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61、二十四

　　大年初五吃过“破五①”的饺子，纪林就和齐悦登上了回G市的飞机。

　　纪林在飞机上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跟齐悦说不想回家，因为初三下得那场雪因为天冷一直都没化，他还没看够雪。

　　齐悦说以后日子还长，还有很多机会。

　　纪林看齐悦很累的样子索性闭了嘴。

　　的确，这几天忙坏了齐悦，既要出去拜年，又要应付那些来他家拜年顺便催他结婚的不知情亲戚们，尤其是齐悦已去世父亲那边的。毕竟齐悦是独子，现在快三十岁了，连个媳妇也没带回来，说话谈天间总是透露希望他赶紧找个女朋友把婚结了，给老齐家添个孙子，甚至还有保媒拉线的。

　　齐悦虽然都委婉的拒绝了，可是独处的时候纪林仍然能看出他的疲倦，但即使那样，齐悦对他也是笑容满面，生怕他哪里不习惯。

　　其实纪林也很郁闷，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他们说说自己其实就是齐悦另一半你们不要再参合了，所以就只好扮演着“和齐悦关系不错想来东北过次年的同事”在人来的时候出来问个好，便躲回卧室上网了。

　　总算在初三的时候得到一天空闲，纪林央求着齐悦出去逛逛街，齐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估计也想散散心。

　　天色有些阴沉，一出门齐悦就说可能要下雪，昨晚的天气预报好像有小雪，纪林还很兴奋的说要回去拿伞，齐悦笑着说，下雪用什么伞，戴个帽子就行了。

　　这时的齐悦脸上总算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意，揽过纪林的肩膀就往街上走。

　　年后的大街张灯结彩，虽然人不多，但四处也挺有喜庆的味道。

　　两个人去超市买了些零食，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纪林惊喜的抬头看天，那种雪花压下来的感觉还让他有点头晕。

　　街上渐渐有了些白色，这种白色总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甚至还想唱歌。

　　这是纪林第一次看雪，也不看路，举着胳膊观察飘落在衣服上的雪花，还说咂舌惊叹道：“真的有花瓣哎，很漂亮。”

　　齐悦对纪林这种夸张的神态见怪不怪，只是偶尔会提醒纪林看路，或者前方有车来的时候拉他一把。

　　到家门口，齐悦把两个人身上的雪抖落干净才进门。

　　纪林到家也不休息，爬在窗台上继续看雪。

　　齐悦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的看着重播了无数次的春晚。可眼睛虽然盯着电视，思绪却一直纷杂的想着家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如果不是母亲怎么都不愿意去G市，他过年还真的不愿意回家。父亲那边的亲戚，明着是在关心他怎么一直不结婚，实际上就是在觊觎家里的这套房子。他们怕他不结婚，他母亲一旦有了改嫁的念头，原本姓齐的房子，就指不定姓什么了。

　　这些人心思太重，还好他早就看明白了，几年前就去公证处走个后门做了财产公证，这房子早就不姓齐了，不管怎么样，母亲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这些想想也就算了，总去深入的琢磨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了。毕竟现在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纪林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母亲很喜欢纪林这让他颇为欣慰，这几年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还能求什么呢？这点烦恼现在看起来，就显得很渺小了。

　　想开了，齐悦就拉着纪林去堆雪人了。楼下还有些小孩子，缠着他们打雪仗，这样闹着什么就都忘了。

　　①破五：农历正月初五，俗称破五。我们家里这边习俗是放鞭炮、吃饺子。

　　回到G市已是傍晚，像是刚下了雨，因为地上不平的地方还汪着水，空气也很潮湿，即使他们还穿得很厚，并没觉得冷。

　　到了家里洗过澡，齐悦下了两碗热汤面两个人吃了，总算驱散了那股寒湿气，好似从每一个毛孔中都透出一股舒爽来。

　　齐悦给在C市的母亲打过电话报了平安，这边刚挂了，便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之后，纪林问是谁的，齐悦笑着答：“是同事打来的，她家养的猫下了一窝小猫，我之前就要了一只，她说等断了奶就给我们抱回来。”

