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59、二十二

　　时间很快到了年底，齐悦忙过了春节前这一阵子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情了。

　　订好了机票，买好年货，就只等纪林放假。

　　纪林因为要和齐悦回家，一直在紧张，在齐悦再三保证自己的老妈很亲切，知道他们要回去，就总打电话跟他念叨，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还问纪林喜欢吃什么。

　　尽管这样，纪林还是提心吊胆的登上了飞往齐悦家乡C市的飞机。

　　C市正是隆冬，又是傍晚最冷的时候。从温暖的飞机上下来，迎面来的北风让纪林一时间适应不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下飞机前穿的羽绒服都丝毫不起了作用。

　　齐悦笑着又帮他紧了紧脖子上的围脖，拉高盖住了半张脸，并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把他捂得严严实实。齐悦没管那套，抓住纪林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好行李，便打车回家。

　　尽管车上开着空调，纪林还是没缓过劲儿来，一直在发抖。齐悦一直攥着他的手，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很冷啊？”

　　“嗯。”

　　“以前没来过北方吧？”

　　“没有，以前除了旅游我都很少出门的。”

　　司机应该是个很健谈的人，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便开口问道：“你们俩都是外地人啊？”

　　齐悦答：“没有，就我朋友是。”

　　也不知道是因为回了家还是和家乡人对话，齐悦说话的腔调马上就有了东北味儿，纪林听见就笑了。

　　“你笑什么啊？”齐悦不解的问。

　　“觉得你说话有意思，以前从来没发现。”

　　“……”齐悦不自在的顺了顺头发，索性都不说话了。

　　东北的冬天白天很短暂，刚才上车的时候天色还没暗下来，可是没用多久天便已经完全黑透。到齐悦家楼下的时候，都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些星星。

　　付好钱，下车拿好行李，纪林闻到空气中有股烟火味，很陌生。一呼吸，冷空气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钻。还没等他适应温度，又一阵冷风吹来，冻得赶紧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整个脑袋缩进围脖里。

　　除了冷，纪林觉得还是紧张，虽然齐悦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可还是紧张，以至于这一路手都没热过来。

　　见纪林站在那里没有动的意思，齐悦便问他：“怎么了？”

　　“害怕。”纪林诚实的回答，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恨不得把已经开走的出租车再叫回来，坐着逃回G市。

　　“……那有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外人。”齐悦用了点劲儿，总算拉动他走了两步，可纪林又赖着不走了。

　　“快点啊，外面多冷，家里有暖气的，要比咱们G市的家都暖和。”

　　这句话着实是吸引人的，纪林这才因为暖气的召唤跟着齐悦上楼。

　　一层、二层、三层……

　　齐悦左手拖着纪林，右手拎着两人的行李箱，一层楼一层楼慢悠悠的爬着，有那么一瞬间，纪林想：等老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拖着手爬楼梯，谁爬不动了，另外一个也不着急的在旁边等着，等休息好了，再继续爬……

　　终于到了齐悦的家门口，纪林也没时间胡思乱想，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安抚紊乱的心绪，齐悦按响的门铃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紧张感又盈满了心头。

　　来之前，齐悦搂着他还开过玩笑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现在这一刻就在眼前了，纪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他出柜的失败，所以心里总是很忐忑。

　　虽然齐悦母亲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也不代表就能接受。

　　齐悦抓紧他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像是安抚又像是在传递给他力量，好吧，这一刻总是要来临的，那就勇敢一点。大不了，如果被讨厌的话，他就马上打包自己的行李滚回G市……

　　纪林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面前的门打开了。

　　屋子里的灯光让纪林一时间无法适应，可是一个很温柔和蔼的声音却先入了耳：“齐悦，你们回来了？这就是纪林吗？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说话间，纪林就被拉进了屋，果然迎面而来的温暖把刚才的寒冷全都冲散了。

　　总算暖了些，纪林这才定睛看给他们开门的人，这应该就是齐悦的妈妈吧？因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眉眼间都和齐悦很像，个子挺高，不胖不瘦，反正看着就亲切。纪林动动嘴唇，干巴巴的开口叫了一声：“阿姨，你好。”紧张的就差弯腰鞠上一躬。

　　“嗯，好。”面前的人眉开眼笑的应着，然后热情的拍怕纪林的肩膀说：“别在门口站着了，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齐悦，你看你把人家纪林捂得，我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了。”

　　齐悦伸手给纪林摘帽子除掉围脖，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就是我妈，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吓人吧？”

　　可能因为屋子里热，还可能因为齐悦当着他妈妈的面和他表现得太过亲热，纪林马上窘红了脸，推了齐悦一把，说：“别靠这么近，不大好。”

　　齐悦笑着低声说：“没什么不好的。”

　　摆脱了身上的那些束缚，纪林老老实实的接受齐悦妈妈的打量，心脏蹦蹦跳得跟擂鼓似的，齐悦还好死不死的抓着他的手，也不知道收敛。

　　最终，齐悦妈妈下了结论说：“挺好的孩子。”然后她猛的拍了下自己脑袋说：“瞧我这记性，锅里还炖着鸡呢，一会儿该烧干了，我去看看去，你们快坐。齐悦，去给纪林倒水。”

