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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禁书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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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天衍学宫后山的青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露,情荟踩着湿滑的石板拾级而上,鞋尖碾碎了几片刚落下的桃花瓣。
这一路上,她仍是在想着方才江念的事……
上一世,情荟分明记得,她与江念在这段时间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再加上她本就不是秦家人,两年之后又是演出了“叛逃离家”的戏码,情荟自然是不知道现如今的她与江念竟是“表兄妹”的关系。。。
山道两旁的桃树开得正盛,枝桠横斜,花影重重,风一过便簌簌地抖落几片粉白,有几瓣沾在她发间,情荟皱着眉头,她随手将其拂去。
可奇怪就奇怪在她怎么就莫名其妙住进了桃蹊阁?以及江念的那句“国师特意叮嘱”?情荟对淮朝的国师倒是有点印象,据说是一个从南蛮来的懂得观星象卜未知的巫师。嗯…难不成是占卜到她不对劲了?……但那也不对啊,这占卜本就是未卜先知,怎么可能准确到直接就把是谁给卜出来了?而且她这才刚回来一天都不到……那江念?……
情荟忍不住陷入了回忆。前世,这时的她也曾听过不少关于这个太子殿下的传闻,传闻中江念确实也是如方才这般的纨绔子弟,身边也总是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手拿折扇,眼神轻挑……只不过……
情荟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连太子常服都被他穿得吊儿郎当的江念,满脸黑线的陷入了自我怀疑。。。
啊啊,也罢,先不想了……
情荟抚向左腕那被红衣遮挡的血枷。如今当务之急的是这个。
上一世就是这个血枷,害的后来的她即便是知道了“坠魔崖”的真相,却也是难逃魔爪了……
她是个“祭祀品”,,,前世的她25岁那年才知道真相。。。。真是可笑啊。她自十岁起便被灌下血魔,烙下血枷。
血枷是什么?——
哈哈哈,血枷是一个诅咒,正道可以至始至终都能知道她在哪里,她26岁那年注定要被扔下悬崖。。。逃?她会被血魔反噬致死……
越往上走,雾气越浓,桃林深处隐约透出几缕金芒——那是晨光穿过云隙,落在桃蹊阁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的碎光。阁楼半掩在花树之后,朱漆雕栏,檐角悬着青铜铃,风过时叮当作响,清越悠长。
情荟在最后一阶石阶前驻足。
脚下青苔湿滑,她垂眸瞥见石缝里钻出几株野桃苗,嫩生生的绿茎顶着零星花苞,在风里颤巍巍地晃。
——像极了她当年被推下魔渊时,崖缝里挣扎求活的那株。
她抬脚,碾碎了那点生机。
“到了。”佐玲在前方驻足回首,弯腰示意。
情荟沉吟片刻,道:“你和柚钗先去布置整理一下吧,我先离开一趟。”接着又转向毋风:“毋风,你也先退下。”
“是!”暗卫毋风一闪即逝。
待众人离去,情荟便独自一人转入了一条偏僻小道。
情荟并没有就此放弃,她昨天一整晚把秦家的藏书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几本史书上找到了有详细记载“血魔”的书——《镇魔录》。只不过这好像是中州禁书。。。
不过没关系,她刚好知道天衍仙宗的藏书阁里有一个“禁书室”,顾名思义,专门存放禁书的地方。
通往藏书阁的路僻静幽深,两侧古木参天,将晨光滤成斑驳碎影。情荟的红衣在青石板路上格外醒目,却无人敢上前询问——天衍仙宗的弟子们早已听闻这位“秦家大小姐”的古怪脾气。
“是这里了。”情荟抬头驻足,望着眼前宏伟华丽的藏书阁。阁身由巨大的青石砌成,飞檐斗拱,气势恢宏。阁顶琉璃瓦在晨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似是无数星辰汇聚。阁门是两扇精美的檀木门,上面镌刻着神秘的符文与异兽图案,犹如在讲述着古老的传说。
此刻正是清晨,四周寂静无人,鲜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藏书阁。情荟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门轴转动,发出低沉的声响,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藏书阁内,层层书架高耸入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情荟目光扫过,心中暗自在记忆里寻找着通往禁书室的路。
情荟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的书柜前停步。她用指尖轻轻划过第三格的竹简,在触到第三本《南华经》时停了下来。接着手腕一翻,将书册向外轻轻拽了一下——
“咔。”
竹简纹丝未动,书柜深处却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整面书架无声地向左滑开半尺,露出后面幽暗的甬道。霉湿的冷风混着陈年墨香扑面而来,墙上的鲛油灯“嗤”地自燃,映出石阶上厚厚的积灰。
情荟踏入幽暗的禁书室,指尖燃起一簇暗红色的灵火。微光映照下,无数蛛网密布的书架如同沉睡的黑色巨兽。她缓步穿行在尘埃飞扬的狭窄过道间,靴底碾碎了几只干瘪的蠹虫。
右侧第三列书架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她驻足凝视,发现最上层有本蒙尘的典籍正泛着诡异的暗纹——那是被高阶禁制遮掩的痕迹。情荟嗤笑一声,抬手掐诀,几缕魔气如蛇般缠上书脊。禁制发出“啵”的轻响碎裂时,书册“啪”地坠入她掌心。
《镇魔录》三个褪色的朱砂字迹在封皮下若隐若现,书页边缘残留着焦痕,仿佛曾被人仓促焚烧。
情荟盯着手中泛黄的《镇魔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的焦痕。她的目光在那些褪色的朱砂字迹上逡巡,瞳孔微微收缩。
呵,书页上记载的内容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血枷并非简单的追踪咒印,而是与魔渊共鸣的钥匙。更讽刺的是,这禁术最初竟是正道所创,用来控制那些“不听话”的灵体。
然而最让情荟震惊的是,其实她不应该是“祭祀品”的人选,这残破的《镇魔录》上面,白纸黑字的分明写着:——
“朔月白发,天地灵枢,可镇魔渊百年”
……白发?
情荟神情一震,记忆里的一抹雪色从眼前恍惚飘过——
——正道天骄,彦箬?
"原来如此..."她低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啪地合上书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反正他们捧他当天骄...那让他为苍生牺牲,不也算功德圆满?”
“既然你们把我做成钥匙...”情荟抚过左腕血枷,感受着皮肤下隐隐的灼热,而她却笑得愈发张扬:“那我就把真正的'钥匙'送给你们!”
将《镇魔录》藏入袖中,她转身走出禁书室。
情荟踏出禁书室时,天光已大亮。她站在藏书阁的檐下,眯眼望向远处桃蹊阁的方向,晨风拂过她的红发,带走了最后一丝禁书室的阴冷气息。
袖中的《镇魔录》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轻轻摩挲着书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意思。”她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左腕的血枷印记,“这场戏,倒是越来越精彩了呵。”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响,悠长而清越。情荟整了整衣袖,抬步向桃蹊阁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从容,仿佛方才在禁书室中的发现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眸,泄露了她内心翻涌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