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三开始的接生婆生活》某珑1113

8、戒烟（沈方）

　　花店老板×编剧
　　【戒烟的第一天】
　　方玹禔戒烟的第一天，整个家都像被雷劈了。
　　他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神经质地敲打膝盖，眼睛死死盯着茶几上的烟盒——沈青橼特意留下的"心理安慰剂"，里面还剩三根万宝路。烟盒旁边摆着个可笑的计数器，液晶屏显示“23小时58分”，是他上次抽烟的时间。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方玹禔用粤语嘟囔，像只被抢了玩具的猫。喉咙里仿佛有蚂蚁在爬，抓心挠肺的痒。
　　厨房传来"叮"的一声。沈青橼端着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走出来，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被玫瑰刺划伤的旧痕。
　　"喝这个。"
　　方玹禔警惕地嗅了嗅："毒药？"
　　"罗汉果茶。"沈青橼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水雾，"清肺。"
　　第一口下去，方玹禔整张脸皱成一团。这玩意苦中带酸，像是把止咳糖浆和柠檬汁混在一起发酵了三个月。他刚想抱怨，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糖——柠檬味的，酸得他眼皮直跳。
　　"沈青橼！"他吐出糖纸，"你他妈..."
　　"舌下血糖升高会缓解戒断反应。"沈青橼翻开手机备忘录，"《成瘾行为心理学》第..."
　　方玹禔把抱枕砸在他脸上。

　　【戒烟的第三天】
　　戒烟的第三天，方玹禔把剧本男主角写死了七次。
　　"他为什么必须死？！"吴思潼在视频通话里尖叫，背景音是秦之衡无奈的叹息，"老天奶啊这不是我订做的甜宠剧吗？这是甜宠剧！甜！宠！"
　　"因为我想杀个人。"方玹禔咬着笔帽，塑料壳上全是牙印，"再不杀人我就要杀我自己了。"
　　他的脚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删除线，最新一页写着“男主因戒烟失败跳海自杀”。茶几上堆满替代品——口香糖、瓜子、沈青橼买的减压玩具，还有半包被捏碎的薯片。
　　门锁转动的声音。沈青橼抱着一大箱东西进来，额头上还沾着花店的泥土。
　　"给。"
　　方玹禔掀开纸箱，愣住了。
　　乐高。全是乐高。从埃菲尔铁塔到千年隼，少说十几盒。
　　"戒烟替代疗法。"沈青橼摘下手套，露出指尖被枝叶染绿的痕迹，"手部精细动作可以缓解焦虑。"
　　"你..."方玹禔眯起眼睛，"是不是又在知乎搜'如何驯服暴躁的编剧'？"
　　沈青橼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转身去厨房洗手的动作像开了1.5倍速。
　　那天半夜，沈青橼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客厅亮着盏小灯，方玹禔坐在地毯上拼积木，身边散落着几十个零件。他拼的埃菲尔铁塔歪歪扭扭，最上面一层全是错的。
　　"这里。"沈青橼蹲下来，把错位的积木轻轻一转，"要听到'咔'的一声。"
　　方玹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上是什么？"
　　沈青橼想抽回手已经晚了。虎口处有一圈新鲜的牙印——方玹禔今天下午发脾气时咬的。
　　"...没事。"
　　"你个傻子。"方玹禔把额头抵在他手背上，"干嘛不躲。"
　　沈青橼没回答。第二天，"漠上花开"的收银台上多了座歪斜的埃菲尔铁塔，标签写着：“方玹禔的理智，2023年5月重建”。

