮出去采草药了。”一名弟子调侃道,“路上没少欺负他吧?”
“是啊,不知道师妹又从哪里学来那些损招!”另一人附和着大笑。
霜越走近,挑眉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几人顿时心虚,齐声道:“没事!”虽不待见陵淮,他们倒没胆子当面挑明。
霜越懒得理会,径直带着陵淮回了院子。分别前,陵淮犹豫着开口:“你身上有伤……我有些自制的药,若不嫌弃,我给你拿些?”
霜越又惊又喜:“好啊,多谢!” 霜越跟着陵淮去了他的院子
陵淮的院子陈设简单,却花草繁茂。廊边一汪浅塘游着几尾小鱼,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草药香。上次夜里匆忙未及细看,如今白日晴好,景致一览无余。
陵淮引霜越在亭子外落座,转身往屋内取药。霜越百无聊赖,打量起周遭景致,檐角垂着的铜铃轻晃,院角几竿修竹影影绰绰,她小声嘟囔:“没想到陵淮这小子,日子过得倒挺有滋味。”
不多时,陵淮捧着三个小瓶回来,递过去时仔细叮嘱:“这是外敷的,先把伤口洗净,再涂药,过不了多久便能结痂。”
霜越接过,扬了扬眉:“好,谢啦,那我就不客气用了。”
“应该的。”陵淮目光温和,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
霜越将药瓶收妥,站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还得找师尊回话。”
“我送你到门口?”陵淮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好。”
霜越走在前头,陵淮步子稳稳跟着。一路上,他心里反复思量:霜越像是变了个人,先前主动赔不是,送他好些珍贵的东西,今天更是为了他而受伤…… 这些事堆在一块,叫他满心纠结,可瞅着霜越背影,又觉她身上那股子戾气没了踪影。
“或许…… 她真改了。”陵淮默默在心里叹口气,把那些疑惑暂且压下。
不过几步路,已至门口。霜越回头,冲陵淮勾了勾嘴角,那抹笑带着点俏皮,旋即大步往回走,裙角扫过青石小径,带起细碎风声。
陵淮站在原地,望着她身影渐渐缩成远处小黑点,暮色漫上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心底那丝说不清的滋味,也跟着在晚风中晃啊晃 。
暮色渐沉,霜越踏着青石板路往回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上的纹路。拐过竹林时,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院门外。
"师兄?"她脚步一顿。
李诣提着灯笼快步迎来,暖黄的光映着他眉间的忧色:"怎么这般晚才回?师尊都差人问了三趟。"
霜越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在后山多采了些草药......"
"受伤了?"李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灯笼摇晃,照出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这是被人所伤”?
夜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霜越望着青年映着灯火的眼眸,忽然想起前世坠入魔道,也是这双手死死拽住她染血的衣袖。
"真的只是树枝划的。"她轻轻抽回手,故意晃了晃药瓶,"你看,陵淮给了药。"
李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明日我陪你去后山。"虽然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陵淮会给霜越药
"不用啦。"霜越推开院门,回头时眉眼弯弯,"倒是师兄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上回你说想尝的云雾春,我特意留了一包。"
檐下风灯摇曳,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茶香氤氲间,李诣说起山下新开的糕点铺子,说明日给她带桂花酥来。霜越捧着茶盏轻笑,恍惚觉得前世的血雨腥风,不过大梦一场。
幸好老天垂怜,让她重活一世。这一世,那些刻在心底的挚爱之人,都稳稳落在身边,成了触手可及的真实。
