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巾帼》妙思己

17、公主弑夫案

　　皇帝将朱笔掷在案上，墨汁溅开如血。

　　"你以为朕不知道崔珩教了你什么？" 他掐住沈昭的脖子，逼她看向屏风后的白绫，"《唐律》再好，能救你的命吗？"

　　沈昭的指尖抠进掌心伤口，鲜血滴在《大明律》"八议"条款上——"议功"二字被染得猩红。

　　"陛下……" 她喘息着举起公主给的玉印，"洪武年的女官，判过燕王谋逆案。"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更的刑部案牍库，沈昭撬开了尘封的铁柜。

　　灰烬中残存着半页焦纸，依稀可见"凡女子断狱，当依五听"的字样——这是崔珩临终提及的《女官则例》，永乐年间已被焚毁。

　　柜底突然滑出一枚象牙牌，刻着德清公主的闺名和一行小字：

　　"凡驸马不道，公主得依《宗藩条例》问刑。"

　　——原来公主杀驸马，本就是祖制允许的，只要重新翻出此律公主应不用死。

　　大理寺复审前夜，崔府老仆送来一个漆盒。

　　盒中是半块虎符，与边关那块严丝合缝。拼合处的铭文让沈昭浑身发冷：

　　"凡持此符者，可调女官旧部。"

　　虎符内侧刻着十二个名字，第一个就是德清公主。

　　"老爷说……" 老仆咳出血沫，"这案子得用《大诰》告，但要用洪武元年的版本。"

　　沈昭抱着《大诰》上殿时，满朝哗然。

　　这册开国初年的法令，明确记载着太祖设立女御史的诏令。她翻到夹着血书的一页，高声诵读：

　　"凡宗室犯罪，女官得依律先斩后奏！"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笑了："可惜《女官则例》早已……"

　　"陛下错了。" 沈昭抖开那半页焦纸，"焚毁的是副本，正本在——"

　　她掀开官服，露出满背刺青——竟是完整的《女官则例》条文！

　　公主饮鸩那日，沈昭被急召入宫。

　　"你赢了。" 皇帝扔给她一枚新的玉印，"从今日起，修订《秋审条例》。"

　　印文仍是"检"字，但背面多了行小字：

　　"女子参律，永为定制。"

　　沈昭走出宫门时，听见丧钟响彻京城。她摸向袖中——公主临死前塞给她的，是半张洪武年的《女官俸禄表》。

　　表格最末，赫然列着崔珩祖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