　　【戒烟的第七天 】
　　凌晨三点十七分，方玹禔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抽烟，一根接一根。沈青橼在身后喊他，声音却越来越远。惊醒时浑身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床头柜——那里原本放着烟灰缸，现在摆着一盒柠檬糖。
　　床边是空的。
　　他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顺着阳台的微光找过去。沈青橼坐在藤椅里，月光描摹着他的侧脸轮廓，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
　　"你干嘛呢？"
　　沈青橼转过头。借着月光，方玹禔看清了他眼下的青黑。
　　"戒烟。"
　　"......什么？"
　　"你戒真烟。"沈青橼晃了晃橙子味的棒棒糖，"我戒电子烟。公平。"
　　方玹禔的呼吸滞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沈青橼也在戒烟——这个人在他面前永远游刃有余，像棵不会倒下的胡杨。
　　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方玹禔挤进去，两个人像沙丁鱼一样蜷在一起。沈青橼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什么时候开始的？"方玹禔捏着那根糖棍。
　　"你接《江城往事》剧本那天。"
　　那是半年前。方玹禔记得那天——他在书房抽了半包烟，沈青橼什么都没说，只是开了窗。
　　夜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缠在一起。方玹禔突然抢过那根棒棒糖咬碎："太甜了，下次买薄荷的。"

　　【戒烟的第十五天 】
　　门铃响得惊天动地。
　　方玹禔开门时，王果正举着两袋小龙虾，夏未央站在身后拎着个医疗箱大小的礼物盒。
　　"庆祝我大外甥戒烟成功！"王果声音洪亮，然后凑到方玹禔耳边压低声音，"其实是夏未央想吃。"
　　夏未央面不改色地递过盒子："戒烟礼物。"
　　方玹禔拆开蝴蝶结，愣住了："......呼吸训练器？"
　　"附带血氧监测功能。"夏未央推了推眼镜，"每分钟数据同步到我手机。"
　　"......夏未央。"方玹禔微笑，"你是不是有病？"
　　王果从包里掏出病历本："他有，病历在我这。"
　　厨房传来"咣当"一声。沈青橼把小龙虾倒进水池，开始......去头去壳？
　　"等等！"王果扑过去，"你要对我的小龙虾做什么？！"
　　"辛辣刺激。"沈青橼手起刀落，"不利于戒烟。"
　　十分钟后，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清蒸小龙虾。
　　王果的表情像是目睹了一场谋杀："沈青橼，我恨你，我要把今天定为小龙虾惨案！"
　　夏未央默默把呼吸训练器往方玹禔那边推了推。

　　【戒烟的第三十天】
　　李卿卿踹开门时，方玹禔正在阳台上拼第一千零一个积木。
　　"哇哦。"她踢了踢满地乐高，"大编剧转行当建筑师了？"
　　"戒烟。"方玹禔头也不抬，"再说话我就把你写进剧本里淹死。"
　　季嘉琪从Gucci包里掏出针灸包："试试耳穴戒烟？一针见效。"
　　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方玹禔抱紧他的积木："我选择死亡。"
　　周悦一边看着花一边说："《黄帝内经》有云，肺主悲，戒烟者易怒......"
　　李旭芮突然抓住方玹禔的手腕："心率98，要不要测个血压？"
　　"你们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气死我的？！"
　　厨房里，沈青橼和徐翌喧正在切水果。徐翌喧看着沈青橼精准到毫米的苹果块，突然笑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沈青橼挑眉。
　　"像幼儿园老师哄小朋友。"徐翌喧戳了块苹果，"他昨天是不是又偷吃你藏的巧克力了？"
　　沈青橼的刀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王果说的。"徐翌喧眨眨眼，"她说看见方玹禔半夜蹲在衣柜前，像只偷坚果的松鼠。"
　　沈青橼低头切水果，耳根微红。