　　“……”纪林愣了好一会儿，才抱住齐悦使劲儿亲了两口。

　　齐悦又说：“按阴历说，明天是咱们相识一周年，小猫就当个礼物吧。你再看看想吃什么？明天去吃大餐。”

　　齐悦这么一说，纪林也想起来了，去年的大年初六，被隔壁的蒋清则约去打麻将，然后齐悦猛给他点炮，于是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可能是由于过年这段时间吃得太油腻，纪林嘴里起了口腔溃疡，吃东西疼得很，便也没了主意，只好说：“不吃了，不吃了，明天开始喝凉茶。”

　　“那行，攒着，等你嘴好了咱们再去吃。现在……咱们得想办法把一周没做的份补足吧？”说完也没管纪林是不是同意，便径直吻了上去，双手不老实的伸进纪林宽大的T恤里游移。

　　压抑许久的情欲只需一挑拨，便也随之涌了上来，纪林热情的迎合着，毫不退缩。

　　安静的室内除了空调发出的声响，便是两个人缠绵的喘息和细碎的呻吟。

　　……

　　因为和齐悦回了一次家，纪林现在便变得很容易满足，就像突然间有一种无可取代的归属感，什么愁事儿都不再往心里去了，过往的日子也不再是阻碍他前进的枷锁了，毕竟在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很爱他的人，也没有什么可去不满意的。

　　偶尔纪林会想起在C市过年的那几天，齐悦妈妈真的待他很好，怕他不习惯房间里的干燥，特意给他开了加湿器；怕他吃不惯北方菜，还常问吃的饭菜合不合胃口；甚至齐悦有时候跟他玩笑惹着他了，她都会说上齐悦两句；后来家里客人来得多了，她还怕纪林委屈，总是在人走后安慰似的拍拍肩膀，说一句：“别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阿姨觉得你好就行。”

　　纪林那时候觉得齐悦很伟大，把家里的事处理的那么完美。毕竟像他们这种人，能得到家长的谅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这样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也没做什么，就得到了齐悦家人的认可，还对他跟对亲生儿子一样，怎么能不叫人感动。

　　纪林私下跟齐悦讨过办法，看看能不能用在他身上来扭转他与家人的关系，齐悦却笑笑说：“这不一样的，不过都要有耐性就是了。”

　　纪林想想也是，毕竟每个家里的情况都不一样，想想他的父母和哥嫂，就知道齐悦的方法不适用于他家。

　　开始上班之后，纪林就忙了起来，他们老板过年期间投了笔生意，于是就攒了很多工作要处理，工作时间做不完还要加班。可是齐悦却很闲，毕竟没什么人大正月的出来打官司。

　　等正月十五一过，两个人却调换了，齐悦开始忙了，纪林却闲了下来，每天优哉游哉的上班下班，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压力。

　　可是没多久，因为纪林公司的老板那次投资失误，导致公司一时很难运作，只能辞退大批员工维持不破产，于是纪林也成了G市失业队伍中的一员。

　　纪林只沮丧了几天，便又恢复了活力，只因齐悦说：“我又没指望你赚什么钱，房租水电一直都不用你付，我赚得钱养你还绰绰有余，不如先休整一阵子。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咱们去哪走走，等回来你再出去找工作也不迟。”他想想反倒也是，索性躲在家安心当起了米虫，试着做了几餐饭，齐悦皱着眉头吃了下去，便又说：“你还是别做了，买了菜等我回家再说。”

　　纪林实在无聊，某天出去闲逛，去银行想把之前的工资卡销户，却发现里面多了一笔钱，于是给同事打电话，同事说是遣散费，很多人被解雇了之后，去找老板要的，老板还算有道德，又不想吃官司，就老老实实的给了钱。

　　这下手头宽裕了起来，纪林马上去商场买了两部同款手机，一黑一白，自己留了个黑的，把白的送给了齐悦。而之后卡里还剩下几千块，就留着当旅行基金。

　　其实他对旅行倒没什么兴趣，只因为齐悦说要去，走到哪儿，有了齐悦，再不喜欢的事儿也会变得有意义了，所以纪林心里也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