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盛夏》金三七不管21

13、“大佛”又来了……

　　吵吵闹闹的日子过着过着……转眼就到了六年级。
　　初夏温热的风袭来，就像拉响了少年们在情窦初开时人生最美妙的懵懂青春前奏。
　　从孟知晓五年级开始，总会有各个年级的男孩子们红着脸跑到孟知晓面前，殷勤的给她送零食。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这对品学兼优、长相清秀的孟知晓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
　　她总是微笑着谦和的摇摇头，当面回绝：“我不吃，谢谢。”
　　孟知晓从旁人的言行中了解自己的突出。
　　人面对自认为美好的人或事的时候总会有些占有欲，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她也就欣然接受大家的赞美和肯定，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那时的她很武断又果敢，这显得她有些高傲。
　　下课铃声响起，孟知晓与常念结伴去上厕所，两人湿着手回到教室，班级门口有些蹲守的同学匆匆忙忙逃走。
　　但都不是自己班级的人。
　　孟知晓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行色有些不对劲，待自己走到座位旁才发现桌上有三两包鼓鼓囊囊的零食。
　　她随意拿起一包洋葱圈，跟在身后的常念一听装包带刺啦的声音便兴奋的两眼发直。
　　“上好佳！！”
　　眼疾手快的常念伸手一拆，小嘴嚼得咔哒响……
　　孟知晓看着空荡的手，面无表情的朝常念投去目光。
　　“好吃吗？”
　　常念含糊着说：“好吃呀！”
　　孟知晓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说：“好吃吼……不是我买的。”
　　常念停下动作，木呆呆的望着她……两秒后，她松开了嘴上叼着的那个洋葱圈。
　　“要赔钱吗？”
　　孟知晓又看了看门口。
　　“应该……不用吧……”
　　秀丽的长相、优渥的家境、耀眼的才艺、名列前茅的成绩，单拎一项足以让人称赞良久，偏偏这都聚集在孟知晓一人身上。
　　孟知晓犹如一朵高岭之花，让人平生出错觉，可望不可及。
　　或许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人们越想要追随。
　　渐渐地……趁着孟知晓不在教室的时间，她的桌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堆积零食。她刚开始看着那桌面有些讶异，于是便下意识回首寻找“好心人”，想要与他们说：我真是谢谢你们！不用再给我带零食啦……但每回她一进教室，顺势开口一句：“诶——”，人潮便如惊鸟四散离去。
　　往孟知晓桌上投喂的零食就好像是什么潮流行为……她都不认得他们谁是谁，但是他们都乐意给她送……
　　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座位，跟个许愿池似的……棒棒糖、薯片应有尽有。她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课桌，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常念肩头，苦闷极了。
　　“常念呐……上俩礼拜咱们班扣分是不是都扣我桌上了……”
　　常念戏谑的点点头。
　　“挡不住您花容月貌受欢迎呀~”
　　时间久了，她的学业压力也上来了。那一桌子不知道是谁送的零食，没心思折腾的孟知晓就随大家去了。
　　孟知晓每回看着桌上的零食，不吃该浪费了……于是她便开始左邻右舍的分发，其中数常念吃得最香。
　　5月初的最后一次小考结束，距离毕业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
　　孟知晓的课桌上不再只有零食，五颜六色的包装里会夹杂着一两封粉嫩的情书。
　　常念可算是见到大稀奇了！可孟知晓哪敢往家里带啊……
　　常念摆弄着手里的信封，忍不住扇了扇。
　　“孟知晓！”她又冲孟知晓扇了扇风……调侃的说：“香的诶！”
　　孟知晓动了动嘴皮，很是困扰无语。她垂眸沉思了片刻，要是直接把信扔了也太不礼貌了，于是她想了个勉强的办法。
　　“常念……”
　　“嗯？”
　　“你能不能……”
　　她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呐？”
　　“能不能……帮我交还给写信的人？”
　　常念知道孟知晓妈妈的雷厉风行，于是不带一点思考的说：“好！”
　　5月份的常念像个信差似的很忙……她热络的奔跑于各个高年级的各个班级。
　　“XXX……你的信！”
　　男同学羞臊的挠挠头，接过。
　　“怎么是你来送……”
　　常念没说话，淡淡一笑。
　　“孟知晓说：谢谢你的心意，以后别写了。”
　　“哦……”
　　常念笑嘻嘻的转身跑跳离开，搂过在楼道转角等待的孟知晓的手臂，两人一起离开了。