　　【戒烟的第四十五天】
　　门铃响起时，方玹禔正趴在茶几上拼一艘海盗船。这已经是沈青橼买的第七套乐高，前六套不是缺了零件就是被他发脾气时摔散了架。
　　"谁啊——"他拖着长音开门，随即僵在原地。
　　门外站着个穿藏青色旗袍的老太太，银发盘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竹编食盒。方玹禔的舌头突然打结："奶、奶奶？"
　　"做咩一副见鬼嘅表情？"方老太太用粤语嗔怪，目光已经越过他肩膀扫视屋内，"你男朋友呢？"
　　厨房传来"咣当"一声。沈青橼举着锅铲出现在走廊，围裙上沾着面粉，眼镜片蒙着水雾。方玹禔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
　　"阿婆饮茶先啦。"方玹禔慌忙去接食盒，却被老太太灵巧避开。
　　"急乜嘢？"她径自走向餐桌，食盒里飘出陈皮鸭的香气，"我听卿卿讲你戒烟，特登煲咗川贝雪梨汤。"
　　沈青橼的锅铲掉在了地上。
　　方老太太的雪梨汤炖得晶莹剔透，底下沉着几颗殷红的枸杞。方玹禔舀了一勺，突然瞪大眼睛——汤匙碰到了什么硬物。
　　"咳咳咳！"他被呛得满脸通红，从嘴里吐出个......铜钥匙？
　　沈青橼瞬间绷直了背脊。
　　"旧屋阁楼嘅钥匙。"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品茶，"你小时候偷食嘅朱古力，仲有半箱喺度。"
　　方玹禔的耳朵唰地红了。十岁那年他偷藏了整箱进口巧克力，结果蛀了七颗牙。
　　"我同你阿爷，"老太太突然转向沈青橼，"都系五十三年烟龄戒嘅。"她从袖中摸出个褪色的铁皮烟盒，"用呢个装糖食，一日一粒。"
　　沈青橼接过烟盒的动作像在触碰文物。方玹禔看见他指尖微微发抖——这个连玫瑰刺扎穿手掌都不皱眉的人，此刻眼眶发红。
　　"多谢阿婆。"沈青橼用蹩脚的粤语说道。
　　老太太摆摆手："听朝早茶，我要食虾饺。"

　　【戒烟的第六十天】
　　夏未央的深夜来电像警报般刺破宁静。
　　"方玹禔的血氧数据异常。"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冷冰冰地传来，"过去两小时呼吸频率下降19%。"
　　沈青橼猛地坐起，身旁的被窝空空如也。他赤脚冲进书房，发现方玹禔蜷在电脑椅上睡着了，脚本界面还亮着：【第27场：男主将戒烟糖扔进大海】。
　　呼吸训练器滚落在地，指示灯微弱地闪着红光。
　　"方玹禔。"沈青橼轻轻拍他的脸，触到满手冰凉。
　　"......嗯？"方玹禔迷迷糊糊睁眼，"我写到男主......"
　　话未说完就被拦腰抱起。沈青橼的臂膀绷得像钢筋，心跳声震得方玹禔耳膜发疼。他被塞进被窝，随即有温热的毛巾敷在额头上。
　　"你发烧了。"沈青橼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38.7度。"
　　方玹禔想笑，却咳出一串泪花。原来这个人体温度计般精准的男人，也会慌到忘记用体温枪。

　　【戒烟的第七十五天】
　　方玹禔在整理书房时，无意间碰倒了沈青橼的笔记本。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份手写的《方玹禔健康监测报告》，日期从他们相识那天开始，密密麻麻记录了七年来的数据：
　　【2016.3.12轻微感冒，体温37.2°C，服用板蓝根】
　　【2018.9.5 熬夜写剧本，咖啡摄入过量，心率加快】
　　【2022.11.30戒烟第14天，情绪波动明显，建议补充维生素B］
　　最后一页写着：【2023.6.18成功戒烟三个月，奖励：带他去敦煌看沙漠玫瑰】
　　方玹禔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上周沈青橼突然问他“六月有没有空"，原来是为了这个。
　　“偷看别人笔记是不道德的。"
　　沈青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玹禔转身，看见他抱着一盆新栽的薄荷，叶片上还沾着水珠。
　　“你记这些干什么？“方玹禔晃了晃纸张，“我又不是实验品。“沈青橼放下花盆，轻轻抽走他手中的笔记：“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有一天，这些数据会停止更新。"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沈青橼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方玹禔突然明白，这个看似冷静自持的男人，原来一直在用数字丈量爱的深度。

