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宛零

12、第 12 章

　　阳城城外，官道沿河伸展，沿岸的垂柳随风而飘，似是在等候迎接远方的客人。威远侯和阳城大小官员都在城门外静候着，还有阳城的乡绅名士和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马蹄声、车轮声逐渐清晰，阳城城门外的人远远地隐约看见了声势浩大的车队，还有那书曰一个平字的大旗。

　　车驾缓缓停了下来，阳城太守余忠义上前对着车内行礼：“卑职阳城太守余忠义率阳城官员和乡绅百姓恭迎平王殿下。”

　　“余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只是途径阳城，想要顺路探望外婆与外公，并不想惊扰地方。”初一在车内应声，示意外面的知琴和临书掀帘准备下车。

　　“王爷孝感动天，叶侯爷已经在城门了。”

　　“本王这就下车拜望外婆。”

　　阳城翘首以待的人们只见平王的马车上，两名长相标致的侍从一人一边从外掀开车帘，从车内缓缓走下一名年轻女子，眉目英朗俊秀，一股高贵凛然之气浑然天成。而后，又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夫从车上缓缓走下，怀中抱有一婴孩，依偎在女人的身边。侍卫和侍从们都敛声屏气静立一旁。

　　初一下车后，叶定南就快步走过来了。初一连忙走过去扶起欲要行礼的老人，激动地说道：“外婆，珏儿可想念你们了。”

　　“我的珏儿，我的好外孙，外婆也很想你，还有你外公，整天就牵挂着你们这几个孩子。你赶路也累了，先到外婆那歇歇脚，让你外公好好看看你。”

　　“好的。”初一乐呵呵地笑着，在威远侯夫妇面前好似完全是个小孩一般。

　　叶定南的目光不时地瞟向霍晨月和他怀里的冬双，她早就听说她身边带着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婴儿。

　　初一知道她的想法，微微一笑，转身把霍晨月牵了过来，说道：“外婆，这是你的外孙女婿霍晨月，还有你的重外孙冬双。”

　　霍晨月朝他们行礼：“晨月拜见侯爷。”

　　叶定南仔细打量了几眼，只是微微颔首，眉头的皱纹却似乎更多了。她转身对初一说道：“珏儿，换乘软轿和外婆一起回家。”叶定南也用上了寻常人家的话语，既不失礼也备显亲切。

　　初一微微眯起双眼笑着说道：“珏儿谨遵外婆之命。”

　　叶定南一个手势，就有轿夫将早已备好的轿子抬了过来。初一牵着霍晨月的手坐进轿中，一脸笑容无害模样。叶定南看着这副情形，历经世事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探究之色。

　　轿中，霍晨月忐忑不安地紧紧握着初一的手，眉头深锁。

　　初一的手探上他的眉心为他抚平，“别担心，外婆就是这样，外公对我也很好。”初一的声音起初很大，突然又附到霍晨月耳边小声说道：“至少，他们不会正面跟我撕破脸皮。现在与我为敌，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们虽对她的身世心知肚明，却也做得很好。若不是初一曾在栖凤宫听到他们的谈话，有时候她甚至会认为他们并不知情，只当她是亲外孙。

　　霍晨月立时明白了初一的意思，说道：“初一，我知道了。”

　　初一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也帮他一起抱着冬双。小冬双一路都很安稳，不哭不闹，现在正睡得格外香甜。看着这一大一小，初一便觉心中烦闷顿时消散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又有弱点了，但她不会再躲闪，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威远侯府张灯结彩，初一看着这浩大热闹的阵势，心中一阵冷笑。她想起了卫全报上来的消息，她的二皇姐病重。她想起了那个姐姐，对她这妹妹倒是极好。作为嫡长女却自幼体弱多病，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凤玮不幸，凤后和叶家能倚靠和扶持的就只有她了。

　　威远侯的正夫出身名门，一看见外孙女就扑过来抱着哭着说心肝宝贝外孙，初一还得劝着说着自己也很想念外公，心中却是讽刺地想：若不是看旁边的人对我的态度，他还不一定就能认出我呢！

　　入席后，初一将霍晨月正式介绍给了大家，霍晨月霎时便收到了各色目光。

　　威远侯正夫拉着霍晨月左瞧右瞧，直夸他长得水灵，难怪能博得他外孙女的心。然后，他便又要抱过冬双，又直说这重外孙可爱。其他人便开始不停地附和着，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好话。