　　两人结伴学习的日子也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课间铃声一响，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的从桌子下拿出同一个补习班老师整理下发的往年真题卷子，再拆开各自相同包装的牛奶盒子，一齐放入吸管，左手牛奶，右手笔，嘴里叼着吸管，两人连埋头的节奏、角度都是一致的。两人安静的匐在各自的位置上写着自己的卷子。
　　直到距离升学考试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某天，孟知晓妈妈风风火火的从家里赶来学校，打破了学校考前的平静。
　　这天的天气浮躁不已，常念和孟知晓两人热得拿着本子边扇风边复习做题……
　　文婷恩再一次气势汹汹的杀到学校。距离文婷恩上一次这样的架势，是孟知晓被勒索的时候。
　　“大佛”又来了……
　　林老师看着孟知晓妈妈那气焰熏天的模样，难免犯怵。于是悻悻的唤了孟知晓一同去往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里，文婷恩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将手里已经拆封开来的情书往桌上一扔，眼神犀利，言语严厉的质问：“孟知晓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知晓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听着妈妈的话，不明就里：“啊？什么啊……”
　　待她目光清晰后，才看清那封粉嫩的信件。一脸懵逼……
　　文婷恩继续一脸严肃的说：“我从你换洗书包里搜出来的情书！”
　　孟知晓拿起，看了看信件内容，瞬间红了耳朵，她冤屈的替自己辩解：“我不知道啊……”
　　女儿的外貌条件不差。文婷恩看着女儿这副一脸迷懵的样子，她就知道，女儿应该是被有心的小男孩看上了。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孟知晓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让各个有所耳闻的同学都八卦的跑到老师办公室门口，竖起耳朵，假意路过，来来回回的走……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朝背对着走廊窗户的孟知晓身上瞟。
　　常念也匆匆赶来，她蹲在门口，耳朵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文婷恩察觉到了门外的异样，但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毕竟别家的孩子自己也没有教训的资格，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为了起到震慑、警示的作用。于是文婷恩只能把女儿拉出来指桑骂槐……
　　“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已经有情况了啊？”
　　孟知晓一听，天大的屎盆子被自己妈妈扣在头上，冤枉得来了气。她皱着眉头，气得大喊：“我都不知道是谁！能有什么情况啊！”
　　“那为什么就你有情书啊？！”
　　孟知晓眼眶一下子就酸了起来……自己竟无言以对。
　　林老师一听这话，只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立马柔声和气的打圆场……
　　“诶诶诶……知晓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哈哈…… 我看孟知晓课间都在好好学习的，应该是塞错了…… ”
　　文婷恩从女儿手里将信件夺了回来，摊开，一字一顿的指道：“喏！有名字呢！孟、知、晓～还画了个爱心。不是给她的是给谁的？”
　　一瞬间，孟知晓委屈的不行。她紧紧盯着妈妈，嘴唇向下抽搐了起来，却没了为自己辩解的力气。
　　班主任接过信封看了看……别的不说，这情书写得还真挺像回事的。
　　门口的李璐璐一行人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了……一听孟知晓妈妈的厉声批评，她们倒比谁都来劲。
　　常念蹲在办公室门口的地上，目光紧锁她们一行人，李璐璐睨着常念，眼里尽是挑衅。她拽了拽身边蒋婷蔓的手，三个人又齐齐的转身。
　　“哎呀！我们去趟厕所吧！”语气里满是嘲讽。说完，三人又路过了一遍办公室，摇头晃脑的朝着尽头的卫生间去了。
　　常念看着她们的背影，不屑的切了一声。
　　室内的孟知晓哽咽的说：“别人给我写的，你不找他。你找我个不知情的？又不是我让他写的！”
　　文婷恩看着女儿气红了的眼，她这才突然善罢甘休，大发慈悲的说：“这次！我就是给你个警告。要是还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知晓生气的冲妈妈抱怨了一句：“莫名其妙！”便摔门而出。
　　常念连忙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青春前夕的小孩，自尊心滋长。办公室这一动静，让孟知晓一路上能感受到其他班级同学投来的异样眼光，甚至包含了不屑的打量和谣言。孟知晓羞恼的低了低头……
