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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五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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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堂而过,屋中之人负手而立,白衣飘袂,背上斜着一把玉色的伞。
杭晞灵力醇厚,修为远在晏相逐之上,即便成妄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击虽然没用十成十的力,可他也没收着多少,晏相逐当场就断了两根肋骨。
晏相逐强撑着站起来,墨青色的校服沾了半身灰尘。即便如此,他依旧端正地对杭晞行了个礼:“弟子见过师伯。”
杭晞却是半分不领情,冷脸看着他:“你还有何颜面叫我师伯?”
他掌心聚灵,似要再打。云姬见状连忙上前,将晏相逐挡在身后:“五哥,别再打了!晚……六小姐她是私修禁术才被爹爹逐出山庄的,不关晏郎的事啊!呃——”
话音未落,晏相逐只见眼前的紫色身影被一道灵力甩飞了出去。
云姬不曾受过修炼,没有灵力护体,纤瘦的身体轻飘飘撞上院墙,当场就晕了。
院里的侍从看不过眼,出声道:“五公子,云姑娘是好心劝说,您怎能对姑娘家动手呢?”
“她站在那孽徒前面,不就是想挨打么?”
杭晞拂了拂袖,声色冷淡,仿佛方才出手伤人的不是他一般,“不打女人这种话,本公子从未说过。”
站在庄主的院子里打庄主的女儿,整个烛川山庄除了杭晞,哪还有人敢干这种事?
肋骨处疼得晏相逐直想抽气,但还是咬着牙生生忍住了。现如今他在杭晞面前不敢再有半分不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杭晞到底有多疼爱杭晚君这个妹妹。
其实对于这个时期的杭晞,晏相逐并不熟悉。
杭晞甚少归家,前世杭晚君被逐出山庄时,他正在修为破界的关键时期,随他的师尊在栖风坞的流云渡闭关。出关后他听闻杭晚君之事,急急赶回,却在路上被邪祟重伤,不知中了什么毒,总之是一病不起了。
不过如今细细想来,只怕也是杭为翼的手笔。
晏相逐适时搁下脑中万千思绪,用袖子蹭掉嘴角的血,对着杭晞直直跪了下去,恭敬道:“弟子知错,愿受师伯责罚。”
见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杭晞非但火气未消,反倒怒意更盛:“你确实该跪,跪废了这双腿也不足为惜。不过,该对着谁去跪,你自己心里清楚!”
晏相逐登时眉眼一亮,蓦地抬起头:“师伯……您知道师尊在哪,是不是?!”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杭晞广袖一挥,又是盈盈灵力余辉闪过,“难不成,你这竖子还想再刺她一剑!”
晏相逐自觉没理,百口莫辩:“不是……”
那边有人将云姬抬进了苍梧居,不多时杭为翼便出来了,正撞见杭晞这怒气冲天的模样,浑浊的眼珠子来回转了转。
他生得膀大腰圆,半点不似修炼之人。见到这幅场景,敛了神色,晃着身子走到杭晞跟前,嗓音雄浑低沉:“晞儿,何必跟两个孩子动这么大气。”
杭晞暂且忍下怒气,对着杭为翼行了个礼:“二伯父。”
但也只是行了个礼。
整个栖风坞,人人都知浮虚长老座下有一大弟子杭晞,貌如九天谪仙,行如山涧流水,天资卓绝,修为奇高。凡经他镇守之地,三五年间鲜有邪祟作乱,在修真界都颇有侠名。
以他的修为和地位,直接继承烛川山庄的庄主之位也不为过。眼下杭为翼还能稳坐迎山堂,不过是杭晞敬重他为长辈罢了。
正因如此,云姬被他出手打伤,杭为翼也不敢讨要个说法,只能站在自家门前悻悻地打圆场:“晚君私修禁术,晏相逐弃暗投明,自然算不得背叛师门。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往后就让他跟在我身边,我替晚君好生教导着。”
杭晞一只手背在身后,神色冷凝:“不必。这个混账,我带走。”
晏相逐疼了满头冷汗,头晕目眩之际听得这么一句,顿时清醒了大半,连忙抬眸看向杭晞。
他一定知道杭晚君在哪里!
只要跟着杭晞离开这里,必定……可以见到她。
杭为翼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讪笑两声:“晞儿,你久未归家或许不知,晏相逐与小女云姬两情相许,怕是不会离开山庄。更何况,你如今到底还是栖风坞的人,怎能随意带烛川山庄的弟子在身边?”
然而杭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我是在知会二伯父,并非商议。”
晏相逐捂着伤处,跪在地上向前膝行了两步:“弟子听凭师伯吩咐!”
杭为翼惊讶地看向晏相逐:“你!你若随他走了,要云姬如何自处?!”
晏相逐喘了口气,沉声说道:“庄主,弟子虽心悦云姬姑娘,可弟子自幼蒙师尊教养,之前一时鬼迷心窍伤了师尊,弟子……愧对师门。”
杭晞负手立在旁侧:“二伯父,依侄儿之见,此等不敬不孝之人,当逐出山庄,以免坏我门风。”
杭为翼眯了眯眸,没有接话。
按照前世的发展,一切都在杭为翼的掌控之中。借晏相逐的手除掉杭晚君这个威胁,又连消带打除了杭晞。至于其他杭家人,根本不足为惧。
可如今晏相逐要随杭晞下山寻杭晚君,如此一来,此三人便成了棋局中最大的变数。
晏相逐明白他心中所想,装模作样道:“弟子挂心师尊,随师伯离开只为赎罪。弟子来日……定会回到山庄,迎娶云姬姑娘!”
杭为翼依旧沉默不语,神色却有所松缓。杭晞见状没了耐心,拾阶而下,直接抓住晏相逐的右肩,脚下一轻,施展轻功将人带离了迎山堂。
两人在山门外稳稳落地,杭晞瞬间松开了手,还从袖中掏出了手帕,垂眸细细擦拭一番。
晏相逐猝然卸了力,一下子摔在地上。他嘴角还挂着血,肋骨阵阵钝痛,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杭晞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袖中掉出一瓶丹药,落在晏相逐面前。
“吃了。”杭晞冷声开口,“免得还没见着你师父,你先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