霜越与李诣在屋内对坐饮茶,絮絮说了许久。本想送他出门,可眼皮愈发笨重,困意如潮水漫上来,实在挪不动步子。
李诣抬手提起竹编灯笼,竹篾纹路在昏黄光晕里轻轻晃,他回头轻笑:“大男人走夜路算什么,路很近,你快些歇着,别熬坏了” 。话落,身影便融入夜色,木门轻合的声响,成了夜的余韵。
待李诣走后,霜越简单沐浴,借着烛火检查伤口。白日里没仔细瞧,此刻才发现,那些被凛冽的风割出的细伤,像藏在肌肤里的小刺。她蘸了陵淮给的药,细细涂抹,药味淡淡散开时,困意彻底压垮神经,很快陷入沉睡。
夜里像是陷进一场热闹的梦。陵淮的笑、师兄的喝骂,明玄山那些熟悉的身影在梦里挤挤挨挨,吵吵嚷嚷,把夜色搅得鲜活。
天光透进窗纸时,霜越挣扎着起身洗漱。铜镜里映出眼下两抹乌青,她对着铜镜打了个哈欠,气息把镜面熏出白雾,又慢慢散在晨光里。
用过早饭,霜越运功打坐,而后提剑去院子。剑锋划过空气,带出利落弧光,一两个时辰过去,剑影渐收。她收势时,晨露还沾在剑穗上,想着出去转转,松快松快筋骨。
从前院过,小木桌上两盒桂花酥撞进眼帘。昨日不过随口一提,竟被牢牢记住。霜越指尖碰到盒面,温度带着晨起的凉,却烫得心里发软。
打开木盒,熟悉的甜香漫出来。拈一块放进嘴里,还是当年常光顾的那家老铺子的滋味。就着口清茶咽下,清甜从喉头漫到心口,霜越很满意。
霜越忽的想起师兄,决定去瞧瞧他在忙些什么。她这位师兄啊,性子轴得像根铁棍,上辈子她就听说,师尊是受山下人之托,才收了李诣做弟子。那时李诣父母刚战死沙场,小小的人儿,才七岁,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有一天,师尊领回另一个孩子,霜越当时心里直犯嘀咕,以为李诣是来和自己抢师尊疼爱的,两个小娃娃见面就别过脸,谁看谁都不顺眼。可李诣刚离开家人,夜里常被噩梦惊醒,小声哭啼。后来师尊跟霜越讲了李诣的遭遇,她虽不太懂生死离别有多痛,却也明白,李诣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打那之后,每到夜里,霜越就挨着李诣睡,两个小小的身子,相互依偎着,在漫漫长夜找些踏实。
日子像山间溪流,哗啦啦就把人养大。长大后,两人情谊更浓,李诣待霜越,真跟亲妹妹似的,事事都护着她。
想着这些往事,霜越心口暖烘烘的,抬手推开李诣院子的门。果然,就见他在里头练剑,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在。
推门声惊动了众人,几道目光刷地转过来,齐声喊:“师妹!”
霜越瞧着熟面孔,笑嘻嘻问:“你们咋都凑这儿啦?”
有师兄弟接话:“这不是要好好切磋嘛!师尊说明天让咱几个一道下山,听说山下出了人命,派咱去瞅瞅情况。”
“真的呀?那我明天跟你们一块去行不?”霜越眼睛亮晶晶,满是期待。
李诣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青白的骨节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分明。他想起上月霜越被暴起的妖打伤,那被妖物撕扯得血肉模糊的衣袖。
“可是......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干涩,”若再遇上血瞳狼妖那样的......"
霜越突然踮起脚尖,持剑后退半步:“师兄看,她忽然挽了个剑花,剑气扫过石阶,三片飘落的桃瓣齐齐断成两半,我的流云剑法已练的炉火纯青。”
李诣怔怔地望着地上整齐的切口。十年前那个连木剑都握不稳的小丫头,如今剑气已能削铁如泥。晨风卷着桃香掠过庭院。
“可以”,他最终叹了口气,却掩不住嘴角的弧度,“行事小心些,万不能出岔子,下次休想我再带糖糕给你。”
霜越眉眼一弯,朝众人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晨光透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那我先回去练剑啦。”她倒退着走了几步,“明日定不让各位师兄失望。”
“小师妹可得加把劲!"最年长的师兄抱着剑笑道,"要是能赢了李诣那小子,师兄给你买糖去。”
“就是就是!”旁边人立刻起哄,"这小子整天板着张脸,偏生对着师妹就笑成一朵花。
倚在树边的李诣扬着唇看着大家打闹,反而觉得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