　　常念从她身后哒哒跑来，喜滋滋的牵起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孟知晓感受着手心里的温热，泪眼婆娑的抬眸望了望常念，常念冲她憨憨的笑了笑。
　　孟知晓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常念柔声安慰道：“别怕！老师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也知道！”
　　孟知晓一听又委屈的呜咽着，“嗯！”了一声，点点头。
　　常念揪起自己右手边的衣袖，乍一看，上边有做题时铅笔遗留下来的污渍，她有些难为情的将袖子又套回去，着急换了左手那边干净的衣袖给孟知晓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安慰着说：“我们回去吧！”
　　在大家投来打量的视线中，常念犹如一堵坚硬的城墙，走在孟知晓前方，挡住了所有人非议的目光，在教学楼和老师办公室之间的连廊里，她拉过孟知晓的手，倔强的穿过了人来人往。
　　太阳逐渐向西边倾斜，这天的蝉鸣声叫的格外聒噪。
　　午后的课间，李璐璐那尖细的声线又从后方阴魂不散的飘来一句：“哎呀～在学校连吃带拿的早恋，被家长抓住了吧~”
　　常念一听，立马炸毛，她坐直身子挡住李璐璐望向孟知晓的视线，面对着李璐璐反怼道：“怎么？你嫉妒孟知晓有人送吃的嫉妒疯了吧你。有你什么事？还让你说上嘴了！”
　　李璐璐也毫不示弱：“哟！敢做还怕人说啊？孟知晓妈妈都不信她，你又在这里瞎叫唤什么？”她白了常念一眼，又盯着孟知晓的背影，说道：“还在这装什么三好学生吶……”
　　说完，她便拉着周围的女同学嘲讽的笑出了声。
　　孟知晓一想到这里，眼眶有些发酸。
　　妈妈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己却得不到她的信任。现在还要被讨厌的人嘲笑……
　　常念听罢，气得站了起来，开始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你——”常念话没说完，孟知晓赶忙拉着常念的衣袖。
　　“常念……算了吧。快考试了……抓紧复习。”
　　常念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只能作罢。
　　李璐璐一看常念偃旗息鼓的模样，不肯罢休的走了过来，姿态挑衅的来回在两人桌前游荡。一个“不注意”，她碰倒了常念的水杯。
　　常念气得站了起来，掸了一把浸湿的裤腿，大声叫嚷道：“李璐璐！”
　　李璐璐满不在乎的轻飘飘来一句：“对不起咯~”
　　孟知晓本来就憋着一口气，李璐璐这一下阴阳怪气的招惹，她的心里防线瞬间失守。她默默地擦了一把眼角，使劲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没忍住，趴在桌上哭了出来。
　　常念慌张的转身，安慰着孟知晓：“你没事吧？”
　　一旁的李璐璐阴魂不散，一脸鄙夷的看着两人，偶尔发出“哈哈……”两声以示扬威。常念手足无措拿出餐巾纸替孟知晓擦了擦眼泪，也没心思跟李璐璐骂个来回。
　　“你——你别哭呀……”
　　忽然，李璐璐便觉着自己占据了上风。
　　这时，也不知道李璐璐哪根筋搭错了，故意装扮委屈哭泣的孟知晓，在一旁学着她的模样假意哭哭唧唧。嘴边还说着：“乞丐的朋友哭鼻子喽~~”
　　常念瞬间就火了！她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李璐璐的头发。
　　“我让你没事找事！！”
　　李璐璐吃痛的“哎呀——”一声，两人霎时间扭打做一团……
　　6月初的高中生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高考。因此礼拜五这天，就读于高一的陈延亮，放学时间也比以往早了很多。他匆匆回到家，前脚刚掏出钥匙，后脚便看见身后的常家门大开。
　　常锦升站在玄关换下拖鞋，满面愁容，他匆忙套鞋站在原地深叹一口气。那样子很是无语……
　　陈延亮这一看常叔叔这姿态就知道常念又惹事了。他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钥匙串，找着家门钥匙，多嘴一问：“常叔叔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常锦升一手倚在玄关柜台上，一手扣着鞋后帮。
　　“常念在学校打架了……”语气很是平常。
　　陈延亮闻言，动作一顿，转身望着常锦升：“为什么打架？”
　　常锦升摇摇头。
　　“不知道。跟她们班一个从小不对付的女孩打的……”
　　陈延亮仔细想了想。常念从小不对付……那就只有李璐璐了。他又想起杨皓宇那帮人，生怕常念吃亏半分，于是主动说：“叔叔，我跟你一起去吧！”
　　常锦升抬眼看了陈延亮一眼，深吸一口气，目光里全是羡慕的神色。
　　明明自家生的才是女儿……为什么自己会羡慕老陈呢？
　　他心累的点点头。
　　“行吧……反正念念从小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