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有嘉时》柔言y

28、赔你的

　　清晨的哨声划破了研学基地的宁静，学生们睡眼惺忪地在操场上集合。
　　严楠昨晚思绪纷乱，没睡好，此刻站在队伍里，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能站着睡过去。
　　范嘉站在她斜后方，看着她无精打采的背影，他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末梢。
　　“喂，南瓜，醒醒。”
　　严楠瞬间清醒，回过头，怒目：“扯我头发干什么？！”她气得想打他，碍于教官在场，只能压低声音。
　　范嘉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笑了笑，目的达到，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看你快睡着了，好心提神。”
　　导游开始介绍今天的行程，目的地是一处历史的红色文化村。
　　一路，大巴车内的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少了嬉笑打闹，多了几分肃穆。
　　即使是平时最跳脱的段昭阳，在聆听那段烽火岁月的讲解时，也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
　　参观旧址、聆听故事，大家全程都安静。
　　中途休息时，村口有几个老奶奶摆着小摊，上面是一些手工玩具和简单的文创。
　　范嘉默不作声地挑了几个。
　　他走到严楠面前时，递过去一个文创：“喏，赔你的。”
　　严楠接了，还挺惊喜的。
　　晚上饭后是自由活动，几个同学围坐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聊天打游戏。
　　不知何时，乔星挽悄悄地坐在了范嘉旁边不远处的垫子上，目光时不时落在正在和段昭阳一起打游戏的他身上。
　　严楠虽然看见了，但她只是低下头玩自己手机。
　　气氛在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达到了高潮。
　　瓶子转动，命运无常。
　　好几轮过去了，瓶口就对准了严楠。
　　严楠抽了一张惩罚牌。
　　几个同学凑过来看，起哄：“楠楠，你有没有什么小秘密？”
　　范嘉是第一个抬起头的。
　　严楠闻言，又懵又害羞：“没有……秘密怎么能说出来啊？那就不算秘密了……”
　　大家看她这样子，笑了笑，没有过分为难，放她过了关。
　　下一轮，瓶子不偏不倚，指向了范嘉。
　　提问的同学笑着问：“说出在场一个关系好的，必须说！”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带着陷阱。
　　范嘉沉默了几秒，然后干脆地拿起面前的饮料瓶喝了一口：“这问题没意思，关系好的又不止一个，非要点名道姓不是道德绑架么？我认输，罚酒。”
　　他回答得坦荡，甚至有点不耐烦，直接接受了惩罚。
　　“关系好的不止一个”听在严楠耳中，却让她刚刚升起的一丝隐秘期待又沉了下去。
　　又玩了几轮，严楠起身去洗手间。
　　她刚离开没多久，瓶子再次转向范嘉。
　　这次他抽到了大冒险。
　　几个女生立刻起哄，尤其是知道他唱歌好听的：“来一个呗！范嘉。”
　　范嘉却摆了摆手，找借口推脱：“最近嗓子不太舒服，唱不了，换一个吧。”
　　如果刚才严楠在，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她不在，他忽然就没了那种想在众人面前表演的心情。
　　研学旅行结束后，时间的脚步也加快了。
　　期末考试紧张氛围笼罩了整个校园，又在笔尖声中悄然流逝。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响起，炽热而漫长的暑假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暑假伊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范嘉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正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操作，沉浸在激烈的游戏对局中。
　　“哥哥！”
　　范嘉刚想接着打游戏，下一秒，谢晓念却扑了上来。
　　“Defeat！”
　　游戏失败。
　　系统的提示音伴随着段昭阳在语音里的哀嚎响起：“老范！关键时刻你怎么掉链子了？！就差你那一下控制！这把无了呀！”
　　谢晓念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谢晓黎和舅妈。
　　“晓念！慢点儿！”舅妈笑着嗔怪。
　　范嘉不得不放下手机，一把将谢晓念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谢晓念搂着他的脖子笑。
　　游戏语音里，段昭阳还在嚷嚷：“喂？老范？说话啊！掉线了？不是吧，关键时刻你挂机？！”
　　范嘉对着麦克风无奈道：“等会儿，带妹妹呢。”
　　段昭阳好像听岔了，声音突然拔高：“带妹？！我靠！什么情况老范？这才放假第一天，你就有妹带了？哪个妹子？不会是……”
　　范嘉没好气地对着麦克风一字一顿地重复：“是、带、妹、妹！我亲表妹，听懂了吗段少爷？！”
　　“啊？哦，晓念啊……”段昭阳的声音蔫了下去，带着点尴尬，“早说嘛……那啥，你先忙，那我带娇羽再打会儿去。”
　　挂了语音，范嘉捏了捏谢晓念的脸蛋：“捣蛋鬼，一来就害哥哥被误会。”
　　谢姝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范嘉，别玩了，快帮你姐和舅妈拿东西。晓念，快来，看看姑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午餐异常丰盛，谢姝使出了浑身解数。
　　连小南瓜也享受到了特制的猫饭，惬意地趴在阳台的猫窝里舔着爪子。
　　饭后，谢晓黎闲不住，提议道：“婶婶，家里好像没什么零食水果了，我和范嘉带晓念去附近超市逛逛吧？”
　　“行啊，你们去吧，注意安全，看好晓念。”谢姝正在收拾碗筷，点头应允。
　　超市途中。
　　谢晓黎显得格外兴奋，几乎全程都在拉着范嘉说话，话题中心始终围绕着那个名字，江程。
　　“范嘉，你是不知道，江程学长期末又拿了年级前三！他真的好厉害啊……”
　　“他前几天还问我暑假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想约我出去啊？”
　　“我觉得他对我肯定也有点意思，不然怎么会主动关心我呢……”
　　范嘉推着购物车，晓念坐在车里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对姐姐的喋喋不休大多报以“嗯”“哦”“厉害。”之类的敷衍。
　　范嘉其实认识另一个学长，梁亦则。
　　梁亦则欣赏谢晓黎，但他和江程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他成绩同样优异，但性格更沉稳内敛，做事踏实可靠。梁亦则私下也找过范嘉几次，拐弯抹角地打听谢晓黎的喜好和近况，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范嘉看得分明。
　　范嘉觉得，比起像中央空调一样对谁都温和，界限模糊的江程，梁亦则或许更值得托付。
　　趁着晓念被货架上的玩具吸引，范嘉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试探性的提醒：“姐，江程学长……人是挺好，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对谁都挺……友善的？我的意思是，有时候别光盯着一个方向看，或许……人外有人？”
　　谢晓黎正拿着一包薯片比较口味，闻言后的反应有些激动：“你什么意思？又说江程学长的坏话？他就是很优秀很温柔啊！对谁都好说明他善良！哪像你啊？有时候冷得跟冰山一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我就是要追随他，他以后要去哪个大学，我就努力考去哪里去。”
　　范嘉把到嘴边关于梁亦则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的谢晓黎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听不进任何劝告。
　　“行吧，你开心就好。”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推着车走向生鲜区，“我去看看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