　　【戒烟的第八十八天】
　　徐翌喧的钢琴独奏会结束后，高中同学难得聚齐。李卿卿举着香槟满场飞，季嘉琪正在给周悦把脉，李旭芮则拉着王果讨论最新款血压计。
　　“听说你们戒烟成功了？“吴思潼凑过来，手指绕着发梢，“秦之衡也想戒，但总坚持不过三天。“
　　方玹禔瞥了眼角落—沈青橼正被秦之衡和夏未央围住，两个男人一脸严肃，像是在开什么秘密会议。
　　"他们在干嘛？"
　　“交流经验呗。“吴思潼眨眨眼，"秦之衡说沈有套驯养暴躁编剧的十八种方法。"
　　方玹禔刚要反驳，钢琴声突然响起。徐翌喧弹的是《梦中的婚礼》，但中间夹杂着一段诡异的变奏
　　—正是方玹禔手机铃声的旋律。
　　“喂！“他冲上舞台，“你故意的吧？"徐翌喧十指不停："沈青橼上周找我学的，说要做你的新闹铃。“她压低声音，“他答应给我的玫瑰园提供全年花艺设计。"
　　方玹禔回头，看见沈青橼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果汁，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那是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戒烟的第九十天】
　　"漠上花开"的后院新搭了葡萄架。方玹禔蹲在花圃边，看沈青橼给那株"耐心"玫瑰绑支架。晨露沾湿了他的裤脚，泥土在指甲缝里留下褐色的痕迹。
　　"伸手。"沈青橼突然说。
　　掌心多了枚铜钥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
　　"花店保险柜。"沈青橼的耳尖微微发红，"存着你所有被退稿的剧本原件，大学话剧社的海报，还有......"他顿了顿，"你第一次来买花时用的假学生证。"
　　方玹禔的呼吸停滞了。大二那年他为了打折，确实伪造过学生证——后来那枝打折的玫瑰，被他夹在剧本里送给了沈青橼。
　　"你个死变态......"他扑过去咬沈青橼的脖子，尝到咸涩的汗水和阳光的味道。
　　葡萄藤的影子在地上摇曳。方玹禔摸到沈青橼口袋里的铁皮烟盒，里面装着柠檬糖，还有张泛黄的纸条：【戒烟日记 Day1：他拼的埃菲尔铁塔很丑，但我想看它立满一百年】。

　　【戒烟的第九十九天】
　　方老太太给的铜钥匙，终于插进了广州老宅阁楼的锁孔。
　　灰尘在阳光下飞舞，方玹禔掀开一个印着"金帝巧克力"的旧纸箱—里面除了发霉的糖果，还有一叠泛黄的画稿。
　　“这..”他抖开最上面一张，是歪歪扭扭的蜡笔画：穿裙子的小人和一个戴眼镜的土豆。角落里用拼音写着：“wo de xin lang”。
　　沈青橼捡起掉落的照片：六岁的方玹禔缺了颗牙，手里举着自制"结婚证”，旁边P了个西装革履的简笔画小人。
　　"原来你从小就有绑架倾向。“沈青橼点评道。
　　"闭嘴！"方玹禔去抢照片，却被搂住腰。
　　阁楼的小窗透进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旧物堆上。沈青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是那颗从雪梨汤里吃出来的铜钥匙，现在穿着红绳，变成了一条项链。
　　“物归原主。“他低头给方玹禔戴上，“连同你六岁时的梦想一起。"

