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赌你会心疼》雪落晴空

12、淤青的告白诗

　　浴室的热水器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时，顾长渊正站在喷头下调试水温。铁锈味的冷水突然变成滚烫的沸水，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雾气在瞬间弥漫开来，白蒙蒙的一片，像极了那年在暗卫营的蒸汽房。顾长渊扶着墙壁喘息，腰侧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 不是系统模拟的痛感，而是真实存在的钝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骨血里往外钻。

　　【警告：记忆投影异常！检测到军旅世界残留数据】

　　系统的警报声带着电流杂音，顾长渊低头的瞬间，看见镜面上凝结的水珠里，映出自己腰侧大片青紫的瘀伤。那些痕迹纵横交错，像极了被军用皮带抽过的形状，边缘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刚受过新伤。

　　这不是他的伤。

　　冷汗混着热水从额角滑落，顾长渊伸手去碰那些瘀伤，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耳边突然响起金属撞击的脆响 ——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砰！”

　　浴室门被猛地推开，沈书澜的身影撞破雾气闯进来，手里还攥着扳手，大概是听见了热水器的异响。他的目光扫过顾长渊赤裸的后背时，突然顿住了，握着扳手的手指骤然收紧。

　　“这是什么？”

　　沈书澜的声音在水汽里发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顾长渊下意识地转身想遮掩，腰侧的瘀伤却完全暴露在对方眼前，那些青紫交错的痕迹在蒸腾的热气中，像一幅诡异的地图。

　　“没什么。” 顾长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够架子上的浴巾，“不小心撞的。”

　　沈书澜却几步跨过来，温热的手掌突然按在他的腰侧。顾长渊浑身一僵，那些瘀伤像是被点燃的引线，瞬间引爆了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 雪地里的军靴，枪膛里的子弹，还有沈书澜穿着迷彩服的背影，在硝烟里渐行渐远。

　　“撞能撞出这种形状？” 沈书澜的指尖沿着瘀伤的边缘摩挲，力道轻得像羽毛，语气却沉得吓人，“顾长渊，你看着我。”

　　顾长渊被迫转过头，雾气模糊了沈书澜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紧抿的嘴唇和发红的眼眶。他突然想起系统展示过的军旅世界画面：沈书澜穿着少校制服，手里捏着一份阵亡通知书，上面贴着自己的照片。

　　“是训练伤。” 顾长渊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挤出沐浴露，白色的泡沫在瓷砖上写下这三个字，又迅速用手掌抹掉，“上周体能测试摔的。”

　　泡沫被抹开的瞬间，瓷砖上短暂地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就的编号。顾长渊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串数字他认得 —— 是军旅世界里，自己的士兵编号。

　　“训练伤？” 沈书澜突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你连撒谎都不会进步吗？”

　　他伸手扯过挂在门后的浴巾，不由分说地裹在顾长渊身上。粗糙的布料擦过腰侧的瘀伤，顾长渊疼得瑟缩了一下，却听见沈书澜的呼吸骤然变乱。

　　“你身上总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沈书澜的指尖捏着浴巾的边缘，指节泛白，“从十二岁海边的礁石，到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伤…… 顾长渊，你到底藏了多少事？”

　　雾气渐渐散去，镜面上的水珠滑落，露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顾长渊看着镜中的沈书澜，对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像要烧穿皮肤。

　　【系统彩蛋：检测到音频残留 ——】

　　“咔哒。”

　　清脆的枪械上膛声突然在浴室里响起，短暂得像是错觉。沈书澜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也听到了什么。

　　顾长渊的耳尖在滴水，他看着沈书澜困惑的眼神，突然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伸手按住对方攥着浴巾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现在…… 要听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浴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热水器还在发出微弱的嗡鸣，水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像在倒数计时。

　　沈书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顾长渊腰侧的瘀伤，又看向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听什么？”

　　“听我讲个故事。” 顾长渊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特有的潮湿，“关于一个士兵和他的长官…… 他们在雪地里迷路了，长官中了枪，士兵背着他走了三天三夜。”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沈书澜的手背上画着什么，像是在勾勒那些瘀伤的形状：“士兵的腰被冻僵了，长官就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着…… 后来他们获救了，士兵却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沈书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撞在门框上。金属门把硌在他的后背，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在胡说什么？” 沈书澜的声音发颤，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些…… 你怎么会知道？”

　　顾长渊没有回答。他看着沈书澜的眼睛，对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腰侧的瘀伤，那些青紫的痕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书澜。” 顾长渊轻声说，伸手想去碰他的脸颊，“有些伤，不是靠撒谎就能掩盖的。”

　　沈书澜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他拿起地上的扳手，转身就往外走，动作仓促得像是在逃离什么。

　　“把衣服穿好。” 沈书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去修热水器。”

　　浴室的门被关上，留下顾长渊一个人站在原地。雾气彻底散去，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他腰侧的瘀伤，那些痕迹不知何时已经淡了许多，只剩下浅浅的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

　　【记忆投影消退，当前残留数据：12%】

　　系统的提示音恢复了正常，顾长渊扶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浸湿了浴巾。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刚才沈书澜的眼神 —— 那里面除了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仿佛那些故事，沈书澜也隐约记得。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照进来，在瓷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长渊慢慢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用手擦掉镜面上最后的水汽。

　　镜中的人，腰侧的瘀伤已经完全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顾长渊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些瘀伤，那段音频，还有沈书澜瞬间的失态…… 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这个世界的沈书澜，或许并不像系统说的那样，对其他世界一无所知。

　　他拿起浴巾擦干身体，动作缓慢而沉重。当他走出浴室时，看见沈书澜正蹲在热水器前摆弄着什么，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修好了？” 顾长渊轻声问。

　　沈书澜没有回头，只是 “嗯” 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顾长渊走到他身后，看见热水器的外壳已经被拆开，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沈书澜的手指在那些零件间穿梭，动作却有些僵硬，仿佛心不在焉。

　　“书澜。” 顾长渊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刚才的故事……”

　　“别说了。” 沈书澜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不想听。”

　　顾长渊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阳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个影子紧紧挨着，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像一首尚未写完的诗，藏着无数欲言又止的心事。

　　顾长渊的目光落在沈书澜的手背上，那里还有刚才被他按过的痕迹。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浴室里，自己在对方手背上画的，其实是一个日期 —— 十二岁那年，他们在海边遇险的日子。

　　不知道沈书澜，有没有看懂。

　　他看着沈书澜专注修理热水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用疼痛换来的救赎，或许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沈书澜的记忆深处，或许也藏着那些跨越世界的碎片，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拼凑完整。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瘀伤，或许就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