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巴别塔（蓝蚀）》某珑1113

5、钢琴弦与服务器

　　徐翌喧调试量子计算机时，警报器的蜂鸣声像一把钢锯切割着她的太阳穴。监控屏幕闪烁红光，显示有人闯入琴房——二十四小时前，她刚在那架斯坦威钢琴里安装了微型信号干扰器。她放大画面，看见卢思宇修长的手指正在琴键上弹奏《数据沼泽》，乐谱下方压着科技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
　　"温度异常。"助理指着突然飙升至42.3℃的CPU监测数据，这个数字让徐翌喧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发烧的年龄——十二岁，在瞿祥鑫实验室接受"天赋开发"注射后的那个雨夜。
　　钢琴内部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声。徐翌喧调出热成像图，发现中音区琴弦的振动频率正与量子计算机的量子位退相干速率完全同步。这架钢琴正在演奏的不仅是音符，还有她公司核心算法的崩溃进程。
　　朱雅晴的紧急短信弹出时，徐翌喧正在拆解钢琴踏板："郭一博部队要的游戏宣传画，为什么变成我抄袭的证据？"附件里的对比图显示，朱雅晴设计的军事基地场景中，每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都与予夕大厦的安防系统完全一致。
　　琴凳下的褐色污渍在紫外线灯下显现出指纹——正是十年前徐翌喧打翻咖啡毁掉卢思宇保送作品时留下的。更诡异的是，污渍形状与现在游戏画面上被指控抄袭的部分分毫不差。
　　"你改了我的编码。"徐翌喧出现在琴房门口，声音比制冷剂还冷。卢思宇举起被钢笔墨水染蓝的右手，指甲缝里嵌着与朱雅晴数位笔相同的颜料微粒："你篡改原画的事，比校庆时往刘江婷设计稿上泼咖啡精彩多了。"
　　陈淼涵的缅因猫挠开服务器机房通风管时，徐翌喧正在擦除备份数据。猫咪项圈上的微型摄像头仍在录制，画面显示它昨夜蹲守在予夕娱乐会计室，目睹陆蓓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打印机墨盒。
　　"好玩吗？"肖婉璐未发布的旅行vlog突然在主控屏上自动播放。玻利维亚天空之镜的画面里，突然闪过瞿祥鑫年轻时的样子——他正往徐翌喧十二岁时的获奖作品上涂抹某种荧光涂料。
　　徐翌喧掰开猫嘴，在舌下发现微型存储器。解密后的文件是1999年予夕报社未刊登的报道：《天才少女专利侵权案背后的脑实验疑云》，配图中她的发明草图被红笔圈出"记忆传导装置原型"字样。
　　卢思宇留在琴谱下的股权转让书第三页，用隐形墨水印着徐翌喧从未见过的条款："乙方（徐翌喧）所有专利的脑神经应用权归予夕集团所有"。签名处的笔迹与她当年在科技大赛的报名表一模一样，但那个比赛评委正是瞿祥鑫。
　　钢琴低音弦突然自主振动，弹奏起卢思宇未完成的《数据沼泽》终章。徐翌喧掀开琴盖，发现铸铁骨架上刻满细小的编号——与李卿卿病历上的"Subject"系列完全对应。最醒目的那个"XY-0"，正是瞿祥鑫实验室最初批次的实验体编号。
　　"你以为咖啡毁了录音带？"卢思宇的声音从音响系统里传来，"那卷带子里录的是你第一次记忆清洗时的惨叫。"
　　徐翌喧在保险库找到1998年的"青少年科技发明奖"奖杯时，镀金表面已经氧化发黑。拆开底座，里面藏着微型注射器和泛黄的说明书："脑神经增强剂QX-0型，12岁以下受试者专用"。
　　监控录像显示，十二岁的她站在领奖台上，眼神空洞地背诵着获奖感言，而瞿祥鑫的手始终按在她后颈的植入装置上。镜头切换到她从未记忆过的画面：深夜实验室里，年幼的自己正把专利图纸递给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戴着刘昱彤父亲的记者证。
　　量子计算机突然输出乱码，屏幕上浮现出徐翌喧根本不记得写过的日记："今天注射后，我终于忘记了妈妈是怎么死的。"
　　当徐翌喧用调音锤撬开钢琴最粗的那根弦时，钢丝内部流出蓝色黏液。显微镜下，液体里悬浮的纳米级芯片正在重组她的记忆数据——包括此刻她发现真相的这段经历。
　　《数据沼泽》的乐谱在空气中自燃，灰烬组成江城地下管网的立体投影。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姓名：王果的画室、沈青橼的温室、李卿卿的同传间……而中心枢纽正是这架钢琴。
　　徐翌喧砸碎琴键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电子屏幕同时闪烁。予夕大厦的外墙LED屏打出巨大字幕："Subject XY-0，记忆重置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