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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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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听说了没?太初宗又在给他们掌门之女摆生日宴呢!”
“又摆?去年不是大摆流水席过了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太初宗年年摆席给他们那掌门独女庆生,这般宠爱,就是比起一国公主也不相上下!”
“一国公主算什么,这个北宿国的小公主失火烧死,也只是发了布告罢了。怎么能和天下第一仙门太初宗相提并论。”
“也是,我们这就东去看看,还能蹭到太初宗派发的固气丹呢!”
元楹站在面摊一旁转角靠墙吃馒头,听面摊上一桌人闲话。他们风尘仆仆,带着剑,看动作与气场,八成是散修。
她在老夫妇家住了近一月,将身体养好后又重新按照功法开始修习。
北宿国灵力匮乏,修行一事进度迟缓,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她告别老夫妇家,将祝安留的那锭银子买了身衣服,其他的散钱悄悄送还回去,便离开了。
为了提高实力,元楹打算找个灵力充足的地方或是寻求些机遇。
不料只是走了两座城便遇上了这些散修。
太初宗掌门独女……那不就是赵阮阮?
这位娇气的大小姐元楹记忆深刻,前世她常跟着她那大师兄嘉木,而嘉木与祝安元楹交好。
因此元楹时常见着这位掌门独女。
元楹不喜欢她,除了她娇气无比的性格外,另有难以启齿的原因。
元楹捏着馒头叹气,不过她还是打算去一趟,固气丹对没甚资源的散修来说固本稳灵,称得上是好东西。
面摊上的散修们付了钱,整理好行囊出城东去,元楹叼着馒头悄摸跟着,省下些问路的功夫。
北宿国不大,各城之间也相隔不远,在天黑之前,元楹跟着这些散修抵达了另一城池。
甫一进这城池,元楹便觉着有些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整座城的灵散发着黑气,污秽感扑面而来。
元楹皱起一张脸,不死心地认真闻了闻,那恶心人的味道越发重了。
哕!
真难闻。
元楹忍着恶心跟着那些散修到客栈,她单开了一间房,站在窗边纠结是否要仔细探查这座城。
她目前说是修士,不过也就是比凡人强,在修仙界可不值得一看。
有些问题不去探查或许会相安无事,非要纠查到底反而会将问题引爆,拉全城人陪葬。
此城若是有可堪大用的便不会拖着问题不解决,此城的修士说不定就那几个散修和自己罢了。
元楹决定先按兵不动,探探虚实。
元楹洗把脸后便下到大堂点了碗素面吃,她坐到靠窗的角落,边吃边不动声色地观察。
现在天刚黑,路上和店里边没人了,大堂里只见那几个散修和自己。
夜不出户,这也许是不太平的表征。
“你们可否觉着有些奇怪?”
散修中较为年长的一位按了按斗笠,压低嗓子轻声道。
他才说完,“铛铛铛”的敲击声便从大门处传来。
原是店家和小二将门板插入门槽中,还往上钉了钉子。
如此早闭门也就罢了,钉上钉子也太过奇怪,这般麻烦明日还怎么开张?
散修们心中一凝。
“掌柜的,作甚这般早打烊?这天可刚黑呢,保不齐还有过路的旅人前来歇脚,别和钱过不去啊?”
散修中较为高壮的一位朗声道。
“诶呦,客官们有所不知,每月底我们晚上都要早些歇息的,我们这儿的老传统了,各位客官用餐过后也早些睡吧。”
掌柜讪笑两声,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散修们相互看看,都察觉到了这些许不对,其中一位将手放到腰间的剑上。
“店家,有人要来了,行路不易,给他行个方便罢。”
最初察觉到不对的中年散修小酌一口道。
“人?外头全黑了,哪还有人?”
掌柜笑着回复,手上的动作不见停,忽然一只苍白纤长的手从门外伸入,挡在了掌柜面前。
“啊!”
掌柜和梯子上的小二皆是一惊,小二大叫一声,从梯子上摔下来。
“什么情况?!”
散修们立马起身后退两步,拔出剑抵在胸前。
“谁在那里!”
那只手的主人从门外走入,他的身形同他的手一样纤长,但面容却有些稚嫩,看上去年岁不大。身着蓝白布衣,长相十分俊美,连散修们都看了一滞,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
少年完全从门外进来,散修们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拿了把朴素的剑。
他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在一个角落停了停,望向二楼的某间房,才收回视线。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事?”
掌柜见来人像个正常人,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
“等人。”
少年冷冷道,声如清泉。
“啊……啊?”
掌柜先是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忽然觉着有些不对,这外头黑压压的还有人吗?
少年寻了角落闭眼靠墙站着,掌柜苦着一张脸跟上去,“这位客官,我们打烊关门,明日才开,您确定在这等人吗?”
“嗯。”
少年只是回了一句便默不作声,徒留有些不知所措的掌柜返回门板处接着钉门。
那几位散修没放下戒备,盯着那位少年看,只见他气息纯净又长得这般好,都估计他是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小少爷,只会些三脚猫功夫。
“我明明记着大堂还有一个女孩在吃面来着,她哪去了?”
“方才悄悄上楼了吧?”
“那女孩也大小姐样,估计也是偷跑出来的。”
“现在天底下可不太平……到处乱跑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命怎么丢的人应该是你们吧?