　　初一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含笑，因为她看霍晨月应付得很是妥当。

　　叶定南的嘴角也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珏儿，他们男人自个儿说说话，咱们说咱们的。放心，还没人敢把你的人怎样？”

　　初一微微脸红，故作羞涩，说道：“外婆取笑我了。”

　　这不禁惹来叶定南一阵开怀大笑，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初一听着各种奉承话，跟叶定南不停地周旋着，她决不会小看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

　　宴席上，威远侯安排了歌舞。初一看着那些几乎衣不蔽体的妖艳男子，注意到了叶定南和其他人的神色，心中一片了然。

　　初一乐呵呵地跟周围的人饮酒说笑，眼睛不时地瞟向下面跳着舞的人。在场的人都注意观察着初一的神色，见此不禁心中窃喜。

　　这些人的神情也尽落入初一的眼底，她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好久没欣赏歌舞了。”正当其他人自以为是时，初一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只要看着我家晨月就可以了，胜比一切歌舞。”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僵住了。

　　叶定南忽地大笑了起来，说道：“我外孙女竟还是个痴情种！”

　　余忠义立马就附和道：“下官听闻王爷和黎王夫也曾经恩爱非常。”

　　“咳咳！”叶定南连忙重重咳嗽，瞟向初一查看她的神色。见她无甚反应，才稍稍放心。余忠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打着哈哈。

　　初一眉眼含笑，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余忠义的话，若无其事地继续饮酒。这余忠义是否有意，她无须介怀。酒足饭饱后，她便悄悄朝侯在一旁的知琴做了个手势。

　　另一边，霍晨月应付着周围的男人，有人奉承，还有人刺探能否为初一添人的口风。即使早已料到会是这般情况，他心中始终有些不舒服，不时地看向初一，见她一直手握酒盏便又担心她是否会喝多了。

　　“晨月不用担心珏儿，她的酒量好着呢！”威远侯正夫在一旁调侃。

　　霍晨月不禁微微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才没有担心她。”

　　男人们眼明心亮，微微附和调侃着，霍晨月的脸更红了，最后还是威远侯正夫说：“大家就别再逗他了，瞧这小脸红的。”

　　这时，如画走了过来，神色慌张。“主子，小王子一直哭闹个不停。”

　　霍晨月一急，连忙说道：“外公，各位，我去看看双儿。”

　　“你先快去吧，我随后就去看看我的重外孙儿。”威远侯正夫也担忧地说道。

　　“外公别担心，许是双儿睡醒后见不到我在哭闹，明儿一早我就抱着他去给您请安。”霍晨月不卑不亢地说道，话语中既委婉地拒绝，又给足了威远侯正夫面子，既表示尊敬孝义，又备显亲切。

　　“好，你快去吧。”威远侯正夫颔首，对这个外孙女婿越看越满意。只是，老人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异色，毕竟不是叶家的人啊！

　　霍晨月离席后，知琴便向初一禀报道：“王爷，小王子哭闹不停，主子离席去看他了。”

　　初一的脸上也立马显现出忧虑之色，说道：“各位慢用，本王先行离席了。”今晚的主角匆匆离开后，宴席自然散去。

　　回到屋中，珍棋和如画正在为霍晨月对镜卸妆，而小冬双则是睡得很熟很沉。

　　初一挥挥手让珍棋几人退下，走到霍晨月身后用双臂圈住他，柔声问道：“晨月，累了么？”折腾了一天，此刻的她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霍晨月见她如此疲乏便觉心疼，却闻到她一身的酒气，忍不住说道：“我还好，倒是你，你老实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喝那么多酒，你就不怕自己在席上喝醉了发酒疯胡闹？”虽是责备的话语，声音中却泄露了自己不尽的关心和牵挂。

　　初一嗤嗤笑道：“晨月，你别小看了我的酒量，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哦。”

　　“马有失蹄，总会有你喝醉的时候。”

　　“是，是，是。我若喝醉了，就得麻烦夫君你照顾了。”初一呵呵笑着，她怎会醉呢？她在这个世界重生后便是不醉之身，除非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若喝醉，我就让你睡在地板上。”

　　“就怕你舍不得。”

　　霍晨月轻轻哼着，故意说道：“到时候你就尽管看我舍不舍得。”

　　初一呵呵笑着，将他拥得更紧。望着镜中映现出的一张美丽素颜，她突然觉得自己早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