　　这就通过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齐悦笑着看自己老妈进了厨房，拉纪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还冷吗？”

　　纪林摇摇头，然后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问：“你从小就一直在这儿住吗？”

　　“也没有，我上高中的时候才买的这个房子，也已经有了些年头了。本来我大姨还说要见见你的，但是她去我哥那边过年了，这次可能就见不到了。”

　　“哦。”纪林应着，心里却想人见得越少越好，见一个人都紧张得要死，如果再见一个还得流冷汗到虚脱。

　　“我去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询问间便站起来要往厨房走，可是却被纪林拉住了。“怎么？”

　　“陪我待会儿。”纪林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这里虽然是齐悦的家，可怎么都不自在。

　　“那我给你倒杯热水，马上就回来。”

　　这次纪林没了阻拦的理由，他也正好渴了，就只好松了手由齐悦去了。

　　现在就剩下纪林自己拘束的坐在那里，隐约能听见从厨房中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可是由于还有抽油烟机的噪音，他们说什么怎么也听不真切。就那么一瞬间，纪林还是忍不住的失落了起来，自己果然还是个客人，有种怎么都融不进别人世界的感觉。

　　这个念头刚产生，齐悦便端了两杯水出来，分出一杯给纪林，嘱咐道：“别着急，小心烫。”

　　“嗯。”纪林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热度透过杯子传递到他的掌心，原本还有点冰的手总算有了温度。

　　“怎么了？”齐悦看见刚才本来都放松了的纪林，现在又闷了下来，便关心的问他。

　　“没什么。”纪林赶紧否认，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心里想的告诉齐悦，这样显得很小气。

　　“知道我妈刚才跟我说什么了吗？”齐悦突然间变得很神秘，悄声问纪林。

　　“什么？”

　　“她说你挺可爱的，捂那么多衣服看着特显小，刚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你是个高中生呢。”

　　“噗……”纪林刚喝进去的水险些没吐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齐悦妈妈对他是这种评价。他低头擦擦嘴角的水，为刚才产生的那种想法自责了起来。

　　只听齐悦继续说：“我妈还寻思我诱拐未成年人呢。不过……”齐悦突然间停了不说话，改为专注的盯着纪林。

　　“怎么了？”纪林紧张的问，这个转折有点突然，生怕从云端一下子跌了下来。

　　“不过我家纪林看着也确实挺小的，完了，我有危机感了，等我先老了，你可不许把我甩了。”齐悦突然间变得很忧郁，纪林看见他这副样子，十分无语，刚喝进去的水梗全都梗在喉咙里，吞咽不下去。

　　从进屋到现在，纪林的心情就这么忽上忽下的晃荡，这次杞人忧天的齐悦总算让纪林脸上有了点笑意。

　　没等多久，齐悦妈妈便喊开饭，纪林主动去摆桌子，齐悦就在一旁指挥，“这个放这儿。”“这个摆那儿。”“那个炖鸡放在你面前。”“对，把筷子分好。”“纪林你真能干……”

　　齐悦还想继续说，却被他老妈一筷子削在脑袋上，责怪道：“你还在这指挥上了，你赶紧盛饭去。”

　　“遵命。”齐悦笑着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捧着三碗饭，笑得还是很得意。

　　正式开饭，齐悦根本不顾自己老妈在场，在饭桌上一个劲儿的给纪林夹菜，纪林低着头小口吃饭，根本不敢看齐悦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齐悦妈很热情，也没介意自己儿子和纪林无尺度的秀恩爱，不停的问纪林这菜做得好不好吃，那个菜顺不顺口，纪林只记得一个劲儿的应付齐悦和拼命点头，甚至对菜的味道都没了具体印象。

　　吃了饭，陪齐悦洗好碗，自己又去洗漱，还没等晚饭完全消化，他就被齐悦拉近卧室按在床上狠狠的吻，险些擦枪走火。

　　纪林红着脸推开齐悦，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干嘛啊，阿姨还在外面呢。”

　　齐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被纪林这么一说，总算突然着起来的□□缓和了下来。于是他躺在纪林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都不知道，其实我也挺紧张的，我妈这么多年一直催我，现在总算带回了一个人，看见她也喜欢你，我就觉得欣慰。”

　　纪林小心翼翼的说：“我觉得我表现的不好。”

　　“那还要怎么样？”

　　“都怪你，在阿姨面前还不知道收敛，害的我都不敢抬头看她。”

　　“她以为你腼腆呢，还说你性格好，让我别欺负你。所以我刚才看见你那小样子，就忍不住想欺负你。”

　　说话间，齐悦又凑了上来，在纪林的脸上印上细细碎碎的吻，给纪林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够了够了，再不完就受不住了，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想要更多……于是他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强忍着呻|吟。齐悦见了，便笑着对他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等过完年回家的，我要一次性全都欺负回来。”

　　“……”