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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薄荷风里的心动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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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锦宜市浸在橘红色霞光里,老梧桐叶被风掀得翻卷,露出浅绿脉络,像揉皱又展平的薄荷糖纸。林在意背着画板走回家,书包侧袋里的糖纸“窸窣”响,每一声都敲在心跳上——下午语文课,她正画徐嘉树的侧影,他忽然抬头,目光撞进她眼底,像咬开薄荷糖时猝不及防的酸,指尖都发了颤。
她沿着人行道慢走,路过面包店时,玻璃窗映出自己的模样:马尾松垮,校服领口沾着铅笔灰,嘴角却藏着没压下去的笑。林在意赶紧揉了揉脸,假装是风把脸吹红,可心里的甜像刚化的薄荷糖,黏在舌尖散不开。
昨天王望桐说“徐嘉树像隐藏学霸”,她还嘴硬“说不定成绩差”,现在想想,那点口是心非,就像把薄荷糖藏在口袋,怕人看见糖纸颜色。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糖衣被体温焐软,指尖蹭过包装纸上的薄荷叶,忽然想起早上徐嘉树进教室的样子——他穿新校服仍显清瘦,走到座位旁时,口袋晃出半张浅绿糖纸,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原来他也喜欢薄荷糖。”林在意小声嘀咕,脚步慢了下来。去年校庆在实验楼,她远远看见他站在竞赛获奖名单前,阳光落在他眼睫上,侧脸干净得像削过的铅笔。那时她连走近的勇气都没有,可现在,他就坐在旁边,抬头能看见他翻书的指尖,低头能闻见他身上的薄荷香——不是糖的甜腻,是刚摘的薄荷叶混着阳光的清冽,让人心里发轻。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亮着暖灯,林在意推开门,冰柜里的薄荷糖摆得整齐:浅绿糖衣硬糖、带叶片碎的软糖、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她踮脚拿了罐水果糖,老板阿姨笑着说:“这糖先酸后甜,跟薄荷叶似的,清清爽爽。”
付了钱走出店,晚风掀起口袋里的糖纸。她剥开一颗放进嘴,先尝到酸,像雨后青石板上的嫩草芽,带着涩劲儿;酸劲儿退了,薄荷的清苦漫上来,混着舌尖的甜,在喉咙口绕圈痒。咬碎糖衣的“咔嚓”声里,她想起徐嘉树上课答题的样子——站起来动作轻,声音淡却清晰,像这颗糖,不张扬却没法忽略。
回到家,林在意把书包扔沙发,冲进房间翻开速写本。下午没画完的画面清晰起来:徐嘉树低头写字时,阳光落在笔尖的碎光;听物理课的他,指尖会轻敲桌面;课本扉页“保持清醒”旁,歪歪扭扭画着片薄荷叶。
她拿起铅笔,先勾他的轮廓,再描他的睫毛——他睫毛长,眨眼时眼睑下的阴影,像薄荷叶上的细腻纹路。画到他口袋时,特意添了道浅绿线条,像藏在白衬衫里的薄荷糖,是只属于她的秘密。
“在意,吃饭啦!”妈妈的声音传来,带着饭菜香。林在意应着,却没放下笔。盯着画纸上的徐嘉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薄荷的清香?还是他抬头时清亮的目光?她把速写本抱在怀里蹭了蹭,像抱着刚剥开的糖,怕不小心化了。
晚饭时,妈妈问起新同学,林在意扒着饭含糊答:“挺厉害的,物理题都会做。”
“厉害就好,”妈妈夹块糖醋排骨给她,“你物理一般,多跟人家学学,说不定能进步。”
林在意咬着排骨,忽然尝出点薄荷味——酸里裹甜,像想起徐嘉树解题时的样子,指尖在黑板上划过,步骤清晰得让她心跳漏拍。她赶紧低头扒饭,怕妈妈看出她的心思。
吃完饭,林在意把速写本放进书桌最底层,压上物理练习册。坐在桌前翻开练习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在纸上投下细长影子,像徐嘉树写的解题步骤,利落又清晰。
她拿出手机点开班级群,翻到徐嘉树的头像——一片浅绿薄荷叶,背景是白的,简单干净。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加好友。手指划着屏幕,看见王望桐下午发的消息:“明天早点去学校,买新到的薄荷牛奶!”
林在意笑着回复:“好,我叫你。”
放下手机,又剥开颗薄荷糖。清苦混着甜在舌尖散开,像此刻的心情,紧张又期待。想起徐嘉树说的“明天见”,心里像揣了盆刚冒芽的薄荷,清爽又甜痒。
第二天一早,林在意起得格外早。换上去年外婆买的浅绿连衣裙,领口绣着小薄荷叶,对着镜子扎好马尾,露出额头——昨天徐嘉树好像看了她额头一眼,或许他喜欢干净的样子。
走到小区门口,看见徐嘉树站在便利店前,手里拿瓶薄荷牛奶,低头看手机。晨光把他的白衬衫染成浅金,头发沾着晨露,清爽得像刚洗过的薄荷叶。林在意心跳骤快,赶紧低头假装看地面,脚步却往他挪。
“早。”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在意猛地抬头,看见徐嘉树举着薄荷牛奶,“你也来买这个?”
她脸红着点头:“王望桐说好喝。”
“确实不错,”徐嘉树把牛奶递她,“最后一瓶了,你要吗?”
“那你呢?”