元楹在二楼房内侧耳细听楼下的散修们谈天,忍不住挑了挑眉,祝安来此正说明此城不简单。
她方才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觉着不对,一瞥见那只手不禁叹:果然是祝安,她不知怎么面对这位“仇人”,只好先上楼。
祝安等的人显然是师父王远川,师父与师兄分开应当是自己前去处理此城的污秽之物。
得知有人坐镇元楹松下一口气,开始盘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离去。
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师父处置妖物,元楹若是此时乱跑,说不准殃及池鱼。
元楹心下思量,忽觉四周血腥气越发沉重,腥臭味令空气都好似发黏。
元楹搓搓双臂,忍下想要呕吐的感觉,打开窗,只见月亮微微染上些血色,灵力也更加秽恶。
整个人都好似站在一个巨型屠宰场内,元楹觉着有些喘不过气,心绪顿时烦躁,心中的恶意忍不住翻涌。
元楹攥紧双手忍耐,死死咬住下唇。
“嘭!”
城池中央的城主府忽地炸开,血肉断肢融成的大肉块带着无数的怨喊从城主府的破洞伸展出抓向空中圆月,淤泥状的血液喷涌。
就在那污秽之物触碰到圆月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顿时安静下来,就像是所有的风凝成一点,由点拉伸为线,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拂过那污秽之物,那污秽之物的前端便轰然倒塌。
那是一道剑气,或者说是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意。
那秽物倒塌元楹才发现一道人影立在圆月中,那正是师父王远川。
元楹忍不住一愣,但顷刻之后她脚下边地动山摇。
不好!
元楹扶住窗棂稳住身躯。
那样的庞然大物果然不会没有留有后手,定是断臂而逃。
元楹思忖间楼下传来好几声尖叫,她的门板溅上浓厚的血液,那样淤泥状的质地,应当就是那个邪物。
“铮——”
一声悠远的剑鸣出现,接而一道剑气便这样横空劈来,元楹赶忙侧身躲开。
那剑气威力极大,几乎要将客栈劈成两半。
元楹见门板已经四分五裂,也顾不上避开祝安,赶忙向楼下看去。
眼下的画面比方才看到的更有冲击力,那邪物是一团团人糅合而成的,淤泥状的血液包裹着,其表面仍能看见他们死前惊恐的表情,其中的脏器甚至仍在跳动。
那邪物被祝安的剑气砍了一道,正在疯狂蠕动着,其血肉碰到一位散修便瞬间吞没了他的小腿,那散修的小腿化作它血肉的一部分。
“啊啊啊啊——”
惊恐的叫声不绝于耳。
而祝安,元楹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祝安的双眼布上血丝,他的呼吸略微急促,眼睛无神,但仍在砍杀那个邪物。
不对。
元楹奔下楼,避开飞溅而来的血肉,将那个失去小腿的散修甩到一边。
“诶!你这女娃娃……”
元楹没去管,她抓住祝安的手腕,果不其然感觉到他在微微地颤抖。
难道是方才被影响了吗……
元楹蹙眉。
祝安被抓住后一滞,那双无神的眼睛完整的倒映出元楹。
背后的邪物化作一大滩,浪潮一般向他们扑过来。
两人皆是察觉,像右边一扑躲过袭击。
“你……你……”
祝安喃喃自语,反握住元楹的手腕,他的眉微微蹙起,另一只手向元楹的脖颈摸去。
元楹瞳孔极度放大,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她带回被杀死的雪夜,她的声线忍不住颤抖,“你……你真的……”
“喂!你这女娃干什么呢?”
另一位散修的一只手臂被吞噬,他看到那小哥被这女孩拉住,愤怒道。
“别吵,你没发现那少侠着相了吗!不控制住会走火入魔的!”
还剩一位散修好些,只是没了手指,他嘶哑喊道。
“那怎么办!今天我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
没了手臂的散修大喊,睁大双眼砍掉一截延伸而来的血肉。
就在众人崩溃之时,一道暖金色的光颤颤巍巍地亮起,在这道光的照耀下,那邪物往后一退,有些惧怕的样子。
众人寻光望去,惊讶发现点燃此光的正是那个孱弱的女娃娃。
她紧咬着牙,双指并拢的指尖燃起金色的光,那光如此纯净,仿佛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干净的东西。
元楹用了师父曾教她的秘法,以自身精魂点了魂灯,可斥退邪物,但代价也显而易见,她脸色几乎是一霎时便苍白了。
“快,快!”
她推搡着祝安的手臂,想要让他去找师父。
不料祝安握住元楹的指尖,那微弱的金光瞬间熄灭。
“喂!”
散修皆是再次崩溃大喊,眼见邪物重整旗鼓,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就在此时,祝安提着剑,登着血肉表面的人脸和脏器,来到邪物中心一颗鲜红色的心脏前,直直插入那心脏!
“吼——”
邪物心脏爆裂,躯体几乎成为血肉炸弹,立刻爆开!
元楹甚至没有力气躲开,她看着祝安淹没在血肉里,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那血肉还没触碰到他们,便有金色的光罩将血肉阻隔在内。
元楹余光瞥见白色的衣袍,心中一喜,师父来了!
但来不及有更多的举动便觉得头昏眼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