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三开始的接生婆生活》某珑1113

9、回南天（夏王）

　　《回南天》
　　王果第一次遇见夏未央，是在海拔三千米的废弃气象站。
　　她是个浪漫主义的登山客，包里永远装着诗集和野花标本，相机里存着几百张不同角度的云。他是解构主义的野外测绘员，笔记本上写满数据，连日出都要用公式计算最佳观测时间。
　　那天回南天，整座山泡在湿漉漉的雾气里。王果的指南针失灵，闯进气象站躲雨时，夏未央正在拆解一台老式气压计。
　　“这玩意儿早该报废了。”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夏未央头也不抬：“1947年的仪器，比现代电子设备可靠。”
　　王果嗤笑一声，从包里掏出本《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垫在生锈的桌角。夏未央的睫毛突然颤了颤——书页间夹着的，是和他笔记本里同款的等高线图纸。
　　他们被迫在山顶小屋同住三天。
　　王果用野莓煮果酱，把糖罐摆成星座图案；夏未央用游标卡尺量柴火长度，连火星迸溅的角度都要记录。
　　“浪漫主义者。”夏未央看着她贴在墙上的云朵照片，“把气象现象人格化是认知偏差。”
　　“解构主义者。”王果戳破他测绘本上的泡泡纸，“连减压都要计算压强变化。”
　　争吵爆发在第二晚。王果想拆掉小屋门板当画布，夏未央用身体挡在门前：“破坏原始结构的风险系数是——”
　　“去你的系数！”她抓起《橘子》砸向他。书页散开，露出第87页的铅笔批注：爱不是橘子，是果皮上的霉斑——看似瑕疵，实则是发酵的开始。
　　夏未央的喉结动了动。王果突然发现，他解扣子的方式和拆仪器一样精准。
　　下山后，王果的Instagram多了个神秘关注者。
　　@SWY_1947只点赞她的云朵照片，每次都在凌晨十二点十七分。她假装不知道这是夏未央的生日，就像假装没发现他总把橘子剥成六瓣——和她标本册里压坏的那朵野蔷薇一模一样。
　　某天暴雨，王果收到个包裹。里面是修复好的老式气压计，玻璃罩里封着片风干的橘皮。便签上写着：霉变速率：0.03mm/天，预计完全分解时间：永远不够。
　　她笑着把橘子皮泡进威士忌。当晚@SWY_1947破天荒发了第一条动态：一张等高线图，线条组成她的侧脸轮廓。
　　他们在另一座山的悬崖边重逢。
　　王果的绳索卡在岩缝里，夏未央用冰镐撬开时，金属摩擦出蓝色火花。
　　“浪漫主义者不该单独攀岩。”他收紧安全扣，“死亡率提高40%。”
　　“解构主义者不该救人。”王果咬开他的手套，“多巴胺会干扰判断。”
　　夏未央突然吻住她，唇齿间有橘子和金属的味道。悬崖下的云海翻涌，像那本被翻烂的《橘子》里写的：有些坠落其实是飞翔的另一种算法。
　　回南天最严重的那周，夏未央消失了。
　　王果在气象站找到他时，他正在擦拭1947年的气压计。雨水从天花板渗入，在数据本上晕开成橘子的形状。
　　“我要去南极观测站。”他说，“三年。”
　　王果把野蔷薇标本塞进他工具箱：“浪漫主义者相信，距离会让某些东西发酵得更好。”
　　夏未央拆开标本，里面藏着张字条：【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你是。】
　　他第一次露出称得上温柔的表情，将一枚锈蚀的齿轮戴在她无名指上：“解构主义者补充，锈是金属的呼吸。”
　　后来王果的每张云朵照片都藏着等高线密码，而夏未央的南极数据里，永远有个温度异常点——那是他想念她时，握笔太久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