“我等下一瓶,”他笑了笑,“老板说马上到。”
林在意接过牛奶,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触感让心一颤。牛奶瓶沾着水珠,像刚从冰柜拿的薄荷糖。她小声说“谢谢”,转身往学校走。
徐嘉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莫名弯了弯。他早看见她在小区门口犹豫,看见她低头时马尾晃来晃去,像只紧张的小兔子。故意让老板留最后一瓶牛奶给她——昨天看见她画薄荷糖,就知道她喜欢这味道,只是没多想为什么要特意留。
到学校门口,王望桐已经在等。看见薄荷牛奶,她眼睛亮起来:“我问过老板,说最后一瓶被买走了,原来是你!”
林在意脸红:“不是我买的,是徐嘉树给的。”
“徐嘉树?”王望桐瞪大眼睛,“他特意留的吧!昨天看你眼神就不对,今天还送牛奶,肯定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林在意捂住她的嘴,“他只是刚好碰到。”
走进教室,徐嘉树已经坐在座位上,看物理书。林在意把牛奶放他桌上:“给你,我喝矿泉水。”
他抬头看她:“不用,你喝,我不喜欢太甜的。”
林在意愣了愣,收回牛奶。偷偷瞥他,看见课本上用铅笔轻画的小薄荷叶,边缘歪扭,像小孩涂鸦。她忍不住笑了——原来高冷学霸也有可爱的一面,心里甜丝丝的,却没敢多想。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函数,林在意没心思听。拿出速写本,画了瓶薄荷牛奶,旁边添了几片薄荷叶。刚画完,感觉徐嘉树在看她,赶紧把本子塞抽屉。
“画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好奇。
“没、没什么,随便画。”林在意脸红到耳根,他没再问,可她再也没法集中注意力,耳朵里全是心跳声。
下课铃响,沈望抱着足球冲进来:“徐嘉树!体育课踢足球?”
“不了,还有题没做。”
“别啊!”沈望凑过来,“你以前在省实验是主力前锋,多少女生看你踢球!”
林在意耳朵竖起来——原来他会踢足球?去年校庆在操场边看见的红衣男生,奔跑时像团火,难道是他?心里像被薄荷糖的酸蛰了下,有点慌,又有点期待。
“再说吧。”徐嘉树敷衍着低头看书。沈望还想说,被王望桐拉到教室后。
“别打扰他学习!”王望桐小声问,“找到方弦了吗?”
提到方弦,沈望眼睛亮了:“昨天在小卖部碰到了!她喜欢蜜桃乌龙,我今早买了几瓶放她课桌里。”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
“去年看见她琴房有,就每天留最后一瓶,偷偷放她课桌。”
林在意坐在座位上听见对话,想起方弦琴盖内侧的足球贴纸,心里暖暖的。沈望的执着,方弦的伪装,像裹着糖衣的薄荷糖,藏着甜。
体育课,林在意和王望桐坐在看台。沈望穿红衣在球场跑,时不时往二楼琴房看——方弦在里面练琴,阳光落在她头发上像碎金。
“沈望眼睛都粘在琴房了,”王望桐笑,“方弦明明喜欢,偏装冷漠。”
林在意笑:“有些人喜欢薄荷糖,却要说不喜欢甜。”
王望桐立刻懂了:“你说徐嘉树?他肯定喜欢你!”
“别胡说!”林在意低头,心里却甜痒得厉害。
这时,看见徐嘉树从教学楼出来,拿本物理书坐在看台另一边。他不看球场,只低头看书,阳光落在侧脸,像画里的人。林在意心跳又快了,往他挪了挪,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也不喜欢看足球?”
徐嘉树突然开口,林在意抬头,看见他眼里带着浅淡笑意。
“嗯,有点吵。”
“我也是,”他笑,“更喜欢安静的,比如物理题,或者……薄荷糖。”
林在意脸红:“我也喜欢,裹酸糖衣的那种,又酸又甜还带清苦。”
“巧了,”徐嘉树从口袋摸出颗糖,递过去,“我刚好有。”
糖纸是浅绿的,印着薄荷叶,和她的一模一样。林在意接过,指尖碰他的手,冰凉得让心颤。剥开糖放进嘴,酸劲儿先漫上来,接着是甜,最后是清苦,绕着喉咙痒。
徐嘉树看着她咬糖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软。他想起她跟踪自己的样子,穿浅绿连衣裙的样子,画薄荷糖的样子,却没明白这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看她吃糖时的侧脸,比晨光下的薄荷叶还清爽,让人想多看看。
风从球场吹过来,带着青草香和薄荷味。林在意嚼着糖,偷偷看徐嘉树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跳,像碎光。她想,这个秋天的风,好像比往年多了点甜,又带着点清冽的凉,像藏在心里的秘密,慢慢发芽。
徐嘉树低头翻书,却没看进去多少。指尖还留着碰过她的温度,耳边是她嚼糖的轻响,心里像被薄荷风吹过,软乎乎的,却不知道这悸动是什么。他只是偶尔抬眼,看她望着球场的样子,马尾被风轻轻吹起,忽然觉得,坐在看台的这几分钟,比解物理题还让人安心。
下课铃响时,林在意手里的薄荷糖刚好化完。她攥着糖纸,听见徐嘉树说:“下次再一起买薄荷牛奶吧。”
她猛地抬头,看见他眼神清亮,像盛着晨光。脸瞬间红透,点头“好”,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徐嘉树转身往教学楼走,脚步比平时慢了点。心里那点软乎乎的感觉还在,像刚喝了口薄荷牛奶,甜得清浅。他没多想为什么要邀她一起买牛奶,只觉得,和她待在一起时,空气里的薄荷香好像更浓了点,让人舒服。
林在意站在原地,攥着糖纸笑。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像在说什么秘密。她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薄荷糖,心里甜得发慌——也许这个秋天,真的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像薄荷糖的味道,酸、甜、清苦,慢慢揉进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