　　【戒烟的百日纪念】
　　敦煌的夜空像一块缀满钻石的丝绒。方玹禔蹲在鸣沙山下，看沈青橼用矿泉水浇灌一株干枯的“石头。
　　"真的能开花吗？"
　　“理论上需要6-8小时。"沈青橼调整着露营灯的角度，"但这一株..”
　　他的话戛然而止。在两人的注视下，坚硬的石膏表面突然裂开细纹，晶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
　　展宛如一场微观世界的火山喷发. 方玹禔屏住呼吸。这比沈青橼当初在花店展示的那次更加震撼—或许是因为戈壁的星空太辽阔，又或许是因为沈青橼握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知道吗？"沈青橼突然说，"沙漠玫瑰的学名是'Rose des Sables'，意思是.."
　　“沙之玫瑰。"方玹禔接话，"我查过。“他戳了戳开花的石头，“就像你，看起来硬邦邦的，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沈青橼的吻落在他的指尖，带着沙漠的干燥和星光的凉意。远处，王果的尖叫声隐约传来—她正追着夏未央揍，因为夏未央没有提醒王果她正前方有一只蜥蜴。

　　【戒烟的第一个新年】
　　除夕夜的钟声敲响时，王果在院子里点燃仙女棒。
　　"许愿！"她拽着夏未央的领带大喊。
　　李卿卿和季嘉琪正在厨房煮奶茶，周悦和李旭芮在讨论工作调动，徐翌喧在给吴思潼和秦之衡出片——他们好给粉丝做新年营业。
　　方玹禔看着身旁的沈青橼。烟花在那人镜片上炸开斑斓的光，像是把整个银河都装了进去。他偷偷勾住沈青橼的小指，却被反手握住整个手掌。
　　"现在能抽一根吗？"方玹禔晃了晃不知从哪摸出的香烟，"就一口。"
　　沈青橼低头咬住滤嘴，却没点燃，只是将烟折成两半。一半插进玫瑰盆土当肥料，另一半系上红绳，挂在了葡萄架最高处。
　　"等它自然降解，"他擦去方玹禔鼻尖的烟灰，"需要五年。"
　　夜风拂过满院花草。方玹禔想，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待——等待玫瑰开满墙，等待葡萄藤结出第一串果，等待那半根烟彻底化作春泥。
　　就像等待每一个，共同变好的明天。
　　"漠上花开"打烊后的傍晚，方玹禔站在店门口，手里捏着最后一根烟。
　　"想抽就抽。"沈青橼说。
　　方玹禔摇摇头，把烟折成两半。烟草丝散落在掌心，像干枯的玫瑰花瓣。他深吸一口气，把残骸扔进垃圾桶。
　　"不难受了？"
　　"难受。"方玹禔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窝，"但想到能多陪你几年，就不那么难受了。"
　　沈青橼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后院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沈青橼挖坑，方玹禔扶着那株玫瑰幼苗。
　　"什么品种？"
　　"'耐心'。"沈青橼抹去额头的汗，"耐寒抗旱，适合武汉的冬天。"
　　方玹禔笑了："像你。"
　　沈青橼摇头，沾着泥土的手握住他的："像我们。"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像株野蛮生长的玫瑰。

　　【岁岁年年】
　　“漠上花开"的新年装饰还没拆完。方玹禔踩着梯子摘彩带，突然发现橱窗最高处摆着个小玻璃罩
　　—是他们一起种的那株"耐心"玫瑰，如今已经长了三片新叶。
　　罩子底下压着张便签：【戒烟成功纪念。下 个目标：调整作息。监测人：沈青橼】
　　"喂！"方玹禔朝里屋喊，"这算什么奖励？"
　　沈青橼抱着账本走出来，鼻梁上架着方玹禔送他的防蓝光眼镜—虽然度数根本不对。
　　"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方玹禔跳下梯子，从口袋里摸出个绒布盒子，“这才叫奖励。“
　　盒子里是两枚素圈戒指，内壁分别刻着“遇水绽放”和“向阳而生”。
　　沈青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方玹禔突然发现，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摘眼镜的手居然在抖。
　　“不是求婚。“方玹禔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是预约—预约你未来七十年的监测报告。"
　　窗外，早春的风摇动风铃。沈青橼低头吻住他时，方玹禔尝到了薄荷糖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未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